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穿过走廊的窗户,将两道拉长的影子投在教导处的门板上。
温序抱着书包,歪头看向身旁的夏尽野:"喂,你说老黎会不会真让我们写一万字啊?"
他没回答,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教导主任余怒未消的声音。
推开门,办公室里弥漫着浓重的茶味。黎主任正坐在办公桌后,眉头紧锁地翻着一沓文件,头顶的吊灯将他锃亮的地中海照得反光。
"站那儿。"他头也不抬,指了指墙角。
温序乖乖站过去,偷偷冲身旁的少年做了个鬼脸。
黎主任终于放下文件,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温序立刻低头,语气诚恳,"我们深刻认识到了翻墙的危险性,以后一定遵守校规校纪,绝不再犯。"
黎主任冷哼一声:"你台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温序:"......"
黎主任又看向夏尽野:"你呢?"
少年平静道:"不会再有下次。"
他的声音不大,但莫名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办公室里沉默了几秒。
黎主任长长地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小夏啊,你是要参加省物理竞赛的人,学校对你寄予厚望。"他顿了顿,"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温序眼睛一亮:"那我——"
"你什么你!"黎主任瞪他一眼,"你以为你能逃掉?"
少年立刻蔫了。
"不过......"黎主任突然话锋一转,"考虑到温序同学最近要准备市艺术展,检讨暂时记下,以观后效。"
他猛地抬头,差点笑出声。
"别高兴太早,"黎主任冷冷道,"要是再让我抓到你们违纪......"
"绝对不会!"温序立刻保证,眼睛亮晶晶的。
黎主任摆摆手:"行了,回去吧。"
走出办公室,他长舒了一口气,笑嘻嘻地撞了下夏尽野的肩膀:"看来学霸的光环真好用啊~"
夏尽野瞥他一眼:"是你运气好。"
"才不是,"温序倒退着走在他前面,夕阳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是老黎舍不得耽误你的竞赛。"
他没说话。
"喂,"少年突然凑近,眨了眨眼,"既然不用写检讨......那今晚去我家吃饭?我妈说要做炸鸡翅。"
他的睫毛在夕阳下近乎透明,眼角随着笑意微微上扬。
夏尽野移开视线:"......我今天有事…。"
温序眨了眨眼,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但很快又扬起:"行啊,那改天呗。"
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画板上的夹子随着动作咔哒作响。
没等夏尽野回应,少年转身挥了挥手
风掠过耳畔,带着初秋微凉的触感。他看着前方少年飞扬的发梢,突然觉得——
这一天的荒唐,似乎也没什么
……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在空荡的玄关格外清晰。夏尽野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酒精味,混着未散的香水气息,沉甸甸地压在呼吸上。
他抬手按亮壁灯。
冷白的灯光下,夏母侧卧在沙发上,丝质睡裙皱巴巴地缠在腰间,一只高跟鞋摇摇欲坠地挂在脚尖。
她的妆容有些花了,睫毛膏在眼下晕开淡淡的灰色,手里还攥着半杯没喝完的红酒,暗红的液体在杯壁凝成黏稠的泪痕。
夏尽野站在门口,书包带在掌心勒出深痕。
半晌,他轻轻关上门,走到储物柜前抽出条薄毯。
毯子盖上去的瞬间,夏母皱了皱眉,无意识地呢喃了句什么。少年俯身去听,只闻到熟悉的、昂贵的香水味下,掩藏着的,更熟悉的孤独。
"......别管我。"
她的声音很轻,像片雪花落在烧红的铁板上,转瞬即逝。
夏尽野直起身,目光扫过茶几上的空酒瓶,和旁边倒扣着的相框
那是去年全家福,父亲的手搭在他肩上,力道大得像在扣押犯人。
他关掉客厅主灯,只留了盏壁灯。昏黄的光线里,母亲蜷缩的身影在墙上投下巨大的阴影,仿佛某种被钉住的蝴蝶标本。
回到房间后,夏尽野从物理书里拿出那张纸条。
台灯的光线在书桌上划出一圈暖黄的界限。他盯着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温序圆滚滚的字迹在光下显得格外扎眼——
"我给你带了好吃的!放学见!(???︿???)"
末尾那个哭脸画得歪歪扭扭,却莫名鲜活,就像温序本人一样,毫无道理地闯进他的生活。
他的指尖在纸面上摩挲了一下,随即皱眉,像被烫到般猛地合上物理书。
——他为什么要留着这种东西?
窗外,夜风吹动树梢,沙沙的声响像是无言的嘲笑。
沉默几秒后,他重新翻开书,面无表情地把纸条夹进扉页,然后用力塞进抽屉最深处。动作太大,撞倒了旁边的笔筒,钢笔滚落在木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
他盯着抽屉把手,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不过是一张随手写的破纸条,不过是一个聒噪的、麻烦的、总爱多管闲事的家伙。
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真是病了…
——
台灯的光线在物理题集上投下一圈冷白的光晕。少年的笔尖悬在纸上,刚写下的公式墨迹未干,窗外忽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笔尖一顿,墨水在纸上洇开一个漆黑的点。
"——你永远都是这样!"
