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嫁祸进行时」

春天的洞是蕨类植物叶片的形状,只有用鲜活的生命才能填补。

日子快的让我恍惚。和雷古勒斯在一起的时候天气总是很好,白昼变得更长了,由光的浸润仿佛能看清对方身体的脉络,翩然的两扇肺叶和胀跳的心室,弯曲的背脊如纤长的象牙,波江般清澈的、鲜红的血液像王尔德童话里的玫瑰,颤抖着喷洒出暧昧勾魂的馨香。如此的含苞待放,如此的娇嫩妩媚,永远不会干涸。

伴随着这噬魄的甜美,我的身体却每况愈下。自从冬日里在圣诞树下晕倒过一次,就战战兢兢的害怕偶然度过的某天会是我的忌日。好在因为嫁进了布莱克,雷古勒斯和贝拉的表现又十分的突出,伏地魔对我放下了戒备心,我被允许去这栋房子的任何地方。

漫无目的游荡着,像只刚出生的幼马,脚上还张牙舞爪的垂着柔软的触角,邪恶的磨蹭着木质的地板,徒留下温润无声的黏液。我躲开了沃尔布加的茶花厅继而一路延伸向前,最终站定在走廊尽头的一扇拥有半玫瑰高侧窗的褐色门前。轻轻触碰再推开它——是间被遗忘的书房。桌子上保留着书摊开的姿势,两三盏白蜡下压着凌乱的手稿,几株干枯的草药瑟缩着躺在金碟上,真空的瓶中存放着森森的白骨和红腹铃蟾的心形瞳孔。椅背后方高悬的摆钟早已停滞,这儿仿佛是被时间遗留的一处空白。

拉开右侧的窗帘,才看清了手边的一处不起眼的抽屉,它似乎松动着,是唯一没有被上锁的小空间。已经很久没人光顾它了,抽拉时是意料之中的艰涩,绊着一声刺耳的木材尖叫,一本厚厚的相册暴露在眼前。我蜷缩起食指用关节敲了敲附着在上面的灰尘,试图驱赶它们。

当做出翻阅的举动后,一张照片兀自掉了出来,是贝拉特里克斯的学生照。那时的她还未受到**的腐蚀,行动和思想上也未受阻。我被困在相片里耀眼强烈的光刺痛了眼,像是平白打了我一个耳光。她青涩的脸上洋溢着肆意的笑,似乎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呼喊着:活着!生命!

我抽动着鼻翼呼吸,弥漫在空中的金色小尘埃被我吸入肺中,那种软绵绵的物质让我滋生出疑窦。

为何她会变成如此呢?

难道她爱汤姆·里德尔胜过生命?

这似乎是一个伪命题。贝拉特里克斯更像是另一个极端的沃尔布加,她讴歌纯血,是杀戮的代名词。可悲的是,我们很难说出她除了这些毁灭人格外的东西,难道这又是一个被人为抹杀独立意识的孩子吗?不,在犯下她每一个罪孽的瞬间,一定有无数的蔓延与更多个时间的延伸——

优秀的成绩、强大的魔力、美貌的皮囊……这任何一个方面都可以让她发光发热,但最后还是嫁给了门当户对的氏族。贝拉的反抗与路易斯的贞烈赴死截然不同,她明白贵女使命的真理,悲喜交替的走了一圈又一圈,狂妄的释放自己的恶,将这私欲作为自己的角质层,紧紧拥抱纯真的自己。

也许爱上里德尔并不是偶合?这是一个寄托哀思的匣子;是无声的反抗。她不愿意待在一个不美丽、一点都不符合本性的世界里。只有充满野性的东西才真正让她嗅到自由。

那张相片被重新夹回了页里,抽屉也上了遍新锁,我将这团记忆与青色统统埋葬在这叵绝的春。

……

下楼时,我注意到茶花厅的门开着,沃尔布加正斜靠在布艺沙发上假寐。正当我准备拐进另处时,她突然开口:

“瞧瞧我们的西班牙名姝,这是又跑到哪儿去了?”

我的脚步一顿,顺势转换方向踱步走向她,靠在了门的一侧乖顺的回复她:

“我正要去执行主人的任务。”

她从桌上端起杜松子酒浅抿了一口,挑起眼打量着我:

“如果我是你对面的敌人我绝不会轻易让你死了,在伦敦中世纪谋杀叛逃主人的奴隶们,男奴隶要被五马分尸,女奴隶要被处以火刑。”

我木然的点头附和:

“真是保护贞洁的好办法。”

沃尔布加嗤笑道:

“但是——在火还没烧到女人玉体的时候,锦衣罗裙就已经化成灰飘走了。”

“那我呢?夫人。我每天晚上也被处以火刑,啊,雷尔总能让我□□焚身。”

“够了!滚回你的房间去!”

由于昨日的涩雨,石板地面烹煮出了鲜腥的苔清味。我靠在一处还算干燥的红墙上啜吸着香烟,屏息凝视着飘在金光中的花籽,它们慵懒又冷漠的移动自己,一阵风吹过这些细小的生命就全然消失殆尽了。趁着乌云到临前,我与蒙特维德已经结束了“清理任务”。

除了……孩子们。

“猜猜我发现了什么?”我说。

蒙特维德不置可否,焦躁的揪着灌丛的叶片,挤匝出的汁液弄脏了他的指腹,一股诡异的浓香环绕在侧:

“ 我是个失败的食死徒,我并不忠诚。”

他继续说:

“但孩子们是无辜的,如果战火甚至烧到了孩子的衣襟,这未免太残酷了。”

“看起来,这事困扰你很久了。”

“大概因为我坏的不彻底,又无法光明正大做善事。我总是被形式折磨着必须决绝选一个。”

看着他蹙紧的眉毛,想必在考量我会不会告密。

“我不会告诉给主人的。”

他错愕的盯着我,指尖躺着的一团烂肉的叶子猝然坠落在地:

“梅林啊……你真是天大的好人。”

“前提是你必须放开那些叶子。”

返回的必经之路——希腊街。名如其地,是条古老且错综复杂的街道。无数条狭窄的巷通向同一座断壁残垣的斗兽场。逼仄逢源的墙壁上布满了拱形窗和从栏杆软绵垂下来的飘香藤。恰巧贝拉就在一处屋檐下准备移步幻影,不经意瞥到我们时她一阵讥笑:

“漂亮的德西里小姐,每天像喝醉了酒一样的轻浮。与你身旁的普莱顿人调笑时会想到我们可怜的雷古勒斯吗?如果是我,我就羞愤的跳进泰晤士河里。”

蒙特维德抢先一步替我回击:

“哦亲爱的布莱克小姐,谁不知道格里莫12号里住着位年轻貌美的寡妇呢?”

贝拉并没有被激怒,无视了蒙特维德转而走向我,她似尸体般冰冷的手划蹭着我的颊侧,缓慢靠近我的耳畔低语:

“我记得那个女孩,法,尔,达。相信我德西里,你们会相聚的。”

此刻,我迟钝的脑中只消化出六个字:

必须杀了贝拉。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