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课间教室里乱哄哄的，校园广播里放着《Gentleman》，夕阳洒进教室，镀了光的纸飞机穿过了整个教室，就在飞机即将落地的时候，另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而后手一扬，纸飞机重新飞到空中。

“好！！！！”

教室里爆发了一阵喝彩。

钱忆杭看着纸飞机懊恼地垂下了头。飞偏了，他原本是冲着周小宣飞的。

不过众人的喝彩引起了她的注意力，她也抬头看了起来，似是很感兴趣。

不知是谁凑热闹，又一只纸飞机飞到了上空。众人又是一阵喝彩。

很快，教室里飞满了纸飞机，纸飞机落到自己面前，也不管是谁的，都会再次抛向空中。

“江钦！”一只纸飞机斜插在江钦面前，他正埋头刷题，一抬头，看到背对阳光，笑得灿烂的肖付惊。

江钦微微一愣，放下笔，食指中指一夹，将纸飞机勾起，正犹豫要不要飞回去。教室里爆发了大笑。

江钦一看，只见一个纸飞机扎在了何寻脑袋上，浓密的卷发将纸飞机稳稳兜住。他正扯着钢丝球试图将“入侵者”扯下来，连薅了几下都失败了。

江钦一偏头，笑了起来。

正当教室里泼满金灿灿的笑容时，一个身材瘦削的短发女生逆着光跑了进来。

“班长，怎么样怎么样，确定了吗？”坐在门口的男生问。

白婉弯着腰大口喘气，点点头。

男生一声欢呼，急忙起身问：“什么时候？去哪儿？”

江钦手中还勾着那只纸飞机，突然想起来，他们高二还有一次研学旅行，高一的时候去了北京，到北大，清华，北航，央财......反正海淀区那一片的高校都逛了个遍，不过高二估计走不了那么远，十有**不会出省。

教室里都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着白婉。“我们下周一去爬山。”白婉性格利落干脆，从不卖关子。

“芜湖！”教室里响起一片欢呼声。不管去哪儿，只要不上课，那就跟上天堂没差。刚考完试的少年们高兴地手舞足蹈，甚至有人开始唱歌：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到了山坡我想唱歌，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后面的词呢，刘耀东，你啦啦什么啊！”有人笑道。

“哈哈哈，后面的词忘了！”刘耀东笑着说。

“哎，我卷子呢？”有人突然问。

“那个是我的！”谢忍指了指空中即将落下的纸飞机，“哎，你别给我飞了！”

“我的在这儿！”“钱忆杭，你的卷子！”教室里顿时乱成一片，大家弯着腰满教室找卷子。

江钦仔细看着手中的纸飞机，飞机羽翼上清楚地打着45分的成绩，下面的字迹十分好看，工整却不显得死板，张扬又不显得乱，实在无法想象这字居然是出自肖付惊之手。

他正看得入神，耳边传来肖付惊的嗓音：江钦，我的卷子。

江钦应声抬头，对面的阳光太耀眼，他眯着眼，看不清肖付惊的神情。他将纸飞机勾起来问：“我可以看一下吗？”

肖付惊伸向他的手一顿，身体向后靠在了墙上，“随意。”

不知道是肖付惊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还是他运气好，他这次作文刚好卡在了45分，甜甜破天荒地连着夸了他两节课，夸完他又夸江钦。

江钦这次作文还是满分，他们两个一个第一，一个第二，这样的作文成绩在重理轻文的一中算是给语文争脸了。年级第一和第二作文成绩都这么好，以后谁还敢不重视语文？！

甜甜满面春风地拎着两大包购物袋，“来来来，前排的同学给分一分，沾江钦和肖付惊的光啊，大白兔、旺仔、德芙随便挑啊！”

班里顿时跟开派对似的，肖付惊这排分糖的男生胖胖的，走到后排的时候抓了一把给何寻，又抓了一大把给肖付惊，然后从自己兜里又掏出一把，笑嘻嘻地拱手道：“惊哥恭喜恭喜啊，”然后把从兜里掏出的那一把又揣了回去。

肖付惊没看懂他这一通操作，抬眼睨着他。“沾沾喜气。”男生笑嘻嘻地说。

“对啊！”何寻一拍脑袋，将自己的糖哗啦啦放到肖付惊桌上，笑道：“恭喜惊哥啊，沾沾喜气。”

