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暗流风云起

他的嘴巴是怎么嘟这么翘的?看起来像果冻一样。

他的脸怎么变红了,肯定是看到我害羞。

他吃面的模样为什么这么像我家小狗?

池念森完全享受在吃食中,丝毫不关注面前人的表情动作。这么一看,莫名显出两分平和。十分钟后,池念森完成进食,满意地扬起笑容。抬起头,发现自己的新老板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

池念森吞下最后一口面,再次露出职业笑容:“多谢陈大人。”

“嗯,走吧。”陈栖忆别开眼,起身说道。

老汉见这位不常来的贵客又要走,哪敢不送:“陈大人要常来哈。”陈栖忆走远,那老汉还勾着腰,唯恐不敬。

京城人人惧怕御史大夫的手段,陈大人能光临他的破门店,已是大幸。只是这次,怎么还带了人过来?老汉方才就止不住地偷瞄池念森,小白脸样儿,看着也是贵人,难不成陈大人喜欢这类的?

陈栖忆的近侍报下单,没秦飞什么事了,所以那张国字脸上现在写满不爽,陈栖忆一点头,那两个近侍又都是自来熟,嘻嘻哈哈地扯起秦飞东聊西聊。秦飞本不想搭理他们,但为主子着想,不情愿地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复。

前头二人没发现后面人的暗流涌进,在这时,池念森的社牛体制才算苏醒。考虑到陈大人请他吃面,就跟在陈栖忆后面半步距离。

“陈大人。”池念森开口,思索了半晌,接着说,“其实您刚才不用抱我的。”这倒是真的,别看他表面是柔弱书生,骑马射箭也样样不在话下。自然而然,慢慢也就蕴含些许内力,如今的他今非昔比,早就不是三年前那个只会扔竹镖的毛头小子了。

半张脸隐在黑暗处的陈栖忆挑高眉,又勾起唇角。没有回答他的话。

“陈大人?”池念森开口,不会吧,又要重新破冰吗?

陈栖忆这才道:“你看起来很弱。”

……

池念森:为什么我感觉他在笑?

池念森努力撑着微笑,陈栖忆到底是不会说话还是根本不想说话,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尴尬。

池念森还是想再解释一下:“那个,陈大人,我个人觉得我真的可以。”

“哦,是吗。”陈栖忆回答。

听得出来他不信,看来有时候人设维持得太猛也不是件好事。池念森只得寻找下一个话题。

“陈大人,这次是我听了你的话的。”池念森淡道,“你不是一直想见我?怎么,我好不容易来了,这么冷淡是什么意思。”他有心恶心这位御史大夫,黑夜中不着痕迹的嫣然一笑,挑着嘴唇看他反应。

“嘶——我说你怎么来了。”陈栖忆面容如水,丝毫不为所动,“是不是想我?”

两个自恋鬼聚在一起果然没好话。

突然听见一声微妙的不寻常声音。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咔咔”声,又像是树叶落地的“沙沙”声。

有人在跟踪。

看来是不想隐藏了,故意放出点声音来。

池念森放缓脚步,陈栖忆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一阵缄默,刹那间,一支利箭直直射向池念森,他侧身躲开,恍然他看到箭上带毒!

只是试探就足以致命,那人可还真是想把他置于死地,是谁呢?池念森眉眼骤然变深,他已经知晓。不再隐藏,黑衣影卫齐齐丛草中现出。

果然,皇家影卫。

秦飞早已冲在前头,正与一名影卫费力厮杀,为表忠心,还有空回头对他家主子大喊:“主子,你快逃!”说话间,那名影卫已然倒在地上,胸口插着暗刀,血流不止。

池念森还是第一次在现场看到这么惊悚的画面,不敢多等,脚下运气,踏步夺过那影卫的剑,猛然扬手,阵风袭来,把他的宽大的衣袍吹得飘荡。

三两时,池念森已冲出突围,随手甩了个剑花,回眸看去,被他的利剑刺中的影卫全已倒地。

他低头看着这些尸体,这觉得后怕,他一个刚上京,才摘掉纨绔帽子的苦逼打工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场中还剩下的少数影卫都被秦飞和陈栖忆的一名下属杀去。那下属身着黑衣,池念森定睛细看,这岂不是上次遇到的那人吗!

他凤眸一眯,死死盯住那人。可他动作很快,结束后又重新隐入夜幕中。

池念森稍感失望,小哥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呀?

暗卫的实力不过如此,悄悄一诈,就上了当,皆个倒地。可怕的不是这些偷袭者,而是幕后之人。

此时场地中只剩下一位,陈栖忆正拿剑对着他的咽喉。欲威胁他说出主谋,那影卫只感局势不妙,一狠心,咬破嘴中的药囊,毒药流遍身体,顿时七窍出血,自尽了。

这是死士,这种人宁死也不会出卖自己的主子。

陈栖忆收回剑,说道:“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

“我说过这句话。”池念森回答,扔下手中的剑,这把剑倒是挺好使,剑柄上还印着精致花案,算得了好剑。

“宁泽要杀你?”陈栖忆开口,恍然间他看到那把被池念森丢下的剑,瞳孔缩起。

二人都很聪明,谁不知道宁泽的小心思。

“对啊。”池念森也猜到那人,感觉身上黏腻,垂眸,衣摆粘上的鲜红逐渐凝固,老子为你卖血卖命,说话啊,快来感谢我!

