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在香港的春天再一次见到了他

“喂,朴灿烈,你以后要干什么?”

“不知道。”

彼时我俩身处香港的尖沙咀,坐在刚从租车行租的一辆小黄车里,堵在车流不息的大街上。

这是我和朴灿烈的高中毕业旅行。

我们说好高中一毕业就去墨尔本读大学。

在开学的前一天,朴灿烈告知我,他可能要推迟入学,让我自己先过去。

可是这个大骗子,我等啊等啊,数完了墨尔本的2个春夏秋冬,还是没能等来他。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朴灿烈就这样我的世界消失了。

我们一同长大,一同上学,一同成为可以离开故土的大人,终于在无数次频率相同的相交世界里,出现了另一条人生道路带走了我世界里的朴灿烈。

我和朴灿烈从一出生就在一起了,我们两家是世交,只不过朴灿烈的父母感情不好,母亲说,他们的父母是联姻,彼此都没有感情,两个人吵吵闹闹了十几年。

我不懂,只知道朴夫人总是会带朴灿烈来我们家玩。在这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我们成为了彼此攀附的藤蔓。

朴灿烈是大家眼中的好学生,他告诉我,每次他考满分的时候,父亲就会回来和他们团聚,所以他总是竭尽全力去学习,什么都是最好的。

我总是问他,干嘛这么乖,叛逆一点多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朴灿烈看着我,那是我还处于中二病时期,不懂得朴灿烈身上肩负着什么。他只是看我傻傻的我,摸了摸我的头,按着我努力看着书上的知识,我还想个孩子似的,张牙舞爪地抗议他弄乱了我的发型。

我只是跟着朴灿烈的脚步长大,我一直爱慕着这个干净规整的男孩,母亲说,我小的时候身体很差,说话,走路都比别的孩子慢,其他小孩欺负我的时候,朴灿烈总是会站出来,保护我,帮我赶走那些人。

他面上总是冷冷的,但是我知道他是温暖的男孩。无论我要求他做什么,他都会陪着我,毫无怨言。

就是这样珍贵的朴灿烈,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再也找不到了。我试着联系了所有与他有关的人,直到有一次和父亲聊天的时候才知道朴灿烈的父母离婚了,朴灿烈的父亲出轨了,母亲自杀了,朴灿烈被外公带回伦敦以后就再音讯。

我悄悄离开墨尔本全世界的找他。

我不知道他在哪。

朴灿烈,如果可以的话,请出现在我眼前。

再一次见到朴灿烈是在香港的维多利亚港,那天的烟火太耀眼了,烟花在天空炸开,无数星星点点的火光照亮天空,我看见了日思夜想的人。

上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被我强制地拉进理发店和我一起染了棕色的头发。

这一次,他耀眼的金色头发让我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他了。

朴灿烈,我找你了。

我朝着他大喊,朴灿烈。

他眼睛里全是烟花未逝的星光,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看着我总是会笑的一双眼睛,现在只有凉薄,如果不是刚刚昙花一现的星光,我会以为现在这个朴灿烈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他眼睛有一瞬的惊讶,只有一瞬,清醒过来以后,立刻转身就跑了。

我拼尽全力地朝他跑去,如同每一次长大,我十分努力的追上他的步伐,明明差一点就可以和他比肩了,但是这个骗子却独自离开了。

我追着他,我们跑遍深水埗的每一个街区,在车流不息的巷口,我又失去了他。

我知道,他肯定就再这附近,我搬来了深水埗,我要找到他。

但是我不会粤语,街里巷口的老人大多都不会普通话,我只好一遍一遍地询问。终于,在一个一个洗车店里,我发现了那个男孩。

他拿着冲水的设备往车上冲洗,黄色的头发耷拉下来,身上穿着一件白t。他要比以前更加高大了,壮硕的身体将自己与十八岁完全隔离开,但是我还记得十八岁的他,在我被母亲关禁闭时,会在楼下安静等我,会稳稳接住我的十八岁。

一个同样染着黄色头发的男生向我走过来,饶有兴味地看着我,询问我:“妹妹仔,来我们这儿做咩啊?”

