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衣少女吃了点宵夜,本想着边吃边等,结果她一份水晶糕、一份冰皮绿豆糕下肚,甚至开始泛起了睡意,那人居然还没回来。
她左等右等,探头往外看了一次又一次,等到她都犯困了,却始终没等到人。
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自己也没印象了。
翌日,橙衣少女睁开眼,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正要懒懒的打个哈欠,就见一抹白色身影斜倚在门口,正幽幽的看着自己。
“!”她吓了一跳,拍着心口平复了好一会儿,“不是大哥,你这样很吓人的!”
“……”诡抿抿嘴,思索半天,憋出一句,“你、叫什么?”
少女沉默片刻,道:“布巧巧。”
“嗯。”诡等了又等,见对方完全没有要开口问自己名字的意思,只好道,“诡,我的名字。”
布巧巧看着他,眨了眨眼,半天才拉长嗓音“哦”了一声。
“一无所获?”
“嗯。”
布巧巧靠近诡,看他面容憔悴,眼睛都熬红了,不由得一阵心疼,心疼桃悦雪的身体,“一夜未眠?”
“……嗯。”
果然不是自己的身体,糟蹋起来一点儿不心疼。布巧巧眼神冷了冷,想着要不干脆把人打晕算了。虽然最终,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谁让,这是桃悦雪的身体呢?
“这里是哪儿?”诡昨夜出了门才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界。他只知道自己已经不在瞳境了,但他还是尝试着去四处转了转,找了找。
布巧巧对他的态度虽然不如昨天热切,但好歹有问必答,“显而易见,一间客栈。”
她心里清楚,这家伙问的不是这个,但她就是想逗一逗他,想看看他会用桃悦雪的脸,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虽然桃悦雪平时在自己面前,比在其他人面前要温柔的多,但终究没有多么生动的表情。
所以,她想看一看,她不耐的样子,她烦躁的样子,她急切的样子……布巧巧从未见过。
但她终究失算了,诡和桃悦雪是同一种人。
他只是看着她,沉默不语。
布巧巧觉得无趣,“白道。”
诡点点头,又问:“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布巧巧睨他一眼,“睡觉吧。”
“然后?”
“然后就等啊。等她来找我们,就在这间客栈。”感受到诡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下来,他的不虞如有实质。布巧巧却并未当回事,慢悠悠道,“她知道我在哪。只要你那个朋友识相点儿,别招惹到她,她就一定会把人囫囵个儿给你带过来的。所以,在这里等着,别乱跑,就是我们最快的汇合方式。”
*
这一觉,谙睡得很沉,像是半夜被人抗走都不会被惊醒似的。
而当谙意识回笼,睁开双眼,下意识的扭了扭身子,几乎动弹不得。他才猛然发现,自己手手脚脚都被绑了起来。周围同样被五花大绑着的,也全都是熟悉的面孔。不是不幽镇民还能是谁?而除了他以外,其他人也都还在沉睡。
他们似乎被绑在柴房,身上各自裹着一件破旧的棉袄,有点儿用处,但不多。谙被冻得打了个激灵。他们原本穿在身上的虎麟铠积满了雪,昨天晚上便脱了下来,支在火炉边烤着。外头天色尚早,太阳还未升起,能见度不算很高。所幸谙夜视能力不错,适应一会后,便也可以清晰的看清楚每一处角落。
谙有些疑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幸好‘诡’还在他身边,虽然尚未醒来,但脸色已经正常了不少。他的烧应该已经退了。
谙低声道:“喂,快醒醒,出事了!”
“……”桃悦雪皱了皱眉,没醒。
谙在心里对不知身在何方的诡道了一句“抱歉”,然后并着腿,踹了他的身体一脚。
“干嘛?”桃悦雪这才睁眼,嗓音带着点早起的沙哑。她细细打量了一番周遭环境,对自己当前的状况并未感到意外。
谙道:“看不出来吗?我们被人抓了啊!也不知道村长他们被关在哪儿,有没有受伤。他老人家那么大的年纪了,估计承受不住。”
“……你是真傻,还是装的?”桃悦雪挣了挣,发现身上的绳子系的极紧,便没再尝试。
“你什么意思?”谙冷了脸道。
“先不提这个。你身上有没有什么锋利的东西,能把这绳子割开的?”桃悦雪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是真的傻。
她问完也后悔了,觉得自己可能被谙传染,也犯傻了。人家既然能把他们绑了,就自然是搜过了身的,怎么可能还留武器给他们?
她抿抿唇:“算了,当我没说。”
“呵,”谙也难得敏锐的猜出桃悦雪的想法,冲她侧过身,道,“看到我腰上的瞳匕了吗?”