母亲的声音尖锐地刺穿楼板,尾音带着颤抖的哭腔。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像是椅子被掀翻。
夏尽野的指节微微发白。他盯着那道被墨水晕染的题,视线却无法聚焦。
"……公司的事你懂什么!"夏镜生的低吼像闷雷滚过,"除了花钱你还会干什么?"
又一声脆响,这次像是花瓶砸在了墙上。
书桌上的水杯微微震颤,水面荡开细小的波纹。他放下笔,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抽屉。
那里藏着的纸条,幼稚的涂鸦和圆滚滚的字迹,与此刻楼下的歇斯底里割裂成两个世界。
争吵声突然拔高,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喊里混着父亲摔门的巨响。整栋别墅归于死寂的刹那,祁墨听见自己腕表秒针走动的声响
——咔、咔、咔,像某种倒计时。
他重新拿起笔,在晕染的墨点上狠狠画了个叉。笔尖划破纸面,留下狰狞的裂痕。
笔尖在纸上沙沙移动,解题的步骤一行行展开,仿佛只要足够专注,就能将那些破碎的噪音隔绝在世界之外。
砰!砰!砰!
敲门声如闷雷炸响,力道大得连门框都在震颤。
夏尽野的笔尖猛地一顿,在纸上划出一道尖锐的斜线。他摘下耳机,女人的尖叫声立刻刺入耳膜——
“夏尽野!你爸找你!”
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醉意,尾音扭曲,像是被人掐着喉咙挤出来的。紧接着是高跟鞋踉跄踩过地板的声音,和一声含糊不清的咒骂。
夏尽野放下笔,缓缓起身。
门外的拍打更加剧烈,伴随着女人不耐烦的催促:“开门!”
书桌上的台灯将他的影子投在门上,拉长成一道沉默的剪影。
他站在原地,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习题…
夏镜生又砸了一下门,这次连门锁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他闭了闭眼,伸手将书盖住了那些过于明亮的字迹。然后,他走向门口,拧开了锁。
——走廊的灯光涌进来,将房间里好不容易筑起的宁静,撕得粉碎。
门开的瞬间,裹挟着酒气的掌风已经劈了下来。
“啪——!”
夏尽野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颧骨火辣辣地疼,耳中嗡鸣炸开。他踉跄着后退,小腿撞上床沿,整个人重重跌坐在地上。
夏镜生的身影逆着走廊灯光压下来,西装革履的轮廓像一堵冰冷的墙。
"你知不知道今天给我丢了多大的脸?"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却像刀刮在骨头上,"我花了多少心血才把你培养到现在?而你——"
一沓纸劈头砸来。少年偏头躲开,印着校徽的演讲稿散落一地,最上面那张还留着校长亲笔批注的"优秀示范"。
"即兴发挥?你很能耐啊?"男人突然掐住他下巴,力道大得指甲陷进肉里,"我培养你十几年,就是为了让你在全校面前丢我的脸?!"
"下个月的竞赛开幕式,你要是再敢——"
"奶奶的体检报告。"夏尽野突然打断他,声音沙哑,"你压了三个月。"
房间骤然死寂。
夏镜生松开领带,竟笑了:"怎么?现在学会讨价还价了?"
他慢条斯理地从内袋抽出张折叠的纸,在夏尽野眼前晃了晃:"晚期肝硬化,京海专家号。"手指一松,纸片飘到地上,"听话,你奶奶就能活。"
少年盯着那张纸,突然想起小时候奶奶蹲在院门口,往他书包里塞槐花蜜的模样。
玻璃碎片扎进掌心,他竟不觉得疼。
——
"你他妈还是人吗?!!!"
