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九九聘礼

慕容翡咬牙切齿,只能咬咬牙,“空口无据,我西楚做出的香露举世闻名,哪里能变出更好的?”

说完,似乎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一个皇子,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争辩一个小物件太掉价,心里直呼晦气,但到底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只得暗自咽下这口气。

太后给身边的管事姑姑使了个眼色,让人将阚玉生送进来的琉璃瓶子端上来,西夏多矿,盛产琉璃,但这样晶莹剔透的琉璃石却也不多见。

瓶身上浮雕了朵兰花,里头的香水呈淡黄色,透过透明的瓶身,折射出微弱的金光,正好给雕刻出来的假花增添了颜色。

听到西夏使臣团里一阵惊叹,阚玉生又是一阵雀跃,忙主动道:“娘娘,我来帮您打开吧。”

得到太后点头,阚玉生上前将瓶塞打开。

浓郁的绿兰香气蛮横地扑面而来,随后又机灵扩散开去。绿兰香气后面紧跟着茉莉、铃兰,隐隐还能嗅到几分玫瑰的香气,几种霸道的香气盘旋在一起,久久地回旋在大殿中。

时人喜花佩花,各种名人雅士更是以花为友,毕竟以花为伴,身体上也会沾染上各种花朵的香气,交往时,这些香气又会给双方心旷神怡之感,即修己身,又悦他人,可以称得上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长安城里向来有“浴花”之说,不过“浴花”之人通常只会选择和一到两种花共处一室。曾经有一个自称“鲜花将军”的年轻人,同时将一些气味霸道的花放在一起——诸如茉莉、水仙、栀子,想给自己弄成“百花之王”,去宴会上显摆去——最后因为身上的气味太过杂乱,不仅不香,而且隐隐有些发臭,人不喜欢,连路过的狗都要吠两句,只得灰溜溜地回家去。

寻常香露只敢做单一的香气,怕得就是发生“鲜花将军”之事。

宴席上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贵女贵妇,她们有见识、有品位,不需要阚玉生出声介绍,就能闻出来这是好东西。

断断续续有人讨论:

“确实是好东西啊。”

“姐姐可闻到股酒味?”

“怎么还加了酒进去?可能饮用?”

……

阚玉生笑笑,鲜花酒也有,不过好东西得后面留在后面才上,现下还是把目光投向香水比较好。

连德妃也按捺不住好奇心,她素来爱美,对于胭脂香粉香露一类颇有研究,现下看见这种好东西,忍不住捏着帕子出声询问:“恭喜太后娘娘又得宝物。”

“哪里算得上什么好东西。不过是玉生送来给本宫打发时间的。”太后嘴上这么说,手上却示意姑子赶紧收起来,“你小丫头不懂事,送东西来也不知介绍名字。”

阚玉生连忙告罪:“是我的不是,忘记给娘娘提上一嘴。此香名为玉兰醉醒,是一种香水。”

又讨饶:“娘娘就扰我这一回,回头有了好东西,我亲自给您送进来。”

太后摆摆手,“你那点东西,别只紧着寿康宫送,也去……罢了。”

她本想说也去未出阁的小丫头面前讨个好露个脸,却想起这小子身上那庄不合规矩的婚约,生生憋了回去。又看了看身边姑子稳稳托着的琉璃瓶,心说今晚有必要找皇帝过来下下棋。

这边阚玉生推销得热闹,那边的慕容翡是满脸怒色,不过这时也没人注意他就是了。

太后故意冷落了他半晌,这才装作看到了他的不满,让人伺候着他落座,又趁人还没来得及又拿所谓的异族礼仪说事,笑着打哈哈:“玉生这小孩大小养在我身边,这次是难得孝敬些好东西,本宫一时得意,王爷莫怪。”

随后又想起来,“和亲一事,既然信物损坏了,还是从长再议吧。”

最后免不了讽刺两句慕容翡小家子气:“玫瑰香露难得,况且公主那边也都得了这香……玉兰醉醒,正是喜欢得紧的时候。”

慕容翡暗自咬牙,猛地抬手喝酒,手肘砸在桌面上发出“嘭——”的一声。

那玫瑰香露顶多算见面礼,哪里说得上信物?他娶王妃的时候自然会用最好的。

现在……现在无非是想羞辱一下他们,竟然被罢了一道。

他狠狠剜了一眼始作俑者——阚玉生。

他记住这小子了。

不过来之前母皇说了,戒骄戒躁,不能轻易动怒,要是在搞砸了就锤爆他的头……

阚玉生只觉得被人瞪了一眼,打了个冷颤,回过头去却没找到人,莫名其妙。

宴席按照原定流程顺利进行下去,佑宁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像个普通的父亲,高兴得和众人介绍自己的女儿,并且当众宣布了燕九的封号——安阳。

燕九被几个宫女簇拥着在大殿上露了个面,看着状态不太好。

她那块玉菩萨挂在绿松石项链上,大抵是她自己要求,宫装也以绿色为主调。

她一言不发。

那几个前后伺候她的宫女阚玉生见过,是从皇后宫中调教出来的。

皇后似乎对燕九很是上心啊。

阚玉生借敬酒的机会扫视一圈众人,不知是不是意图和亲的原因,慕容翡似乎也对这位新封的公主格外上心,不过,怎么一直盯着人家胸脯看?

