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死亡的楔子」

“好久不见了法尔达。”

“我真后悔没有早一点走出来,至少能再看一眼路易斯。”

“飞蛾扑火时,也许是幸福的。路易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这是她留给世界的最后反抗。”

“这代价太大了……”

我与法尔达一同靠在塔楼的护栏上,今夜宇宙的堂奥是奇异的浩渺,夹杂着细碎的狂热铺陈开来,极具有遗忘性质的明亮的静默。法尔达是突然出现在寝室的,毫无预兆的平躺在床上深吟咏叹,她嘴里反复念着奇怪的字词,咿咿呀呀犹如孩童学话。路易斯的死在无数巫师的嘴中咀嚼吐出,想必法尔达是听说了路易斯的死讯才回来的。

我吮吸着香烟,手指抑制不住的颤抖,那微弱的一周光华像把黑夜烫出了一个洞。顺着烟雾飘散的轨迹看去,哪儿来了一位客人——西里斯。他瘦了不少,棱角变得更锋利了,苍白晦暗的脸上是绝对的正派,活像一个牧师。西里斯走向了我们,最终停在了能间隔两个人的安全距离。他纠结的垂下眼又决绝的抬起头与我们对视:

“晚上好女士们,希望没打扰到你们。”

我对他的问候点点头,心里虽然疑惑她的出现但是还是友好的回复了:

“晚上好布莱克,我们是在吊唁路易斯。”

西里斯顿感歉意,连忙解释说:

“非常抱歉打扰到你们。对于路易斯·安贝尔的死我也感到惋惜。纯血家族有自己那一套折磨人的法子,所以我才断绝了关系。而且在现在无比动荡的巫师界,这种可悲的事情还有很多……”

法尔达呆滞的目视前方,她在想什么呢?

西里斯留白了一会,语气沉重的继续说:

“你们都是能力卓越的巫师,也亲身体会过了这场战争的残酷。我想邀请你们加入凤凰社,与邪恶抗争到底。”

想到亲人的死亡,那恐惧、绞痛、作呕的情绪就使我的心脏骤然停滞。在这沉默的这一秒,法尔达目光灼灼,瞳孔里生出一团青色的火,像久旱逢甘霖的山毛榉,葳蕤着繁茂的枝叶,遂热烈的如旗帜般燃烧自己,在熊熊的火焰中迸发出吉光片羽的希冀。

“我加入。”她说。

我没有回答,空中平滑的声波不再激起波浪。西里斯和法尔达一同望向我。

“我需要考虑。”我说。

“这只是一个邀请,加入与否你都无需有任何顾虑。”

等西里斯离开后,我扯了扯法尔达的袖子,闪烁着目光试探的说:

“战争有太多不确定性了,而且你加入了凤凰社一定会有很多危险,我不想再失去一个朋友了。你之前不是说想去巴塞罗那,我们可……”

法尔达打断了我的话,郑重其事的说:

“我的亲人是被食死徒杀死的,从那一刻起我就不可能独善其身了。我明白你是怕我在前线丧生,但是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我也要杀回去。我必须这么做。”

“我是一个胆小鬼,我没有那么高尚的品格,我只想让我爱的人,我在乎的人活着。”

“卡西,我尊重你的选择,也请你也能理解我。”

“不法尔达!我不想让你也死了!”

“这是我的宿命卡西,每个人都有一个命运的节点,我们必须去完成它。”

我无力的凝视着心意已决的法尔达,再也说不出劝解的话。

似乎每个人都在努力医治这病入膏肓的世界,只有我还像一个孩子似的祈望逃避。我总是习惯性的祷告,可上帝的慈悲又聋又哑,一次次的与朋友的理念背道而驰,我莫名的剖析起我的追求真的正确吗?

这一腔的扭曲与怯懦的困惑,向着命运的每一次斑斓的结合而撕裂。

“早点休息吧卡西。”

法尔达也离开了。

我们生命里倒数第二次的见面仓促的结束了。

……

一次下课后的走廊里我被偷袭击晕,再睁开眼已经被囚禁在了格里莫广场12号。

哀白的恍惚过后,我迟钝的感知到鼻腔充斥着浓厚刺鼻的血腥味和肉溃烂腐臭的味道,我忍着恶心寻找着我的魔杖,但这儿毫无魔杖的踪影,也许早已被缴械了。地牢里没有窗,只有头顶上发出微弱光亮,而那灯泡因为常被溅上温热的血液又干涸,反反复复后沦为了一个只能发出红色光源的灯泡。我被关押在一个极为狭小的牢房,墙角堆着人的断肢和湿哒哒的衣服,四周的石墙布满了凌乱的抓痕。

见我醒后,门口看守的食死徒将我暴力的推搡出来,因脑子被击中后还未全部清醒,我走的踉踉跄跄,那位食死徒怒不可遏的将我揣倒,嘴里还谩骂着。我捂着小腹蜷缩在脏污的地上,平行的看过去,尾房下泊泊流出了一滩滩混着肉块的黑血。我艰难的爬了起来,忍着剧痛跟着他走出了地牢。踏出地牢门的那一刻相较来说明亮的光就显得尤为剧烈,我痛苦的揉揉眼睛,发现在学校消失了的雷古勒斯就在不远处,怔愣的几秒让领路的食死徒更加不耐烦,他将我扇倒在地,掏出魔杖准备施咒。

“等等勃克林,她是我的人。”

胳膊悬在半空的勃克林猛然停下了,打量着狼狈的我,再打量衣着光鲜的雷古勒斯。嘴上冷哼着,身体却已经收回了魔杖:

“我记得你的未婚妻可才死。”

雷古勒斯的面色变得阴翳:

“别忘了你这是在哪儿。”

勃克林讪笑了几声:

“是主人的命令,让我带过去见他。布莱克少爷别让我难做。”

雷古勒斯将我拉了过来挡在了他身后,牵着我的手不断安抚着:

“我知道了,我会带她去的正好我有事情传达给主人。”

勃克林乐得清闲,马上就离开了。

我把雷古勒斯当成了劫后余生的救赎,紧紧的抱着他寻求慰藉,在他温暖的怀里啜泣。

“西蒙娜就是在哪儿死的吗?”

雷古勒斯感受着怀里战栗的我痛心入骨,但不得不承认事实:

“她被折磨了一个月才被允许去死。”

他抚摸我右手时突然僵住了,握着我的手腕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发现,上面赫然印着食死徒标记——黑色的骷髅蟒蛇,原来那焦灼的肉腥味源头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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