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怀川的议事罢了,几人又聚在一起。
江软道
“长安,你在江南查案这些天,可有什么发现?”
魏长安想了想,还是道
“霉米案的幕后……也许是兰家人。”
江软点头认同“我一路来,也听说了一些。”
周屿循循分析道“既然兰将军反叛……”
众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线索逐渐连了起来。
江软坐下,喝了口茶水,叹道“不错。只是,没想到兰家这些年**成这等模样……”
几人都沉默下来。
“我敢在大家面前说这些,必然相信诸位。”江软道“殿下一路回京城还需要诸位的助力,所以——”
江软站起来,朝周屿,沈夜明两人行大礼“拜托诸位了!”
“江小姐不必顾虑,周某定然倾尽全力。”
沈夜明向周屿的方向瞥一眼,道“沈某也是。”
魏长安思索道“兰家的现任家主,可是兰将军?”
“不,”江软摇头“你们有所不知……兰儿也是最近才知道,对她极好的那位兄长……是兰老爷外室的孩子。”
“兰将军竟是庶出?!”几人都是一惊
“正是,我一开始知道的时候也很惊讶。”江软点头“所以兰老爷迟迟不愿意将家权交到庶子手里,但三代以内适龄的嫡系只有兰儿一个。兰家主没有那么开明,不打算将家主之位交给女子。”
“话虽如此,一家之主的担子要是真落到兰儿头上,她约莫要吃不少苦头。”魏长安面露担忧。
江软摇头道
“殿下,兰儿虽然单纯,却也心思缜密。”
“兰儿这次打算站在我们这边,这是好事。只是于她而言……”江软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惆怅起来“究竟是选天下还是选兄长,就得她一番权衡了。”
……
兰馨如展开顾清的纸条,看完之后放入炭火盆中。
宫中条件不错,若是觉得冷了便能提前烧炭。
这纸条是魏承平给她的,说是朝上一位姓顾的大人悄悄递与她的。
她仅听了姓便了然,是长公主亲自提拔起来的那位顾大人。
他们几位与魏长安交好世人皆知。但极少人知道顾清和那间药铺是长公主的势力。
魏长安那些年做的好事太多,行侠仗义数不胜数,早已无人去追究这些细枝末节的事。
兰馨如心下思量几分,听见一旁的魏承平发话
“九姐姐,上面说的什么?”
兰馨如一顿,神色有些复杂地打量眼前的郎君。
兰馨如没有给魏承平看纸条,并非信不过他,而是觉得他年龄尚小,不应受此磋磨。
虽然仅大承平三岁,可那些年龄段经历的事情,现在的魏承平并没有经历过。
她也有年少的时候,知道年少轻狂,年少天真烂漫,魏承平清澈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她每每都把那些糟糕的事咽了下去,不愿意说给他听。
谁都会有年少时鲜衣怒马的少年意气。可是她的承平,十六七岁的年纪,若父母尚在,有众人疼爱,他该是街头纵马的少年,是“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的轻狂年纪,却不该这般经历这些,少年老成……
“九姐姐。”
她望向魏承平自宫变那天之后欲渐成熟的眉眼。
她看出了探究的意味。
“告诉我吧,我想知道阿姐说了什么。”
……
兰馨如从未感到时间如此漫长过。
她从宫变当天讲起,给魏承平一点一点梳理事件的始末。
魏承平撑住了,只是偶尔,还是由于太过震惊而干呕。
“殿下!”
“不必管我,”他摆手,面色稍苍白,道
“接着说。”
“可……”
“接着说!九姐姐!”魏承平的语气带了命令的意味,兰馨如一愣。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锋芒。
似乎觉得他的语气凌厉了些,魏承平放缓了语气,道“其实……我年幼时多经历病痛折磨,心性比同龄人会坚韧一些。九姐姐,”
他几欲破碎的视线里映出兰馨如的身影
“不必过度护着我。”
……
“顾大人,我觉得,这事儿不能等。我们要先去陆府查验一番。”
陆云歌敲了敲顾清的房门,道
“顾大人,顾大人?”
“陆小姐,顾大人身体不适,您等会儿再来吧。”
侍从端着冒热气的汤药过来,道
“好吧,那我等会儿再来。”陆云歌点头,离开前看了一眼顾清门上的牌匾。
上善若水。
她背了手走回房间,边走边若有所思地喃喃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她又回过头去看月下银色的牌匾,笑道
“顾大人……竟然喜欢这句诗文么。”
……
“陆小姐可是走了?”
“走了,大人。”
顾清闻言点头,吩咐道
“将我的夜行衣拿来吧。”
他换上夜行衣,一口气喝掉苦的让人眼前一黑的中药,面不改色道
“我走了,此事不要告诉她。”
侍从一边观察顾清的神色,一边斟酌道
“可是……陆小姐来了几回……”
“逸轩,”他头也不回,屋里灭了灯,他单薄的影子落了一地。
“她还是个小姑娘。不要告诉她。”
逸轩叹了口气,眼前似乎又闪过陆云歌朝自己眨巴眨巴眼睛哭诉见不到顾大人的时刻,心里却道
“您也没大陆小姐多少啊。”
…………
夜,扬州码头。
“殿下此番还是低调为好。”周怀川提示着,将魏长安等人送上船。
“微臣会协助调兵,待殿下到幽州的时候,援兵定会到达。”
魏长安感激地作揖
“那便多谢周大人了。”
“不敢承殿下的感谢。”周怀川笑道“殿下回长安时,给微臣加上一点功劳便好。”
魏长安闻言也笑起来“一定。”
“殿下,一路顺风。”周怀川退了一步,船晃晃荡荡地退开地面,他们直接的距离,越来越远。
江面上悠悠荡荡,只能看到一叶小舟在中央行驶。
魏长安坐在船头,两条腿晃悠悠地耷拉在半空,嘴里叼着一片柳叶,口中哼着前两日刚从江南学来的小调。
江软来到她旁边,席地而坐,关心道
“殿下,你……”
魏长安瞥过头看她一眼。
她心下知道她是想问陛下和承平的事情,便道
“……阿软,我没事。”
虽然这么说着,嘴上哼的小调却停了下来,魏长安一把捏了嘴里叼着的柳叶,扔到江中。
月光映了柳叶一片白光,小小一片,越飘越远。
江软见状,低下头,柔声道
“是我不对,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魏长安摆摆手,眼睛却看着一望无际的江面。
她的手无意间摸到腰间周屿送她的那块玉佩。她手心不自觉握紧了那块玉佩,让玉佩染上她的温度。
轻声道“……阿软,别担心,我会向前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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