这男生跟何寻两人又把喜糖，呸，普通的糖放到江钦桌上，笑道：“恭喜钦哥，沾沾喜气。”

钱忆杭这个棒槌也加入了，他索性将自己的糖一分为二，一半放在肖付惊桌上，一半放在江钦桌上，冲着他俩恭喜道：“恭喜惊哥钦哥得偿所愿，祝你们携手并进共创辉煌！”

肖付惊看着钱忆杭，满脸写着：你丫的考试考的脑子糊浆糊了？

钱忆杭当没看见，笑嘻嘻地左右手一抓，将糖又抓到自己桌上。猴子们觑着甜甜的神情，见她正靠在第一排桌子上喜滋滋地吃着大白兔，手中拿着一张成绩单，对于何寻、钱忆杭等人的傻逼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打算管。

猴子们胆子立刻肥了，刘耀东率先站起来，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了，拿着糖往肖付惊和江钦的桌子上一放，霎时间两人的桌子上满满的都是糖，祝福声和恭喜声从四面八方砸过来。

“......”

离谱！

这场面简直离离原上谱！江钦哭笑不得，肖付惊无语到连气都生不起来了。考个试逼出了一班的神经病！

两人被团团围在中间，肖付惊时不时用余光瞥一眼江钦，心中除了觉得这群人傻逼之外，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开心，这种隐约又细密的开心他从未有过，以至于他一边想着：这群人太傻逼了，要不要把他们吓回去。一边又想着：继续说继续说，不要停。

不过肖付惊这种矛盾的心思没有持续太久，甜甜便出手了。她敲了敲桌子，“都回座位吧。”难得甜甜今天说话这么温柔，如假包甜。

凑热闹向来是人类缓解压力的有效方式，猴子们揣着沾了喜气的糖兴致勃勃地回到了座位，因为长时间备考折磨出的黑眼圈似乎都淡了些。

甜甜扫了教室一圈，抖了抖手中的成绩单，“江钦我就不用说了，你们看，连肖付惊这种敏感神经死绝的人作文成绩都能提上去，说明万事皆有可能，只要肯努力，是吧？”

教室里传来一阵隐隐的笑声。

肖付惊被甜甜吐槽惯了，那种如小绒毛一般细密又挑拨的开心还在隐隐作祟，他托着腮靠在墙上甚至还接了一句：“是的。”

猴子们没想到肖神今天脾气好的惊人，原本还在努力憋笑，这会儿哈哈哈都笑了出来。

甜甜微微一笑，从旁边同学的桌上拿起了一支笔，“既然你们喜气也沾了，糖也收了，那我们来挨个定目标吧。”

猴子们愣住了。

难怪甜甜今天一反常态，他们下桌造反也不管，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见给肖付惊定目标还真奏了效，便想树立模范并将这种方式大规模推广，以壮大她的语文帝国！

这下大家可傻眼了，糖也收了，洞房也......呸，闹也闹过了，他们此时甚至连句反对的话都说不出口。

狡猾！甜甜真是狡猾！猴子们转了转眼珠，连个反抗的的突破口都找不到，只好乖乖地挨个报目标，并在甜甜的威逼利诱和班里人的众目睽睽下签订了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

下课后甜甜的诡计得逞，抱着成绩单心满意足地走了，留下上了大当的猴子们瘫在桌上一边吃糖一边追悔莫及。

只是猴子们吃完糖后仿佛就失忆了，像是青春期的失足少男少女被骗之后破罐子破摔，开始玩起了纸飞机，再加上得知下周一要去爬山的消息，更是把刚刚的懊恼抛的一干二净。

江钦将手中的纸飞机翻折开仔细看了起来。不得不说，肖付惊金句背得真是挺多，能看出挺努力的。他没有见过他以前的作文，但是这一篇虽然满篇金句堆砌，但细细读来，还是能看出他在表达一些观点的，甚至能看得出一些较为细腻的表达。

当然这种描写比起真正作文好的人，依旧粗的像大象腿，经不起细琢磨，但这一点点进步足以说明，肖神的敏感神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不错，有潜力。”江钦将卷子递还给肖付惊。

肖付惊靠墙托着腮，“不能白看，给点建议。”

江钦想了半天，说出句：“多读书，读好书。”

肖付惊：“......”真他妈的废话。

他一把将卷子夺过来，打算单方面冷战。

江钦正在收拾桌子，见肖付惊推过来一张白纸，用约架的语气说：“列个书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