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雨,忽而间就下了起来,然后狠狠地倾泻而下。一道闪电划破普西亚的夜空,犹如一道惩罚的利剑,从天而降刺向大地,紧接着的就是如神怒吼般的雷声。普西亚的房屋都在颤抖着只有零星几户的窗户里还透露出闪闪火光,像是正在遭受家暴的孩子,蜷缩在房间的角落。

大雨不停地拍打在艾登的脸上,让他更看不清夜里的道路,他只得不停地擦拭脸上那不知道是雨还是泪的液体,只得不停奔跑逃离那不知是故乡还是地狱的普西亚。在雨里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个疯疯癫癫的吟游诗人,在雨里兴奋地跳跃奔跑舞蹈。

艾登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那座塔,然后又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雨水和艾登的脚一同落泥泞的路上,村口有个马厩,里面的马躁动不安,如同艾登的心一样。艾登抓紧躲了进来,他很快安抚好一匹马的情绪,然后不舍地又看向了那座塔,一下打开了马厩,解开了绳子,跳到马背上,在这么个混乱的夜里,一头不安的马背上,消失在普西亚的视野里。

天亮了,那时吟游诗人算是真正的疯癫了,他躺在桥下,不断用沙哑的嗓门吟唱着凄凉的自创曲:“我的爱人你不要离开,我们许了一生的承诺,我的爱人你留下来,我们还有尚未熄灭的爱。我会让你知道,无论怎样我对你都充满爱。我的爱人你走了吗,我还在这等着你呢……”

两年后,费城,黑巷。

银白色闪着光的屠宰刀精准地探进可怜小羊羔的咽喉,瞬间就绞断了气管和动脉,霎时鲜血喷涌,溅在男人的脸上,男人眼睛都没眨一下,一只手将羊羔翻转过来,刀子顺着它的皮与毛中间在全身跑了一遍,一张羊皮就这么完成了。艾登将手腕翻转,转为正握刀,对准羊蹄利落的四刀,又朝着脖子补上两刀将羊头彻底取下来。接着用绳子将几样东西一起捆好,使劲一抬就放到了顾客的马背上。顾客将早就准备好的钱抛过来,一句话都没说,骑着马径直离开了。“谢谢惠顾!”艾登将钱放进兜里伸手到桶里清洗干净,顺带抹了把脸。

“费城的赏金猎人真是不好做,子弹都拿来打野味填饱肚子了。”屠宰铺后面,一个中年男人躺在沙发上,用毯子把自己整个埋住。

“还有闲工夫说别人呢,洛奇,那五毛钱一斤的散酒迟早把你喝死了,到头来咱俩连顿野味都吃不上。”艾登把手擦干,坐在了男人旁边,点了支烟。

“当时要不是收留你,不多你这张嘴巴,一个无底洞一样的胃,老子早就去吃香喝辣了,拿我抽一口,老子以前也是费城的大人物好吧。”洛奇把脑袋探出来,拿过艾登手上的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来客了,快去干活。”说罢便又缩了回去。

艾登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就扔到了地上,拎起了屠刀。

费城里根本没有什么法纪可言,现在这里是枪手和法外狂徒的地界,抢劫、放火、杀人,这里每天都在上演。城里最大的帮派叫费洛里斯帮,一个古老而强大的帮派,帮派成员几乎充斥整个城市。作为一个临海的城市,这里的商贸行业非常的发达,南边来的钻石,北方来的羊毛,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枪支、烟草甚至人口,都在这里出出进进。时代的洪流无情地冲刷着这座城市,跟不上而被淘汰的人,都留在下水道成为老鼠的晚餐了。与普西亚不同,艾登在这里实在太微小,他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不像普西亚,雨夜的第二天全镇子都知道他和米娅消失了,那里的人都说大抵是私奔了。

艾登熟练地做着屠宰工作,熟练地把一直被分开的羊羔扔到客人的马上,熟练地接过顾客抛过来的硬币。“下雨了。”洛奇从毯子里发出声音。艾登一抬头,一滴雨水果然掉在他的额头。他把钱留了几块,剩下的装进袋子里扔给洛奇。“我出去转转,你自己收摊。”洛奇伸手出来把钱袋子藏进了毯子里,懒懒的说:“别死了。”

艾登喜欢下雨的时候在城里转转,也喜欢在下雨的时候去酒吧喝上一杯。推开酒馆的门,一股混浊地气息传来,各种脏兮兮的男人们坐在不同的桌子上,脸上都是凶神恶煞,裤腰别着手枪或玩着德州或饮酒聊天。楼上一些穿着暴露的女的趴在栏杆上,眼神挑逗着每一个刚进酒吧的男人。

艾登把两个硬币扔在台上,小工很快地倒上一杯啤酒,然后将吧台上的硬币扫进兜里。外面的雨滴敲打在窗户上,既好看又好听,清脆错落的,跟这些男人的嚷嚷声完全不同。艾登喜欢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这里会被门边的雨水打湿,所以一般人不会在下雨天坐在这里,但是艾登不在意。

过了一会儿艾登的酒不多了,想着喝完就走。门口进来两个年轻人,他们的衣服干干净净,仿佛没见过世面一样的打量着酒馆的一切,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跟在他们后边是一个带着深色大兜帽,衣服破破烂烂的一个人,因为大兜帽,完全看不清他的脸,甚至无法判断性别。

那个人也是看了一圈,然后径直走向艾登,坐在他的对面。但是他的眼光却一直看向那两个在吧台点酒的年轻人。艾登喝完酒,打算走了,却被这人一把拉了下来。这人随即用沙哑的声音朝吧台喊去:“两杯啤酒!”

