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重蜃白晦(7)

樟十一盯着邢桉看了好几秒,最后用树枝遮住眼睛放身大哭:“啊,我头一次心动,你这个负心汉却让我输的这么彻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恋爱啊,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邢桉:“……”

不是,我还什么都没干一句话都没说呢,怎么就成负心汉了?你看他脑门是不是有个大大的冤字?

樟十一的眼泪如倾盆大雨,水桶大的泪珠哗啦啦的落下来,不一会儿就在地面上积起了一个小池塘。

底下的灌木丛在水快要没过自己的枝叶时,实在惹不住,把自己抬高了一点随后一个冲击撞到了樟十一的身上。

那样子在邢桉看来就好像一个穿着蓬蓬裙踩着高跟鞋的女士提着她那裙子然后像个球一样水灵灵的就撞在樟十一身上。

不过对皮糙肉厚的樟十一来说这点痛大概也算不了什么吧,毕竟身体上的疼痛没有失恋的带来的精神创伤还要痛。

不对!什么失恋,没有的事情!植物和人是不能在一起的,有生殖隔离!这都不是一个物种!

只见灌木丛撞了撞樟十一裸露在外的根系,然后骂骂咧咧的看向哭的稀里哗啦的樟十一:“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你就要死要活。

真要这样那群短生种的人类到三十多岁还没找到对象的岂不是天天要寻死觅活?

别哭了!再哭我们就被你的眼泪淹死了。”

樟十一用力吸了吸鼻子:“我控制不住嘛,这个眼泪它就是不听我命令的一直要往下落啊!等一下,我换个地方哭去。”

说着就要,挪地方往边上去哭去。

然后邢桉看到周围围起来的树木纷纷给樟十一让了一条路,让她一个人到边上哭去了,邢桉:“……”

不会吧,就这么水灵灵的走了?

就在这时,樟老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哭一下就没事了,小十一毕竟还年轻,谁年轻的时候没喜欢过几个黄毛小子呢,这都小事情。”

邢桉弱弱的开口:“……那啥,我不是黄毛。”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事情呢,尽管如此,但樟十一好像确实因为他哭的稀里哗啦,还波及到了下面的一众灌木丛。

啊,他这该死的道德感啊!

“那就是小黑毛,黄毛和黑毛一样没什么差别,而且你也确实没有你看上去的那样人畜无害。”

土丘冷哼一声,看着邢桉说,“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从上面下来。

之所以这么挂在上面,其实也是为了降低我们的戒备心,你那个被樟十一五花大绑的小机器人此刻也早就脱离了束缚吧?”

“怎么可能,十一可是把那东西绑的死死的。”

在樟老四身边的一棵看上去和樟十一差不多的树凑了上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原本被五花大绑着的加勒K。

甚至还用树枝戳了戳结果戳到的东西软绵绵的,里面早就空无一物。

那棵树难以置信的回头发现原本倒挂着吊在半空中的邢桉却在此刻不翼而飞。

他四处张望,结果下一秒头顶上忽然多了什么东西,他抬起头发现原本应该吊着的邢桉不知道何时站在了他头顶上。

而那个消失的加勒K就静静的漂浮在邢桉身边,手上的东西也从铲子变成了枪炮,这回站在制高点上是真的能全方面火力覆盖了。

“喂,谁允许你站在我头顶了。”

树惊呼了一声,当即就准备摇晃把邢桉摇下来,结果还没付诸行动就被邢桉轻飘飘的一句话吓的动都不敢动了。

只见邢桉空无一物的右手上忽然出现了一柄水管。

然后邢桉把水管轻轻置于地面上,点了一下他踩着的地方,轻声道:“你要是乱动一下,我手里的这根水管下一秒就能顶穿你的脑袋。”

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樟十一,幸亏你的恋爱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这小子不是黄毛小子是真黑恶势力啊!你跟着他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土丘抬头看向威风凛凛的邢桉,眼中丝毫没有惧怕的神色。

它只是神色平静的说:“你明明有枪炮这种火器,明明有更简单粗暴的办法能让自己安全出去,为什么不用?”