我听不太懂粤语,只是指了指朴灿烈,说:“我、我找他。”

那男生恍然大悟,装作很苦恼的样子,搭着我的肩膀,将我往外推,身上全是汽油的闷味压着我靠近。调笑着说:“loey可是我们这的头牌,每天好多妹子想要加他联系方式,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要,不过你得给我这个。”他比了一个钱的手势,我连忙从包里拿出一沓港币。

那男人正准备拿走这笔钱时,一个熟悉的香气将我剥离开来,“Joe,这是我妹妹,她来找我你怎么不说一声。”

听懂了,他说我是他的妹妹。

朴灿烈亲昵地揉了揉我的头发,赶走了Joe。然后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赶我走。

“你现在不应该在这里。”冷冰冰的样子,谁还看得出来他是朴灿烈。

“那你呢?你也不应该在这里。”我有些赌气地问他。“大骗子,我在墨尔本等了你整整两年!”

他什么也不说,我走上前,哭着捶着他的胸膛,“你说你会来的。”

“我全世界了无音讯地找你。朴灿烈,可是你现在在干什么?放弃自己的未来,在这里洗车?”我好像变成同父母一样的人,擅自干涉他的人生,不问缘由的责备他。

“我知道叔叔阿姨的事了,朴灿烈,跟我回去好吗,不要因为别人而毁了自己的人生。”我紧紧地抱着他,深怕他再一次离开我。

“别来找我了。”他冷冰冰地丢给我这句话,将我和他的世界划出一条巨大的鸿沟。

他将我拉出他的怀里,擦了擦我白色衣服上的黑渍,但是怎么都擦不干净,兀自走回去,自己洗车。

我看着镜子里,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再一次泣不成声。

朴灿烈走回洗车间,Joe揽着他的肩,对他调侃,“这哪是妹妹,这明明是情妹妹吧,你这是情债?”

朴灿烈看着女孩站在门口静默的背影,看着她微微颤抖地肩膀,朴灿烈知道他哭了。

他以为女孩会知难而退,但是,她没有。

第二天,我又来到了朴灿烈的车间,买了早饭、午饭、晚饭给他,但是这个狠心的家伙一口没吃,全被Joe吃了,他一边吃一边说谢谢,我只能尴尬地笑笑。

朴灿烈似乎对于我如此挥霍自己的人生感到担忧,有时会变成以前那个唠叨的自己,对着我说,“你先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担心我,快回墨尔本。”

“我不,除非你和我一起走。”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已经没有家了,你知道的。”

“朴灿烈,会有的,你还有外公,你也……还有我。”

他冷笑了一声对我说:“你?你是我什么人?”

朴灿烈,你可真伤人。

我住在深水埗的小房子,房子有些压抑,我翻了翻包里的钱,有些不够了,大概不够支撑我下个月的房租和生活费了。

不能告诉父母,不然他们打飞的来也要把我抓回墨尔本。

我找了附近一家饭店,每天洗盘子,本来有一家奶茶店是准备招收我的,可是我粤语太差了,连客人点单都听不懂。

每次给朴灿烈送完饭以后,我就只能匆匆离开,然后在后厨洗碗,晚上还有赶学校的作业。

导致朴灿烈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坐在小板凳上,靠着墙壁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朴灿烈正蹲在地上帮我洗碗。“灿、灿烈……”

我有些心虚,怕他知道我连自己的生活都无法顾及,就抛下一切来找他。

我怕他赶我走。

他送我回去的时候,我跟在后面,一声不吭,我也不敢告诉他,其实我房租到期了,现在物价可归。

我心里揣着事,撞着他后背的时候,心里还心虚着。

我决定先发制人,抱着他就说,“别赶我走我现在已经是个大人了可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一口气说完,头抵着他的怀里喘气。

头上传来轻轻地笑声,我抬起头看他,他又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只要你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就行,你长大了”

“那我能住你那吗?我没钱了。”胆子大了什么都敢说。

朴灿烈的房子比我稍微大一点,不过只有一张床,小小的阳台,小小的厕所,小小的卧室,什么都是小小的。

“你睡床上,我沙发。”他拉着我的行李箱放在客厅的一角,收拾着床上他的衣服,他本来是个干净整洁的少年,看来这几年改变了他太多了。

我将沙发上的衣服折好放进衣柜里。

沙发这么小,他这么高个是怎么蜗居在这里的。

“怎么了,对我失望了?”他似乎以为我在头脑风暴些什么,打趣自己的人生,来逗我开心。

那我当然要遂了他的意愿,“还好啦,我刚开始还以为打开门会臭烘烘的。’

“没想到你是个爱干净的古惑仔。”

