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城墙后也不是伏苓以为的集庆城,窗外一片荒芜。
伏苓托着腮:“看样子,他们是在集庆城外隔了一段距离又造了个城墙。”
祝无忧:“神经病啊?”
先不说从头修建城墙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单单就凭这中间隔着的区域,就能判断出提出这个想法的人脑子不好使。
程承坐好,头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没那么简单。”
具体怎么样他也不好说,现在信息太少,甚至还没有真正进入城内,如果仅靠这些就判断出集庆城内到底是什么情况的话,那他就不是人而是神仙了。
三人又安静了下来。
伏苓看着外面不断变换的景色,不知为何,竟有些困倦。她抬了抬眼,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因为她自从灾难发生之后,基本上没睡过几个好觉,再加上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所以就算是睡着了,也一直警惕着周围,从来没有过像这样困倦的情况。
她扫了眼周围,前排的那几个人已经昏睡过去了。
察觉到她的警觉,程承凑近了些:“怎么了?”
伏苓靠回椅背上,侧了点头,对上了他的目光。两人靠得很近,发丝缠绕在一起,有点暧昧。
程承率先移开目光,飞快眨了眨眼睛。
伏苓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困意袭来,她勉强保持清醒:“车上可能有东西让我们陷入沉睡。”
她转头,祝无忧已经睡着了。
后排的那几个人也一直昏昏欲睡。
伏苓只感觉自己的眼皮不停地打架,就连程承也同样感受到了困意。
他抑制住想打哈欠的**,几乎无法被注意到的红雾悄然掩盖整个车厢,做完这些,他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没办法了,起码我们睡着了还有血兔在。”
伏苓也有点撑不住了,看着安静停在各处的血色颗粒,她抱着臂陷入了沉睡。
……
吱呀——
车辆猛地停下,车厢内所有人皆是一惊。
伏苓睁开眼,窗外已经是车水马龙的街道,阳光明媚,行人脸上挂着轻松惬意,甚至有几分灾难还未发生的意思。
祝无忧短暂地愣了几秒,立马被窗外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扒在窗户上感叹:“怪不得周围的人都喜欢来集庆,这城内确实不一样啊。”
司机站了出来,声音洪亮:“赶紧下车吧。”
伏苓起身,拎着包下了车。
眼前是一栋大楼,看上去颇有些富丽堂皇的意思,门口站着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他上前一步,礼貌微笑:“你们好,欢迎来到集庆,这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宾馆,来到这里的人可以免费住上一个星期。”
“妈呀,集庆这态度也太好了。”站在伏苓前面的几个人发出兴奋的声音,争先恐后地进入了宾馆。
身后传来发动机引擎的声音,伏苓转头,看着那辆破旧的大巴车向着前方驶去,摇摇晃晃地,看上去一切正常。
伏苓转过身准备跟上程承。
突然,在迈脚的那一瞬间,莫名的阴冷席卷全身,暖烘烘的太阳蓦地变成了血色,周围喜气洋洋的人群停下交谈,眼神既麻木又森然地看向伏苓。
鸡皮疙瘩爬满全身,她下意识想绷紧身体。
身体骤然一轻,视线模糊起来,仿佛身体的重量消失殆尽,像一个氢气球一样摇摇晃晃地飘起。
她猛地回头,越来越远的大巴在她的摇摇欲坠的视野中变成了一辆拉着尸体的灵车。麻木的人群簇拥着,丧布覆盖在破旧的车辆之上,随着风晃晃悠悠。
砰。
玻璃猛烈震动,一只惨白的手拍在后玻璃上,与丧布融为一体。
伏苓顿住脚步,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席卷全身。
她眨了一下眼睛,一切又消失不见,还是那辆破旧的大巴车,苟延残喘地向前走着。
一切都是正常的。
伏苓甩了甩脑袋,把自己脑中的混乱景象甩出去。程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停下脚步:“是那辆车有什么问题吗?”