“……什么是瞳匕?”桃悦雪只看见他腰上挂着两个圆圆的球状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其中一个,中央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另一个什么也没有,“如果你说的瞳匕是你们瞳境的东西,那我可认不出。白道没有。”桃悦雪道。
“呃,差点忘了。瞳匕就是那个白色的圆球,这么说你懂了吧。”谙倒是忘了,幽都各境都有着他们独有的东西,一般来说,名字里带一个瞳字的,都是瞳境特有。其他境他倒没怎么了解过。
桃悦雪挪了挪身子,背对谙,用手将那两枚圆球一股脑全摘了下来,递到谙手中。
谙摸了一把,便分出了瞳灯和瞳匕。只见他在那白色圆球上捏了捏,一把银白匕首便兀自舒展,刀柄攒在谙手中,刀刃对着桃悦雪。也不知道谙是捏到了什么开关,还是那东西认主,在桃悦雪手中,就只是一枚普通的橡胶球,怎么捏也无用。
“别乱动,我不想伤到他。”谙道。利落的在桃悦雪双手之间轻描淡写划了一刀,她身上的束缚顺势而解。
“好了,换你来。”
桃悦雪扯掉身上的绳子,然后接过了谙手中的瞳匕。这会儿倒是谁都能用了。这瞳匕与她平日所见的也差不太多,就是那刀刃看着似乎是金属的,也不知先前是藏在了什么地方。
“大家快醒醒。”谙一边帮其他人解开绳子,一边叫醒他们。
桃悦雪倒也没做看客,也过去帮了忙。被帮的人醒来正对上她的脸以后,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瞳孔一缩就要喊出声来。所幸桃悦雪及时伸手堵上嘴,冷冷的提醒了一句“想活,就安静点”。那人连连点头,好歹是把叫嚷憋了回去。
“咱们这是怎么了?”这里大概关了有二、三十人,无一例外,都是年轻力壮的青年男子。除了最开始被诡吓到的那个以外,其他的都还算镇定。
“不太清楚,我先出去探一探。”谙的年纪不是这里最大的,却是实力最强悍的一个。这话由他来说,没有任何人产生质疑。
桃悦雪道:“我跟你一起。”
“嗯。”谙倒也不是想跟她一起行动,他只是清楚,拒绝没用。
门外似乎上着锁,谙试探性的推了推,推不开,只能浅浅的撇开一条缝。他扒在门上听了听,屋外一片静寂。谙于是拿瞳匕抵上门缝,又是一划,上头门锁应声落地。
“你这瞳匕不错。”桃悦雪赞道。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当真不错。
“那可不,我这全身上下,就属这物件值钱的。”谙不知又做了什么,那瞳匕竟又变回一颗不甚起眼的球状装饰,被他挂回了腰间。
“哦?能有多值钱?”一道陌生的冰冷声音倏尔响起。谙瞳孔一缩,循声望去,就见一名身材高大、相貌周正、棕发棕眼,约莫三十左右的年轻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刚打开的门边,手里托着一支蜡烛,头上带着一顶灰色貂皮帽,身上套着件虎麟铠,不幽镇的虎麟铠。
谙从没见过这个人。
“你们还挺能耐。”男人狠厉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看上去像是这群人主心骨的谙身上,道,“既然都醒了,那我就直说了,就说一次,都听清楚了。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待上一两天,等他们来了,再老老实实的替我们充军上战场,我就可以保证,你们那些妻女、邻居们的安全。否则的话,他们可能……就再也走不出这个村子了,哈哈哈。”
众人骤变的神色取悦了男人,他笑了好一会儿,才讥讽似的说了一句“早哦,各位,祝你们都能像我一样,保持一个好心情。”然后端着蜡烛,哼着小曲悠悠离去。临走前扔下一支木簪在谙的脚边,谙一眼认出那是李叔常年带在身边的,他早逝妻子的发簪。
谙捡起玉佩,一拳砸在墙上。灰败的墙面簌簌掉下来一块块墙皮、灰尘。他哪里还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又是被什么人抓了起来?也难怪桃悦雪会说他傻。都被人卖了,还担心人家赚的少,何止是傻?
“谙,我们该怎么办?”不幽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处的不错,大家也一眼便能认出谙手中那支木簪的来处。那年轻男人没有收了他们的瞳匕,就是拿准了他们就算有能力逃脱,也会顾及老人、小孩,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
大家这会儿也都反应过来,为何这梅村的人会对他们如此友好了,却原来是本就有所图谋!
“哼,居然跟我们玩儿先礼后兵这一套!”气愤的几个凑在一起骂人。
“也不知道他们把其他人怎么样了?我有些担心。”忧虑的几个抱团祈福。
“谙,你怎么想?”无措的几个齐齐扭头看谙。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拿不定个主意。
桃悦雪从始至终都是一副身为局外人的事不关己模样,见谙始终沉默,她淡淡的瞥他一眼,抬脚便要跨出门槛。
果不其然,谙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他依然没说话,但桃悦雪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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