夏尽野猛地抬头,眼底烧着从未有过的暴怒。他一把攥住父亲的手腕,力道大得让那截昂贵的西装袖口皱成一团。
"那是你亲妈!"他声音嘶哑得像是从胸腔里撕出来的,"她咳血咳了半个月,你连家门都没踏进一步——"
夏镜生反手又是一记耳光。
这次他躲开了。他撞翻椅子退到窗边,后背抵上冰冷的玻璃。月光从身后照进来,把他的影子钉在地上,像道扭曲的伤疤。
"你懂什么?"女人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扣,"要不是我花钱打点,那老太婆早——"
玻璃杯砸碎在父亲脚边。
少年喘着粗气,手里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碎瓷片飞溅起来,在他裤腿上划开一道细痕。
"畜生。"
这个从未说出口的词,终于在此刻淬着血沫吐了出来。
夏镜生脸色骤变,但少年已经撞开他冲了出去。
夜色如墨,冷风刮过耳畔。他跑得肺里发疼,喉间弥漫着血腥味,却仍不敢停下。直到拐进一条连路灯都照不到的窄巷,他才缓下脚步。
巷子尽头是一堵斑驳的老墙,墙根处杂草丛生。他蹲下身,拨开一丛枯黄的野草,露出一个被岁月侵蚀的破洞
那是他十二岁那年发现的秘密通道。
少年蜷缩着钻进去,膝盖蹭过潮湿的砖石。穿过狭窄的洞口,眼前豁然开朗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一座荒废的四合院里。青砖黛瓦早已褪色,墙角爬满藤蔓,却奇迹般地保留着一片生机盎然的葡萄架。
深绿的藤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架下横着一张褪了色的长木椅,表面被磨得发亮
夏尽野踉跄着走过去,重重跌坐在长椅上。葡萄叶的影子在他脸上摇晃,像无数破碎的掌印。
他摊开手掌,玻璃碴还嵌在肉里,血混着泥土凝成暗红的痂。
"……混蛋。"
他对着夜空骂了一句,声音却哑得不成调。架上一串未成熟的葡萄突然坠落,啪地砸在他脚边,溅起几滴冰凉的汁水。
远处隐约传来了警笛声,而这里安静得能听见蚂蚁爬过落叶的声响。少年慢慢蜷缩起来,把脸埋进膝盖。
葡萄叶的阴影里,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终于决堤,洇湿了校服裤子上那道被父亲撕破的裂口。
他好恨啊。
恨那个男人用奶奶的命来要挟他,恨那个女人只会用酒精麻痹自己,恨这个所谓的"家"像一座华丽的坟墓,把他活生生困在里面。
月光透过葡萄叶的缝隙,斑驳地落在他身上,像无数双嘲弄的眼睛。
——为什么?
为什么他必须永远完美?为什么他不能有一次失误?为什么连站在台上说一句真话,都要被当作耻辱?
他恨透了这一切。
恨透了那些虚伪的掌声,恨透了那些带着算计的期待,恨透了自己明明已经拼尽全力,却永远不够——
不够乖,不够优秀,不够像个"完美儿子"。
夜风拂过葡萄架,叶片沙沙作响,仿佛在窃窃私语。
夏尽野仰起头,月光冷冰冰地浇在他脸上,映出眼角一点未干的湿痕。
最恨的是——
他居然还在期待着什么。
期待有人能看穿他完美表象下的裂缝,期待有人能在他坠落时接住他——
就像温序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总是毫无理由地朝他笑,毫无理由地对他好。
"……白痴。"
少年低骂一声,不知是在骂温序,还是在骂竟然会因此动摇的自己。
夜风渐凉,葡萄叶的阴影在祁墨脸上轻轻摇晃。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年的槐花开得正盛,奶奶蹲在大院的石阶前,用粗糙的手帕擦着他摔破的膝盖。
"小野不哭,"老人笑眯眯地从兜里掏出颗水果糖,"吃了糖,痛痛就飞走啦。"
阳光透过槐树枝叶,在奶奶银白的发梢上跳跃。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混着院子里晾晒的棉被气息,温暖得让人想哭。
梦里的小夏尽野攥着糖纸,仰头问:"奶奶,爸爸为什么总生气?"
奶奶的手顿了顿。
"因为他忘了,"她轻声说,"忘了小时候也怕黑,也摔过跤。"
梦境突然扭曲。
槐树枯萎,大院坍塌,奶奶的身影在尘土中消散。
夏尽野猛地睁开眼,梦境如潮水般退去。
——一张放大的脸近在咫尺
温序弯着腰,歪着头,整张脸几乎要贴到他鼻尖上。月光从他背后洒下来,睫毛的阴影落在脸颊上,鼻梁的痣清晰可见。他嘴里还叼着半块面包,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偷吃的仓鼠。
两人四目相对。
"......"
"......"
"!!!!"
夏尽野瞬间弹了起来,后背"砰"地撞上葡萄架。一串未成熟的葡萄砸落在地,汁水溅在两人鞋尖。
他一时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夜风依旧微凉,但面前突然出现的少年,却像一道不合常理的幻影。
"你——"他声音沙哑,"为什么会在这里?"
温序也被吓了一跳,踉跄着后退两步,手里的塑料袋哗啦作响:"我、我来喂猫啊!"
像是为了证明他的话,一只橘猫从阴影里踱出来,亲昵地蹭了蹭少年的裤脚。
"这地方我初中就发现了,"他蹲下身挠了挠猫下巴,"一直当秘密基地用。"他从塑料袋里掏出小鱼干,"没想到你也知道这儿......"