他给我做了饭,本来我想帮他的,结果被他撵出厨房了。

吃完饭以后,他拉着我的手坐在沙发上,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药店里买的药膏,给我擦药。我的手上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以前母亲总爱调侃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这辈子这双手只用来谈钢琴,要是她看见我这双伤痕累累的手,估计会心疼的泪流满面。

朴灿烈坐在我的身边,我们离得很近,我抬头就能掉进他的眼眸里,他穿的是无袖的老头汗衫,肌肤相亲,我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他低着头给我擦药,顿了顿然后开口:“别去洗碗了,我给你找了一个教钢琴的工作,小孩是大陆人,不用说粤语也行。”

我又哭了,朴灿烈以前也爱调侃我,说我是爱哭包。

朴灿烈,为什么,你毁掉自己的人生,却还是心心念念着我的人生。

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朴灿烈。”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在询问我,“蒽?”

我鼓起勇气吻了上去,我闭上眼睛,不敢看他,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就离开他的气息,对着他说:“你以前问我,我是你的什么人。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我强吻了你,你可以报警了。”

他眼睛里全是错愕,震惊之下仿佛有什么暗流涌动,波涛汹涌,呼之欲出。

第二天清晨,朴灿烈的床可真大,我看着他睡在小小的沙发上,长长的腿挂在沙发边上,他头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我趁机揉了揉他的头发,随后拉着他去洗漱了,他看着镜子里的我,仿佛还没意识到现在家里已经是两个人了。洗漱台上,两套牙刷,一套蓝色的,一套白色的。

镜子边缘有点碎了,我抬起手去摸,却被朴灿烈制止了,他说,小心划伤。

学钢琴的小男孩有些淘气,是跟随父母从大陆来的,上课时总是很闹腾,朴灿烈中午来给我送饭的时候,可能是他那头金色的头发把他吓着了,他以为他是古惑仔,说要拜朴灿烈做大哥,学校里那些同学因为他不会说粤语而欺负他,所以他也想变成古惑仔,这样别人就不会欺负他了。

不知道朴灿烈和他做了什么交易,后来小男孩每次上课都很听话,乖乖的。

有一天,我下班的早,便去洗车店找他,Joe一群人约着周末一起去游泳馆游泳,问我要不要一起,看着朴灿烈的眼睛,他很自豪地告诉大家,我曾经游泳选手。

我不自然地笑了笑,勉强地答应下他们的约定。

周末,到了游泳馆,我看着蓝色的水池,心里悄悄放大心慌,我独自在换衣间待了很久,直到朴灿烈来询问我有没有是的时候,我才缓缓出来。

他看着我脸色有些不好,招呼我去旁边坐下,一个男人冲过来撞了我的肩膀,下一秒,我的世界就安静下来了。

不好的回忆浮现在我眼前,我挣扎着想要逃出去,不停呛水,救救我,救救我。

意识模糊时,有谁抱着我离开了。

醒来时,好像有人在给我灌气,我睁开眼,才发现是朴灿烈,我无数次梦魇中,都希望他能将我拯救出去。

我眼尾泛红,就这样抱着他,埋在他脖颈里哭泣。

回到出租屋以后,我独自深陷在床角,将自己掩埋于黑暗之中,直到有人从背后抱住了我。“我在。”

我转身抱紧他,像是抱住我的救赎,他不停抚摸着我的脊背。

我在朴灿烈的怀里,安心下来以后,他询问我怎么了,我才告诉他,一年前,我在大学被一群人霸凌,赛前在游泳池,那伙人不停将我按进水里,无法呼吸,自那以后,我再也无法游泳了,看见水,我就会害怕。

我的游泳生涯就此结束了。

朴灿烈,其实我也过的不好,但是我不希望你因此来怜悯我。

你要尽快找到你人生的钥匙,重启你的人生才行。

我躺在朴灿烈的床上,看着躺在沙发上的他,安静的月光洒了进来,我问他:“朴灿烈,我睡不着。”

他望向我,用目光抚慰我,最后他把沙发搬到床边,拉着我的手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我是在朴灿烈的怀里醒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沙发上,见他还没醒来,我准备翻身离开,结果被假寐的朴灿烈按在怀里。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应、应该是晚上掉下来的。”为什么我会心虚。

“小姐,睡了我就想走,这是不负责任的做法,你要对我负责。”他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些话。

