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玉嶂劝道:“我们回去罢。”
一路上,小曲叽叽喳喳个不停,戚玉嶂时不时搭腔,封灵籁却低着头沉默不语。
“美鲛人,抓鬼一事你要如何做?我如何配合你?”戚玉嶂见她情绪不高涨,猜她肯定还想着方才的事,于是转移话题,想让她能从情绪里走出来。
一个人陷进不好的情绪里太久,便如同在泥沼里沉沦,久而久之便会生心病,而世间唯心病难医。
“还未想好,容我好好想想。”
三人回到客栈,客栈掌柜立即拦住了封灵籁,他小心地从衣襟里拿出一封信,双手奉上,言辞恭敬道:“客官,有位贵客让我把这封信转交给您。”
封灵籁微微一愣,心中暗自揣摩会是哪位“贵客”如此神秘。
她疑惑地接过信,信封上并无任何标记,只简单地写着“无名亲启”几个字。
她拆开信封,抽出信纸,只见上面的字迹娟秀而端正:
“无名姑娘鉴:
为谢姑娘开解恩情,今日特来相邀,却不知姑娘外出,阿离等了许久,也不知姑娘何时归,便留一封信告知姑娘,明日我遣人来接,万望勿辞。
应瑶留。”
封灵籁心中顿时明了,原来是那位府尹家的小姐应瑶。她回想起昨日应瑶在泪眼婆娑的模样,以及自己不经意间对她所说的话,没想到她竟会如此郑重其事地来道谢。
她将信纸折叠好,放回信封中,转身对身旁的戚玉嶂说道:“有人想邀我们去她家做客,你猜是谁?”
“昨日那位姑娘?”
封灵籁见他一猜就中,也有意想捉弄他便夸张地抚掌大笑:“真聪明!今夜便由你做东罢!”
戚玉嶂笑道:“好。”
翌日,封灵籁三人才醒,门外便传来店小二的声音:“客官,您醒了吗?昨夜的贵客遣人来接您了。”
封灵籁将擦完脸的帕子扔回盆中,“晓得了,这就来。”
隔壁间的戚玉嶂也听见了动静,待客栈小二离去后,他才慢悠悠地打开门来至封灵籁房前,懒散地背靠在墙壁上等她收拾好出来。
小曲站了会儿,便觉得累,于是腾挪位置蹲在了戚玉嶂的脚边。
很快,封灵籁抱着刀出来了,三人随着店小二来到了客栈的前厅。只见大门外已经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车旁站着一名身着锦衣的仆人,见到他们,便恭敬地上前行礼。
“三位贵客,请随我来。”仆人引着他们上了马车,车厢内宽敞而舒适,铺着柔软的垫子,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马车缓缓启动,穿过繁华的街道,向目的地驶去。
小曲透过车窗,看到了窗外一闪而过的包子铺,有些遗憾又失落:“今日又吃不成肉包了。”
“今日不成还有明日嘛,别难过啊。”
“小曲,今日有贵人做东,咱们可以大饱口福了,肉包今日不吃也罢。”
马车行驶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停在了一座宏伟的府邸前。封灵籁从车窗里再次见到了应瑶家,心道,不愧是府尹大人的府邸,瞧瞧,多么气势恢宏,多么气派奢华。
仆人引着他们下了马车,穿过一道道精致的门户,最终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庭院中。只见庭院中央站着一名身着华丽服饰的女子,正是应瑶,她微笑着看着他们。
“无名姑娘,你们总算来啦。”
封灵籁与戚玉嶂默契地朝应瑶行礼:“草民见过小姐。”
“我们既为朋友,不必如此。”应瑶摆了摆手,笑容灿烂,仿佛耀眼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庭院,“来来来,快进来坐,我已经备下了早膳,想来你们还未吃过早膳吧?”
说着,应瑶便拉着封灵籁往庭院中的石桌石凳走去。戚玉嶂与小曲跟随在后。
一路上,应瑶不停地介绍着庭院中的每一处景致,言语间充满了喜悦。
戚玉嶂跟在她们身后,听着应瑶滔滔不绝地讲解,又见封灵籁不时点头称赞,偶尔望见她眼中笑意,他也同她一样喜悦。
四人于桌前坐下,应瑶屏退了下人,整个庭院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们四人轻微的交谈声。
封灵籁轻咳一声,似乎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将自己憋了一肚子的话缓缓说了出来:“应瑶,我今日应约,本是有个不情之请。近日里,我听闻城内出了一桩女鬼报复案,闹得人心惶惶,此事可为真?”