邢桉非常理所当然的回答:“因为放火烧山牢底坐穿,我可不想到时候前脚刚进乌尔蜃,后脚就入住隔壁大牢。

而且一把火下去,那火势是不受人控制的,到时候别说你们了我自己都可能栽进去。”

樟老四:“……”

土丘:“……”

树弱弱的说:“那什么……少侠能不能把你顶在我头顶上的水管移开,我真怕你手一个不小心就让水管顶穿我脑袋了。”

邢桉:“放心,我有分寸,绝不会让你脑袋开花的。”

树:“……”

可是我不放心啊!我真怕下一秒小命就没了,丘大哥说的是真的啊,这小子包心脏的啊!

呜呜呜呜呜呜,早知道刚才就不做显眼包了,这下好了头顶现在顶着一个定时炸弹,他的树生瞬间不嘻嘻了。

樟老四:“行了,樟小六,别土着个脸了,你不乱动人家自然不会在你头上开个洞,人家又不是不讲理的人。”

樟小六忍不住道:“他都这样了他还不算不讲理啊,我的树生安全可是正被严重威胁的。

不能因为我们这犄角旮旯的破地儿没什么人来,就不能维护我们的权益啊!

我要上诉,我要告到中央,我要让那谁……呃,哦对,姬将晚评评理。

她不是「桫椤域境」的域主吗,能看到自己的树民被这么对待吗,这不妥妥的威胁嘛。”

邢桉意有所指的挑了挑眉,一边说一边用水管点了点樟小六的脑袋:“哦~原来你们这些在犄角旮旯地方的植物们也能联网知道「桫椤域境」的域主啊,还知道维权,蛮高级的嘛。

方便给个WIFI密码吗,我也想试试联网回个消息,还是说……其实你们身边其实压根就不缺什么人呢?”

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的樟小六连忙用树枝捂住嘴巴,这下是一点儿话都不敢多讲了:“……”

坏菜了坏菜了,一不小心好像说多了让这心脏的小子知道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这个破嘴啊!

土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算了吧,樟小六,就你这张嘴就算不说表情都能出卖你,和人家比你段位太低了。”

樟小六欲哭无泪道:“那我还是转过去吧,不,我不应该在地上而应该在地下躺着。”

樟老四看向邢桉,也不和邢桉拐弯了开门见山的说:“这位先生其实早就发现这里不只有你一个人类了吧?”

邢桉抱臂冷静分析道:“其实也不算太早,刚开始只是怀疑,直到樟小六说漏了嘴我才确信,毕竟我醒过来躺着的地方是一个编制好的吊床,精细程度绝非普通动物所做。

在这种深山老林有这种手艺,除了人我想就只能是非常聪明的灵长类动物。

不过后来樟小六脱口而出维权甚至还知道姬将晚,对人类社会的文明知之甚多。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确信了是后一种可能,这里不只有我一个人类,甚至那个人类我想我还见过,就是把我送过来的那个人吧。

那么请这位幕后之人走到我面前,我们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吧。”

“我还以为你只是个搞笑男呢,没想到智商也能偶尔在线呢。”

一个满不在乎的声音从邢桉面前的白雾中响了起来,紧接着沉闷的脚步声从前面响起来,然后樟十一的脸出现在了邢桉面前。

而在她头顶上多了一个人,因为离得够近再加上这家伙压根就没想在邢桉面前隐藏面容,邢桉很轻易的就看到了她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一头银发但发梢是渐变绿的女孩,褐色的眼眸中透露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神情。

女孩身着一身青蓝色的纯色衣服,灯笼袖塞进了手上戴着的漏指手套,身后是大红色的披肩,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裤,脚踩着中筒的沙漠靴。

眼尖的邢桉一眼就看到了女孩身上佩戴着的一个徽章,那是一个中间图案为绿色的蜃龙模样,蜃龙周围有枝杈点缀,看起来像什么组织的标志一样。

邢桉:“不知道阁下能否把我的匕首还给我?”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秒他看到有一只手捡起了他的匕首,他猜测匕首十有**就是被眼前的女孩拿走了。

女孩听到邢桉这话,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说匕首啊,放心,它没丢。

只是目前也不在我手上,在更需要它的人手中。

哦,在它落到真正需要它的人手中时,还是立了大功的。”

邢桉听到这话,心中隐隐升起不祥的预感,他试探性的问道:“什么大功?”