我只能脸红了,什么也说不出口,完全没有之前强/吻他的勇气。

朴灿烈,变坏了。

后来,朴灿烈告诉我,不能因为他人而毁掉自己的人生。

你怎么能这么冠冕堂皇地说出这样的话。毁掉了自己的人生,还来教育我。

Joe带着我去酒吧玩,说是带我见见世面,我在墨尔本时也很少和朋友一起去喝酒,一般都是喝果汁

所以当朴灿烈见到喝醉的我时,Joe发誓只给我喝了一杯,我就倒下了。

朴灿烈只好背着我回到出租屋,烧热水给我擦脸,我扒着马桶呕吐,他就站在旁边替我收拾,还帮我漱口。

烂醉如泥的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朴灿烈给我收拾好一切后,准备离开时,被我拉住了手,我倚靠着他坐了起来。

酒精可以使人变得大胆,我跨坐在他的腰上,捧着他的脸吻了下去,从额头,到嘴唇,但是我不会亲吻,只是淡淡地蜻蜓点水。

然后将头靠在他的脖颈,呼吸打在他的肌肤上,有些灼人。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堪堪扶着他的肩膀,又开始流泪了,“朴灿烈,我好想你。我在墨尔本的每一天都好想你,你说过你会来找我的,但是你这个大骗子,根本就没来找我,还拉黑了我的所有联系方式。”

朴灿烈抬起手替我擦了擦眼泪,“对不起。”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要你跟我走。”我开始无赖地缠着他。

深怕他再说些什么混账话来打击我,我先人一步地再次吻上他的唇,不停啃咬。

结果被朴灿烈抢回主权,他按着我的后脑,反客为主,掠夺着我的呼吸,啃咬着我的嘴唇,将舌头伸进去,和我纠缠。

好像压抑了很久,直到他把我按在床上他亲吻我的脖颈时,我呻/吟了一声,才把他从迷茫中拉了回来。

我红晕着脸想要靠近他,被他按着脑门躺下,然后扯着被子蒙住我,“我热。”

“你、你,你不热。”

最后他还是给我抬来了一架风扇,呼哧呼哧地转着吹走心里的烦躁。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朴灿烈似乎有意躲开我,但是我头疼,记不得昨天的事,追着他询问。

他的耳朵很红,我抬手摸了摸他的耳朵,他的脸上泛上了红晕,我伸出手摸着他的额头,“你不会是感冒了吧。”

他扭扭捏捏的样子,让我有种很想欺负他的感觉,故意把他的脸揉来揉去。

他一边挣扎,一边躲避,终于在受不了以后,他一只手抓住我的两只手腕,困在后腰间,眼神有点坚定,“干嘛?”

“告诉你昨天发生了什么。”话音刚落,他抚摸着我的脸颊吻了下来,属于昨天的记忆突然涌进大脑。

他一直亲吻着我,等到我快要窒息时,他才停下来,我脸红不敢看他,他开口说:“你昨天先亲的我,你要对我负责。”

朴灿烈,你怎么这样。

我的休学期快结束了,我和朴灿烈在香港度过了一整个夏天。

我们一起奔跑在香港的街区,体验放纵的滋味,挥洒人生的汗水,奔驰在人生的旷野。

我和朴灿烈打了一个赌,如果我可以重新游泳,他就要重新开启自己的人生。

我报名了深水埗的一个游泳比赛,告诉朴灿烈一定要来看我的比赛。

他早上匆匆出门,没有和我照面,就走了。

他不会真的不来吧。

当我站在台上时,内心依旧滋生着不可名状的恐惧,但是我答应了朴灿烈,要带他回去。枪声一响,我奋力向前游去,过去的记忆不断涌现,阻止我往前游,但是我答应过朴灿烈,我要带他走。

但是我快窒息了。

朴灿烈,我会带你走,你也要带我走。

最后,我还是没能赢下这场比赛。

我独自坐在休息室,朴灿烈没有来。

我走到游泳馆外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外面,朴灿烈看见我就急忙向我跑来了。

但是我不想理他,就自顾自的离开,他从背后揽着我,跟我一直道歉,“我、我今天早上洗衣服的时候,把票给洗坏了。保安不让我进去。”

什么呀。

我转过身,抬起头对他说,“我输了,你还会跟我走吗?”

我害怕听见他拒绝的回答。

四周风声太大了,我怕我听不见他的回答。

“会的,我们的人生要重启了。”

“带我走吧,我的女孩。”

我们在香港等来了冬天,但是在墨尔本,我们的春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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