应瑶闻言,秀眉微蹙,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此事确实不假,至半年前开始,城中每逢有人成亲,当夜新郎与新娘便会离奇不见。久而久之,传言四起,说是一女子被负心郎所害,怨气过重,转世不得,才会蓄意报复。官府自是不信鬼神之说,便派了人前去调查,但至今尚未查出个所以然来。”
她言及此处,话锋陡然一转,“你打探这个做甚?”语气中满是防备。
“实不相瞒,我想替你们抓住这女鬼。”
应瑶闻言,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起封灵籁,仿佛要在她身上看出什么端倪。她的目光在封灵籁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无名姑娘,你可是在说笑?且不论此事背后真凶是人是鬼,单论查案这事可是危险重重,一般人可不行,你可知道?”
封灵籁见应瑶不信她,神色从容地回答:“我自然是知道其中的危险,但正因如此,我才不能坐视不管。女鬼报复案已经闹得人心惶惶,若不及时解决,恐怕会引发更大的恐慌。我身为江湖中人,自当挺身而出,为民除害。”
“本姑娘不才,会些三脚猫的功夫,手中这柄刀更是锋利无比,不论他是人是鬼,只要遇见了我,那他好日子便到头了。”她像抚摸小狗小猫一般,轻轻地抚摸放在石桌上的刀。
应瑶目光从封灵籁的脸移向了她手抚摸的刀,她三人来至院中也有半个时辰了,她竟没看见她带了把刀,都怪她脸长得太会欺骗人,竟将自己也骗了过去。
戚玉嶂见应瑶紧盯着封灵籁的刀,眼色变化万般,知她起了防备心,三言两语想请她帮忙,定是不肯,于是插嘴道:“应小姐,你难道不想早些抓住这凶手,早些嫁与你心上人吗?”
此言一出,应瑶脸上果然闪过一丝痛楚与尴尬,封灵籁见状,连忙伸手轻拍应瑶的手背,以示安抚,同时柔声说道:“应瑶,戚玉嶂口无遮拦,你别往心里去。但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早日抓住凶手,确实能让大家安心,也能让你少些烦忧。”
应瑶撇过脸,望向花坛里栽种的月季,心中上下翻腾,如意郎君不得嫁,是她近日来的心痛处。不知不觉中,她那双秀美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哀愁。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五指不由地握拢,良久,她深吸一口气,将胸中憋闷的浊气吐出,终于下定决心地看向封灵籁与戚玉嶂:“你们此言有理,早日抓住凶手,确实能让大家安心。我愿意帮你们,但此事干系重大,我需得向我父亲禀告,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去便回。”
封灵籁闻言,心下一喜,抱拳行礼道:“多谢应小姐。”
应瑶笑道:“谢我做甚?应是我谢你才是,这院中你们随意,我去了。”
言罢,向封灵籁等人施了一礼便去寻她父亲去了。
小曲终于舍得从满桌的美食中抬起头,嘴角还沾着几粒饭粒,一脸天真又担忧地望着封灵籁,声音中带着几分稚气与关切:“美鲛人姐姐,你又要去做危险的事了吗?”
封灵籁微笑着掏出手帕轻轻拂去他嘴角的饭粒,温柔地说道:“小曲,别担心。姐姐会小心的,而且这次不是姐姐一个人,还有应瑶姐姐和你师父一起帮忙呢。”
小曲眨了眨眼,虽然他很相信师父,但他不太相信那位应小姐,毕竟他们与应小姐才相识一两天:“可是,美鲛人姐姐,我还是很担心你。那些鬼怪什么的,听起来好可怕啊。”
封灵籁轻笑一声,摸了摸小曲的头:“小曲,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要勇敢面对。”
戚玉嶂嗤笑一声,“小曲儿,你跟谁学的,怎么如此胆小怕事?”
小曲一脸天真:“自然是师父你呀!”
“胡说八道,你别在美鲛人面前诋毁我形象!”
小曲傲娇地“哼”了一声,又继续埋头苦吃。
封灵籁笑道:“我们也快吃吧!”
半个时辰后,一位管家模样的仆人来至院中,他恭敬地朝封灵籁等人行礼道:“我家大人请两位去书房一叙,有要事相商。”
封灵籁与戚玉嶂闻言,相视一笑。
戚玉嶂开口道:“不知如何称呼您?”
“我是府中的管事,姓陈。”
封灵籁与戚玉嶂回礼:“那便有劳陈管事了。”
封灵籁的刀不能带入书房,于是小曲留在此院中守着她的刀。
戚玉嶂与封灵籁轮番叮嘱小曲后,便随陈管事去往书房。
三人穿过几个门廊,终于来至书房,陈管事站在门口,并未急于踏入,而是转身对着戚玉嶂与封灵籁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说道:“二位贵客,请。”
两人点点头,前后脚踏入了书房,一进屋,便见主坐上端坐着一位不怒自威的男子。而应瑶正乖巧地站至他的身旁,她见封灵籁两人来了,俏皮地朝她们眨了眨眼睛。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