橘猫叼走鱼干,蹭着温序的手腕发出呼噜声。月光下,少年与猫的影子在地上融成一团暖色。
夏尽野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原来那些磨得发亮的长椅边缘,那些偶尔出现的猫粮碗,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你经常来?"
"嗯,"温序头也不抬地又拆了包鱼干,"心情不好的时候,或者......"他突然顿住,目光落在夏尽野红肿的颧骨和撕裂的衣领上。
夜风骤然静止。
少年的表情一点点沉了下来。他站起身,伸手想碰对方的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谁打的?"
月光下,他的瞳孔黑得惊人,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
夏尽野别过脸:"不关你事。"
夜风突然变得很静。橘猫察觉到气氛变化,叼着鱼干溜走了。
少年突然从塑料袋深处摸出个印花创可贴:"低头。"
夏尽野没动。
"快点,"温序踮起脚,"你挡着月光了。"
创可贴带着幼稚的卡通图案,贴在伤口上时,少年的指尖有颜料和猫粮的味道。
"痛痛飞走啦~"他后退半步欣赏自己的作品
这句话和梦里奶奶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月光在少年上流淌,夏尽野看见了自己扭曲的倒影,和他亮得过分的眼眸。
"......为什么?"
"嗯?"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温序眨了眨眼,突然笑了:"因为这里是我的地盘啊,"他指了指脚下的青砖,"在我的地盘上,谁都不准难过。"
少年在长椅另一端坐下,中间隔着一臂的距离,像是给他留足了随时离开的空间。
"你知道吗?"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在讲一个秘密,"这葡萄架其实是个许愿架。"
夏尽野侧目看他。
"真的!"温序仰头望着藤蔓间漏下的星光,"我初一那年在这儿许愿,希望我妈的蛋糕店能开张,结果第二天就有投资人找上门。"他晃了晃脚尖,"后来每次来,我都会挂个愿望。"
夜风拂过,一片葡萄叶打着旋儿落在夏尽野膝头。他捏起叶柄,看见上面用荧光笔写着小小的字:【希望周阎王少布置点作业!】
字迹褪色已久,却仍能认出是温序的手笔。
"假的。"夏尽野说。
"被你发现啦。"少年笑起来,从口袋里摸出颗水薄荷糖,"那换个故事——"他剥开糖纸,薄荷味的甜香在夜色里漫开,"其实我是这儿的葡萄精灵,专门捡迷路的人类小孩。"
月光在他睫毛上跳跃,那颗泪痣像是精灵的印记。夏尽野盯着看了两秒,突然伸手戳向他额头:"你发烧了?"
"喂!"少年捂着额头抗议,"我这可是在努力哄你开心!"
橘猫跳上长椅,挤进两人之间。温序顺着猫毛,声音渐渐低下来:"其实……我第一次见你……。"
夏尽野指尖一顿。
"高一开学典礼,你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温序挠着猫下巴,"当时阳光从你背后照过来,我在想——这个人怎么连头发丝都透着'别烦我'的气场。"
夜风突然变得很轻。
"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他把糖塞进他手心,"'别烦我'其实是'我很孤单'的另一种说法。"
橘猫突然"喵"了一声,跳下去追落叶了。葡萄架下只剩两个人的呼吸声,和那颗在月光下晶莹剔透的糖。
月光像一层薄纱,轻轻覆在温序的脸上。他的眼睛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瞳孔里盛着细碎的星光。
夏尽野望着他,突然有些恍惚。
——原来世界上还有像温序这样的人…
会为了哄人开心编出幼稚的童话,会在葡萄叶上偷偷写下愿望,会记得高一开学典礼上某个陌生人头发丝透出的冷漠,却还是固执地靠近。
温序还在说着什么,嘴角沾着一点吃面包留下的果酱,手舞足蹈的样子像是要把整个夜色都点亮。
夏尽野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他翕动的唇上——那里还残留着薄荷糖的甜香,在月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
"......所以你真的不用难过。"温序突然转头,直直对上他的目光。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夜风拂过葡萄架,叶片沙沙作响,像是无数细小的秘密在窃窃私语。
夏尽野猛地别过脸。
"谁难过了。"他声音低哑,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温序眨了眨眼,突然笑起来:"好好好,是葡萄精灵在难过。"他伸了个懒腰,T恤下摆随着动作掀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线,"不过现在精灵被哄开心啦。"
月光流淌在他们之间的长椅上,像一条浅浅的银河。祁墨垂眸看着地上两人几乎要交叠的影子,突然觉得——
这个夜晚,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希望大家喜欢我的故事,虽然现在我还没有签约[让我康康]但是我会给自己打气的[加油][加油][加油]
感谢大家多多支持,宝宝们有没有觉得单视角不太好呢~[熊猫头][熊猫头]评论区[让我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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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葡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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