上车后,贺闻舒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安嘉心疼的望他一眼,这才发动汽车。
“闻舒,陆云霆有没有说过要你陪他多久?”
贺闻舒的头朝着座位里面,整个人缩着一团,声音闷闷的:“没说,但我猜他十天半月就腻了。”
“那还好,这人真畜牲。”安嘉骂骂咧咧。
贺闻舒闻言愣了愣,下意识为陆云霆辩驳:“安哥,这次的事不能全怪他。”
安嘉眼睛瞪的像铜铃:“不怪他怪谁?你受伤肯定是他的错!他不行,技术不过关!他…”
安嘉还想说什么,又硬生生憋回去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不想和贺闻舒复盘那么血腥、暴力、恐怖的事情。
贺闻舒还是想为陆云霆说几句:“你别那么说他了,真不是他的问题。”
安嘉等红灯的间隙疑惑地看了眼后视镜里的贺闻舒:“贺闻舒,你不会是因为姓陆的有钱有颜的就喜欢上他了吧?这可不行啊,咱可不能往火坑里跳,你要搞事业,走上人生巅峰懂不懂?你不能当任人摆布的菟丝花啊!”
贺闻舒听完安嘉的话突然自嘲地笑出声。
他这辈子是不能让祖坟冒青烟了,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走上巅峰,那陆云霆一定是他回忆录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安嘉不知道贺闻舒突然笑什么,只觉得他够没心没肺了。
让人折腾成这样还为人家说话。
贺闻舒回到家先去浴室洗了个澡,因为心里膈应,他像嫌脏一样,把身上每一寸肌肤都用力搓洗了好几遍,直到皮肤发红,有些微微的痛感他才结束。
洗完澡,他没着急出去,而是站在浴缸里呆呆地看着墙壁,像个不会移动地人偶。
浴缸里的水越聚越多,大面积溢出来涌向地面,发出哗哗的水声。
贺闻舒默然的看了一眼,抬手关掉水龙头。
他没心情和精力去收拾,扶着墙挪出浴缸,双腿像是不听使唤,下面一阵阵的疼。
他恍惚记得医生说过不建议他洗澡,不过好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洗掉陆云霆留下来的痕迹。
只是唇齿侍弄处的印记怎么样都洗不掉,让他看了十分恶心,甚至想吐。
他费力的挪回床上躺好,用被子遮住一身不堪。
大脑放空状态,贺闻舒开始认真考虑起安嘉问他的话。
陆云霆到底打算和他试多久?
犹豫了几秒后,他给陆云霆发去信息。
“陆总打算和我试多久?”
陆云霆刚到家停好车,看到贺闻舒的信息眉头倏地皱起。
“你不愿意跟着我?”
贺闻舒发现自己简直在鸡同鸭讲,于是更加直白道:“给你当情人是因为你答应要查当年的事,我履行义务,你履行责任,但不管结果如何,总要有个期限,我不可能给你当一辈子地下情人,不然以后你结婚了,我可就变小三了,那可是道德层面的事,被人戳脊梁骨的,我不做的。”
陆云霆有种贺闻舒在跟他要名分的错觉,又感觉贺闻舒想抓紧和他划清界限。
纠结了半分钟,他回:“没有陆总以后还有张总、王总、赵总、李总,魏曾明是个生意人,你考虑吧。”
收到信息后贺闻舒差点气到心梗。
陆云霆竟然在威胁他!
就好像魏曾明是青楼里的老鸨,他是人尽可夫的小倌,那陆云霆是什么?嫖客吗?
贺闻舒鼓起勇气回怼:“你说这话有意思吗?侮辱我,能抬高你自己吗?”
陆云霆从手机里都能感觉到贺闻舒的怒气。
他坐在客厅沉默了几秒给贺闻舒回信息:“事实如此,和我在一起是你最好的选择。”
贺闻舒看到信息直接愤怒地把手机扔了出去,力度太大,手机砸向桌子上的水杯,两者皆在安静的屋子里发出报废的巨响。
贺闻舒不明白自己以前到底怎么惹陆云霆了?他才会不顾及两家的关系这么搓磨他,还一定要他当情人?
回忆起最近遇上陆云霆的点点滴滴,再感受到身体上的传来的痛楚,贺闻舒再也忍不住,缩进被子里崩溃的大哭。
陆云霆还等着贺闻回他信息。
谁知等了一个多小时了那边都没回应。
要是以前,贺闻舒和他从没有过隔夜仇。
以贺闻舒的尿性,要么有仇当场就报,要么对着电话破口大骂,急了的话还会跑他家里打一架,现在这么悄声无息的还是头一次。
更何况他刚刚给了贺闻舒最好的选择,至少不用贺闻舒在提心胆吊防着别人了。
为什么不理他了?
陆云霆再次给贺闻舒发信息:“喂!怎么了哑巴了?”
“吃饭了吗?医生说你要吃清淡的。”
“怎么不回信息?”
“生气了?”
“打一架?”