女孩却像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着邢桉然后说:“你说匕首除了削水果皮以外最大的用处是干什么?”

邢桉:“……杀人。”

女孩:“所以你真相了。”

邢桉脑子宕机了几秒钟,然后皱眉:“你杀……你杀人了????!”

刚才樟小六还说他心脏呢,起码他不随便杀人吧?樟十一头顶上那个可是比他还狠呢!

女孩直言:“我不会随随便便把时间浪费在一个无用之人身上。

杀你和你的同伴我可能还亲自动手,但别人……呵,那还是算了吧。”

邢桉:“所以你指的是……”不会是他猜想的那个人吧?

女孩:“没错,就是你在列车上碰到的那个乘务员,他死了,就这么简单。”

邢桉:“为什么?他到底怎么死的?”没想到这哥们躲过了木偶结果还是没逃过一劫,希望天堂没有木偶和匕首。

女孩:“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人都是要死的,无非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就像某人某天出门然后穿个马路的功夫就被车撞死了,你能问为什么是他被撞死,为什么他死的方式是被车撞死而不是别的什么。

其实这都没有理由,死了就是死了,计较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的死亡干什么?

你别看他在你面前表现的人畜无害,自始自终都担惊受怕的像个弱者一样,谁知道在背地里有没有做过什么肮脏的事情呢。”

邢桉:“……”

邢桉皱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等等,这么说你观察了我很久?”

女孩抱臂,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还算脑子能拐的过弯来,我现在对你的期待值从原来的5%提高到了10%,记得再接再厉。”

邢桉厉声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那辆列车怎么样了?我的朋友呢?他们又在哪里?”

女孩:“列车?就在五分钟前那个乘务员的尸体已经随着那辆列车灰飞烟灭了。

真是可惜了那辆列车,当时花了不少钱造起来的呢,明明投入使用的时间并不算长,这下好了一朝回到解放前。

你的朋友很安全,至于在哪里……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他们是活的能跑来跑去不是吗?”

邢桉:“那辆列车……究竟怎么回事?你又说那个乘务员没他看上去那么好心,这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到底是谁?”

“呵呵……”

女孩只是轻笑了一下,随后稍微变得严肃了一点,做起了自我介绍,

“自我介绍一下吧,「植物园」——柏茗,你所熟悉的云藤列车出自我们「植物园」的能工巧匠,是单属于我们「植物园」的财产。

看你的样子似乎对「植物园」并不陌生,看来……来「桫椤域境」前也是做了功课的嘛。”

邢桉惊奇的看着柏茗:“你居然是「植物园」的人?”

说实话,柏茗完全是高看他了,他对「植物园」压根就不了解。

在列车那时候,严汲想给他和伊栀介绍「植物园」来着的,结果下一秒就被打断一直到现在他对「植物园」的了解也只限于他们出资出力建造了云藤列车,除此以外便是一无所知了。

而且「植物园」这个名号听着也不神秘啊,比起「先行领航员」和「神思意匠」显得普通多了,谁想的这种名字?

柏茗:“很奇怪吗?能出现在这种深山老林还和这一大帮植物们交情很好,难道你认为会是域都那些眼高手低的「保障局」人士?

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打着保障的名义结果成天无所事事的混子罢了。

秋珏山脉的异象已经这样严重,可他们却不闻不问,到最后出来收拾烂摊子的还不是我们「植物园」?”

邢桉瞳孔地震:“这里是秋珏山脉?”

我嘞个豆,怎么从「桫椤域境」北部跑到「桫椤域境」极南端了?在他昏迷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啊!

接下来直到96章都是以邢桉为主视角的个人剧情,97章以后是伊栀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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