阚玉生顺着他视线看过去,那块水头记好的玉菩萨上沾了几滴燕九不小心撒出来的酒滴,吃饱喝足般,正餍足地趴在公主的胸口。

菩萨也喝酒啊。他感慨几句,移开目光。

总之,能反对的,敢反对的,该反对的,都没来,公主的封号就这样定下了。

宴席结束,阚玉生先是步行。宫内不能骑马,马车也不得入内。太后本想让人给他安排软轿,不过他嫌颠的慌,谢恩拒绝了。

晏青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我也要。”

“什么?”阚玉生被人吓了一跳,剜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安福和顺喜,怎么也不提醒他有人?

顺喜现在看到姓晏的就心虚,恨不得钻到地底去,安福则是笑嘻嘻看着他。

御下不严啊。

“香水。”晏青提醒他,“送了太后娘娘,又给了各宫公主,怎么不见往我这送一份?”

阚玉生“切”了一声,质问:“给了娘娘公主,她们能给我当代言人,给你那算亏钱,我带着镇关侯府喝西北风去。”

晏青关注点歪了:“代言人?”

阚玉生没理他,本来是在席上喝醉了,此时被初夏夜晚的凉风一吹,半清醒半迷糊,只等着上马车休息一下,懒得为这人伤脑筋。

这位新晋的郡王却不依不饶:“你若是缺钱——”

“确实是缺的。”阚玉生打断他,不只是养个香坊,他还有个庄子,有个马场,有个小山头,光镇关侯府留下来的那几排铺子根本养不起。

也不知道前几任镇关侯是怎么在当家。

晏青失笑:“那我便差人提前把聘礼给你抬过去。”

“也行。”阚玉生看路都有些迷糊了,哪管他说得什么嫁妆聘礼,只知道那是钱,有钱了他又可以养花养草养人养马了。

“那香水?”晏青凑到他边上,扶了他一把,将人交到安福手上搀着。

“去兰花阁,报我名字记账。”阚小侯爷很是大方。

晏青不满地哼哼两声。

他叹了口气,和个醉鬼计较什么。

不过,加上刚才皇帝赏得几抬黄金,大约是能凑齐九十九抬聘礼的。

晏青紧张得抓了抓衣袖,他听闻老镇关侯给侯夫人下聘时,可是准备了足足九十九抬,吹拉弹唱十里红妆呢。

丞相府准备的聘礼实在太过寒酸,他翻开看过,好几抬里都是些糕饼绸缎,有些还空荡荡放着些头面。

这九十九抬珠宝黄金,塞得满满当当,连头面边上空荡荡的位置里他都塞进去好几个金的玉的水晶的头冠,开了他的私库又得了赏赐才堪堪凑齐。

还有马匹,踏青山上那些田地,压箱底似乎还有些铺子来着,都塞给他吧。

若是阚玉生知道他这想法,只怕是要扇他两耳光。人家皇子娶妻,公主外嫁才有这样的排场,他们俩男的结婚本就荒唐,只怕最后满长安的人都在背后嚼舌根。

而且人家聘礼里就是要放绸缎糕饼的,取得是好兆头!更别提那些价值连城,娇贵的紧的头面了。

走着走着,天彻底黑了,路上有宫人掌灯,不过皇宫太大,到底是有顾不上的地方。

走过一条被人遗忘的长廊,阚玉生跌跌撞撞,突然,他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

“晦气。”

东西还会说话。

阚玉生定睛一看,嚯,这不是慕容翡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慕容翡今日被人摆了一道,晚上又喝了不少酒,本来是被下人引着出去的,却一时兴起,喝退了手下和宫人,自己散散步,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半个仇家。

他今日下来一打听,才知道今日那香水,叫什么兰的,是这位小侯爷开的香坊里的新品,本来是无人问津的,今日里借了他们玫瑰香露当垫脚石,又得了太后和公主做保证,只怕是要卖断货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

他本想给人一个教训,却被晏青拦下。

“王爷醉了。”

过了开始那阵清醒劲儿,阚玉生只觉得上下眼皮在打架,这时听到晏青说这话,傻笑出声。

大抵是想起来晏青之前在群芳坊捞他的时候说得那句“侯爷醉了”。

慕容翡性子一向无法无天,眼瞧着要给两人一人一拳,手上的金手镯都乒铃乓啷一阵响了,却突然停住动作。

他直直盯着阚玉生腰间那块玉佩,这块玉只做打磨,不做雕刻,真要说起样式,顶多说上一句无事牌,水头不太好,中间飘着些棉絮样的瑕疵,但却意外显得油润。

“你这——”

晏青把人往后挡了挡。

又在瞎取标题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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