伏苓盯着车屁股,缓缓迈步朝着大巴离开的方向追去:“不知道,但总觉得车里还有很多人。”
这句话有些吓人,恰好一阵清风吹过,带着纸张被灼烧的味道。
祝无忧一个寒颤从脚窜到脑门,颤颤巍巍说:“你别吓我,我们下来的时候里面可什么人都没有啊,除了那个司机。”
伏苓:“不只有那个司机,车里还有其他人。”
祝无忧脸都绿了:“姐,你别说了,我有点害怕。”
伏苓不知道刚才的是幻觉还是什么,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如今追上去也只是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她随口道:“直接喊我伏苓好了,别喊姐。”
祝无忧从善如流:“好的伏苓。”
其他人都进了宾馆,那位西装男转身正准备接待他们,却发现这三人追着大巴跑了。他和善的面容陡然变得阴沉,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程承微微侧头,隔着几米远对上了他阴沉的眸子。几乎只在瞬间,男人又变回了和善可亲的模样,微笑着提高音量:“客人们,最好先入住哦。”
伏苓没睬他,大巴在前面的巷口缓缓转弯,她的步伐越来越快,耳侧的GE突然闪过一道红光。
伏苓目光一凝,立马将软剑甩出,速度提至最快。
但那大巴提前开了一段时间,她眼睁睁地看着那辆大巴开进了一道狭小的巷子里,连最后的车屁股也被巷子遮挡。
伏苓左脚发力,指尖轻点地面,在那条巷子前稳稳地停了下来。
她面色陡然一变。
身后的两人速度也不慢,再看到她停下来看着那条巷子的时候,也都赶到了伏苓身边。
祝无忧气喘吁吁:“怎么了啊,这是……”
伏苓指着眼前的死胡同:“你们刚刚看到了吗?大巴车是进的这里吗?”
眼前的巷子根本没有路,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死胡同,长度甚至都没有那辆大巴车的一半。墙壁尽头摆着一些杂物,看上去与往常无异。
程承向里走了两步,手掌摁在布满青苔的墙壁上,潮湿的触感真实而熟悉,他道:“对,我看得很清楚,而且它进入的时间与你相差不过几秒。”
祝无忧撑着膝盖喘了两下,道:“所以伏苓你为什么会突然追着车跑啊?”
伏苓将里面杂物踹开,尽头的墙壁同样真实。她转过身来看着两人:“因为GE刚才说,灵魂离体,尽快归位。”
祝无忧呆在原地,半晌才犹豫着开口:“这,所以你刚刚说车上还有很多人的意思是……”
她声音微微发颤,瞳孔中透着深深的恐惧。
她有些不敢说,但程承已经替她说出口了:“是我们的尸体?”
“你不要说尸体啊!”祝无忧跳了起来:“我们还活着呢,那叫身体!你不要瞎说!多吓人啊。”
程承没回话,巷子里的一切都是正常的,没有任何可疑的点:“所以刚才那人才会说上层让我们在宾馆里免费住七天,是因为……”
“头七?”伏苓笑了一下,尾音微微上扬。
两侧墙壁有人高,阳光没有照进来,巷子阴冷潮湿,阴影映在她的脸上。
她语气里又带上了程承熟悉的味道,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种疯狂而血腥的气息。程承看了她一眼,慢悠悠道:“哪有人能把我们三杀出头七?先回宾馆,看看这些人打得什么主意?”
伏苓没说什么,但却意外地被这句话安抚下来,眼中带着的杀意淡了些。
祝无忧看看伏苓又看看程承,突然好奇道:“不是,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顺毛技巧?”
伏苓扫了她一眼,祝无忧微笑着闭上了嘴。
三人再次回到宾馆,那位西装男还站在门口,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看到他们回来,男人丝毫没有意外,礼貌又恭敬地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程承路过他,突然问道:“对了,这个礼拜不会就让我们待在这里吧?”
西装男对上他的视线,笑得标准:“当然不是,集庆有很多著名景点,女士先生们可以随意前往。”
伏苓没管他们俩的聊天,径直走进大堂,从一旁的广告栏抽出一张集庆城旅游攻略大全。
程承见这人也套不出什么信息了,便准备跟伏苓他们一起上楼。
“先生。”西装男突然叫住了他,等程承转身,他才继续道:“集庆是个好地方,在这乱世里,很适合歇歇脚放松一下身心。”
他语气满是暗示:“您可以带着您的女伴去周围看看,相信一定会爱上这座城市的。”
伏苓偏头看了西装男一眼,短促地笑了一声。
程承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点了点头:“谢谢。”
给他们准备的房间是三人套房,伏苓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在桌上摊开了旅游地图。
“我们这里是集庆的边缘地带,既然需要寻求突破,肯定不能待在酒店里。”程承拉开椅子让伏苓坐下,他指尖从风西区划到中心的“龙蟠”两个字上:“我的想法是,去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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