艾登不明所以,埋下头去想看看这个人的脸。结果这人用布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深邃而充满杀意。“我请。”神秘人掏出几枚硬币扔向小工。

“反正有人请”艾登这样想着,于是乎坐下了。男人喝地极慢,艾登很快又喝完了一杯,男人只好又点了一杯,然后叮嘱艾登喝慢点。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男人回头看着艾登:“跟我来。”男人便抬着酒急匆匆地走了,艾登跟着他穿过了酒馆,爬上了楼梯,绕过几个穿着暴露的女人身边的走廊,从二楼的走廊边走出来到二楼的阳台,这里有楼梯直接到酒馆的后面。酒馆后面的马槽旁边,是刚刚那两个年轻人在撒尿,他们好像喝的有点多,有点歪歪扭扭的。

男人递了一把刀给艾登盯着艾登说:“我做什么你做什么。”然后轻轻地下楼梯,走到后门边上,右手缓缓抬起了刀,慢慢逼近那两个年轻人。

说时迟那时快,艾登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已经有一个年轻人倒在了血泊里。他的同伴反应过来,于是乎与男人扭打在一起。艾登赶紧跑过去,把那个年轻人拉开,就在两人快要分开的一瞬间,男人又是一刀精准抹掉了年轻人的脖子。酒馆后院马上就没了动静。

“你成帮凶了,来处理尸体。”男人收好刀,扛起一具尸体,往巷子深处走去。他们走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巷子。男人划燃火柴点燃了小提灯,开始在尸体上搜来搜去。从衣服里搜出一封信。紧接着从另一具尸体上搜到另一封。他脱下尸体的衣服,然后把两具光溜溜的尸体扔进了河里。男人拿着把煤油灯放在信封后面,这样可以看清信的内容。然后向艾登扔了一套衣服和一封信。

“好了夏尔利,我叫马文。”男人换着衣服。

“我不叫夏尔利,我叫艾登。”艾登抱着衣服。

“信上说你叫夏尔利,记好了。”男人把旧衣服也扔到了河里。看到艾登不解的表情,他开始解答:“这两个人不知道是从哪要去投靠费帮的,还有推荐信,看他俩这样,进去也是废人一个,不如把位置腾给我。两个傻逼,也不知道藏着点,逢人就说,现在才死对他们来说太晚了。”马文朝着河里吐了一下口水。“衣服和信收好,明天中午还是酒馆碰面,换好衣服,准备好吃香喝辣去吧。”

晚上,艾登睡在床上,看着床头的这包衣服,还有里面的信,又看了看对面床上熟睡的洛奇。不知道他脑子里是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决定,那个雨夜的记忆不停地不停地敲打着他,他伸出双手,在夜黑的夜里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手上沾染的血液好似会发光,从手掌不停流淌,到手臂,到肩膀,到心脏。

第二天,洛奇一醒来看到床上没人,还以为艾登早早就就开张了,于是翻过身继续睡了起来。

艾登如约来到酒馆前,马文不在。艾登只得在门口守着,衣服里那封信十分滚烫,烫的艾登的心嘣嘣跳。突然,一双手搭在艾登的肩膀上。“很准时嘛,夏尔利。”艾登吓了一跳,赶紧跳开。

“上马,我带你去吧。”马文上马,向艾登伸出一只手。

艾登,从此应该换个名字叫他,夏尔利拉住马文的手,也上了马背。

“你们来了。”boss坐在大大的桌子后面,大大的椅子和厚厚的窗帘,只看得见boss拿着雪茄的手搭在椅子把手边上。夏尔利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这里的人都叫他boss。

“别愣着了,坐。”boss椅子转了过来,和艾登想象中不同,boss是个留着胡子看着很稳重的男人,声音低沉,眼神只有淡淡的不在意。马文赶紧把信件递了上去,boss只是看了眼封皮就把信件都扔进了垃圾桶。

“马文,还有夏尔利。我记得夏尔利比马文还要年长些吧,马文你怎么长得这么着急啊。吃苦了吧孩子,怎么会让你们突然过来了呢?”boss轻轻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酒。

“家里人说让我们过来锻炼锻炼,主要还是夏尔利,他在家每天无所事事,让我过来看着点,不要死在这里了,不过要我说,死了就算了。”马文笑了笑。

“哈哈,利丹家出了俩废物在家没点用就想着打发过来吗,真把费城当成收垃圾的地方了,干脆做了算了。”boss话音刚落,周围的几个帮派的人就端起了枪指着两人。

夏尔利紧张的手掌充满了汗水,慢慢摸向腰间的左轮手枪。对峙间马文已经掏出来一根已经点燃了的炸药,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马文把炸弹使劲往窗外一扔,炸弹落到了水里发出巨响,房屋都在颤抖。

水里发出巨响,房屋都在颤抖。

夏尔利脑子更是差点放起了走马灯。Boss只是死死地盯着马文,依然十分冷静,随后嘴角开始笑了起来。“是个狠角色,说不定以后能为我所用。玛莎,带他们去吧。”boss点头示意一下,那边一个男人就扔了两个钱袋子过来,boss说让他们去买身时髦点的衣服,不要土里土气的出去丢了费帮的脸。

“好险。”夏尔利从boss的房间出来,深深吐出一口气。

“放松。”马文露出一个邪魅的笑,点燃了一支烟,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夏尔利跟着玛莎的带领去到了自己的房间,说实话也没有比洛奇那里好到哪里去。玛莎拿着一本书进来:“拿好了,密件书,后面少不了会用到。以后有什么需要就找我说。”夏尔利点了点头,玛莎回头就走了,他才放松地躺了下去,他急需一个好梦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艾登~艾登~”恍惚中夏尔利听见有人在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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