“嗯,你现在打不过我。”
没有回应,陆云霆盯着手机皱眉许久,还一度怀疑是自己家的网坏了。
电话竟然也打不通。
第二天凌晨,天刚微微亮,贺闻舒家的门铃不知响了多久,从半夜开始,似乎就没停过。
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雨,硕大的雨珠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嘈杂声,吵的贺闻舒一整晚都睡不好。
他后半夜开始发烧了,喉咙干涩难忍,迷迷糊糊又摸不到水杯,虽然在自己家的被窝里,但却噩梦连连毫无安全感。
他梦见父母前一秒还在对他笑,下一秒他们从高楼一跃而下,满身是血的凝望着他。
他还梦见自己被一群黑人演员围在中间,他好不容易逃跑却又回到原点,感受那群野蛮人给他带来的耻辱。
梦里他跌进万丈深渊,被打的满身是伤,梦里他的手指被人一根根砸断。
他拼命往上爬去,耗尽全身上下所有力气。
突然,他看到了一束光。
光里走出来的人是陆云霆。
3岁的陆云霆,6岁的陆云霆,8岁的陆云霆…18岁的陆云霆。
“救救我…”贺闻舒被上百只手禁锢着往下拖,他拼命呼喊。
所有的陆云霆都只是静静在上面看着,他们无动于衷。
“不…不是这样的,陆云霆不是这样的…他会救我…”
贺闻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25岁的陆云霆出现,他身边站着的人是童亦霄。
陆云霆露出与那张俊脸不符合的邪恶的笑容,是贺闻舒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说:“贺闻舒,能有几分像他是你的福气…”
他说:“我不要你了,你就要去跟别人。”
他还说:“在我眼里你就是不配,不配我喜欢你。”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我们在一起18年啊…”贺闻舒绝望的哭喊。
“为什么不是?”
他浑身是血满身狼狈,像是要碎掉一样,绝望无助的想拼命抓住什么,眼看着所有的陆云霆都离他越来越远,而他即将被拖回万丈深渊,拖回那些不堪的可怖的记忆碎片里。
“救我,陆云霆!救救我啊…”
在彻底被深渊吞噬那一刻,贺闻舒猛地惊醒,浑身早已大汗淋漓,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像是要渴死的鱼。
门铃还在响个不停。
贺闻舒稳定情绪后强撑着手臂起身,一不小心牵动下面的伤口,疼的一个冷颤。
好不容易挪下床,他却一不下心碰到了地上碎一地的玻璃渣,尖锐的杯片在他脚上划出一道血痕。
贺闻舒伤上加伤,但他只是低头淡淡的看了一眼,便一瘸一拐的走去门口。
他好歹是个公众人物,不是什么门都随便开的。
外面除了敲门声没有别的动静,他只好透过门口的监控往外面看,只见陆云霆正在在他家门口站着,手上还提着两只保温瓶和一个大袋子。
他怎么来了?
贺闻舒满眼的不可置信,差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没醒过来。
更何况陆云霆怎么知道他家住在哪门哪栋?
只是现在他最不想见的人就是陆云霆。
贺闻舒没开门,想等陆云霆以为家里没人自己走。
谁知陆云霆大有契而不舍的劲头,一直有节奏的按门铃,还趴在门上听动静。
“贺闻舒,开门,我知道你在家,我听见你往门口走了。”
这家伙耳朵是属狗的吗?
贺闻舒叹了口气,不情愿的把门打开。
外面的陆云霆快速进门,好像晚一秒就进不来似的。
“你可终于睡醒了啊。”
陆云霆身上还带着水汽,看来是半夜来时淋雨了。
“你来干什么?”贺闻舒顶着哭红哭肿的核桃眼蹙着眉不悦的问。
陆云霆把保温瓶放在玄关,自顾自地找能穿的拖鞋:“我是你金主,我来想干什么干什么?”
“……”贺闻舒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头晕的厉害,现在没力气和他吵,也不想和他吵。
“你自便吧。”
说罢,他转身往卧室走。
下一秒,他身体腾空,被陆云霆打横抱起走进卧室,稳妥的放在床上。
贺闻舒坐在床上还有些发懵,反应过来后他下意识往后躲。
“陆云霆你做个人吧?大老远跑我家来干我这个伤残人士吗?”
陆云霆没搭理他,伸手去摸贺闻舒的额头,语气里全是紧张:“贺闻舒,你发烧了,昨天怎么不告诉我?”
贺闻舒自然知道自己发烧了,他头疼的都快炸了。
他摇晃着身体起身准备从床头柜拿退烧药吃,却发现没有了。
贺闻舒头疼的更厉害了,下面也火辣辣的疼。
他不好意思麻烦陆云霆去买药,只好匆忙找手机点外卖让人送药,低头的一瞬间他看到早已经摔坏的手机和一地玻璃渣。
就在他打算起身下床找备用手机的时候,陆云霆单手抱着他家的小药箱将他按了回去。
“我找了,你家根本没有退烧药,我让医生过来,你先躺会儿。”
陆云霆之前做过功课,自然知道贺闻舒发烧没那么简单。
说不定是那里发炎了。
他转身打了个电话,把情况和医生说清楚,然后去卫生间弄了个湿毛巾帮贺闻舒擦身体,物理降温。
贺闻舒没力气拒绝,躺在床上任由陆云霆摆弄,在确定陆云霆不是想擦干净在上他以后才放心。
等陆云霆擦完,正要去拿东西给贺闻舒吃,这才发现贺闻舒已经睡着了。
陆云霆叫了他几声,见他没有回应,但呼吸还挺平稳的,这才放心。
解释下啊,他俩双处,闻舒在国外没被那个,但也挺惨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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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噩梦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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