怎么没声音?

视线重新回到陈栖忆身上,只见他抬步向自己走去。正疑惑,瞅着他弯下腰。干嘛干嘛,不会,又要抱吧。池念森脊背一僵,陈栖忆却直径越过他,拾起那把被他扔下的剑,端着剑柄观察。

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池念森想。

“为什么?”陈栖忆问道,露出一个很贱的笑,朝他道,“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赫然听到陈栖忆冷不丁冒出一句,池念森没反应过来:“啊?什么?谁对我有意思?”

陈栖忆揭过这个话题,正色道:“他为什么杀你?”

池念森一笑,漫不经心地说:“为什么,他想收拾一个小小的侍御史还需要理由?”

“你打算怎么做?”陈栖忆看向他。

“他都欺负到陈大人了,不告发他啊。”池念森调笑道。

陈栖忆静静看着他,显然是不信他的话。

“今日还要多谢陈大人的鼎力相助。”池念森拱手道谢。宁泽培养的这些影卫身手不错,竟没让他发现是从什么时候跟踪上的。如果陈栖忆今天不在,池念森还真不能肯定自己应付得过来。

“无妨。下次进我府当心着点。”陈栖忆道,抬臂把那把剑丢给他。

“我就奇了怪了,我一个御史大夫,你每次进我府都是大摇大摆的,哪次打过招呼?”

池念森:“大人你自己不出来迎接,我有什么办法?”

陈栖忆一愣,“呦”道:“行啊你,要不下次我亲自出来迎你?”

“不用,找个人搀着就行了。”

陈栖忆:“……”

果然我就知道,和他抬杠永远不会有好结果。

算了,不与他置气。

池念森接住那把剑,剑柄上还留着陈栖忆温热的体温,在陈栖忆的示意下眯着眼观察,花纹精美,错落有致,他略带不解,不过是一把雕花剑,这有什么好看的?

“发现什么了?”陈栖忆开口。

池念森脑中疑虑愈深:“陈大人,需要我追查这人吗?”

陈欧逸眉头舒展:“不用。”

这次要杀的,不止池念森一人。池念森开口:“可是为什么啊?”

这次轮到他问为什么了。陈栖忆嘴角勾起:“一点往事罢。”他倒是漫不经心,池念森怀疑这厮在以牙还牙,但他没有证据。

身旁侍卫走上前,恭敬道:“报告陈大人,叫刘瀚,已经死透了。”

刘瀚,就是那把雕花剑的主人。

“先回去。”刚才陈栖忆已经让人打探过路口,影卫也就不留活口。

池念森不再多停,收起剑。匆匆跟上他。

车中,池念森借光继续观摩那剑,刘瀚只是一个影卫,说什么也佩不上这种剑,这说明,是有人赠送的。

可是谁送给他这么一把上好的剑?

想了半天,没有眉目。于是池念森决定暂时放弃思考,还是念念不忘那个人,斟酌着开口:“陈大人。”

“嗯?”

“刚才您身边的那影卫可是谁?”

陈栖忆揉揉眉心,强压住心中的激动,回道:“为何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看他身手分外矫健,陈大人能有如此厉害的属下,我衷心为您感到高兴。”池念森不慌不忙地回答。

“一个下属而已啊。”

池念森想了想,还是不愿放弃,再次开口:“那请问他叫什么?”说出口他就后悔了,陈大人怎么回去记一个无名小辈的名字呢。

但陈大人意外地回答他的话:“谢辞。”

谢辞谢逅,至少姓氏相同。那个谢辞既然会让陈大人记住,看来的确是不简单的。

池念森没有再说话,思绪又回转到宁泽一事上。如果再这么下去,宁泽还会出手,这次用的是暗杀,保不准下次又会用什么手段。但没事,池念森还旁敲侧击过,毕竟陈大人是站在他这一边的,总算是有人倚靠。

“陈大人,您刚刚说的一点往事是什么?”

“雕花剑上的图案,我见过。”陈栖忆回答。

池念森歪歪头,张了张嘴又闭上,只听陈大人道:“是以前的一位近侍。”

自池念森调查私店一事前夕,陈栖忆就隐隐发现此事不对,特意去黄阁长官那里出账簿,其中一页就有纰漏,嘱咐值班近侍务必要严肃一点,那晚就是那个近侍。

“还是被偷了吗?”池念森暗暗问道。

“嗯,再去找发现账簿塞在那个近侍手中,人已经晕了,而且纰漏的一页被篡改。”陈栖忆继续说。

“那后来呢?”池念森正色道。

“查不到。”

“不是,我是说那个人。”池念森一笑。

陈栖忆抬手拉开一点车帘,望向满目星空,说道:“没办法,只能把那近侍送去审问。”

一个月前。

于世成紧紧攥住衣袍,充血的眼瞪住审问人。

“于世成,你偷窃账簿,滔天大罪,你认不认!”一声喝下,沾满盐水的粗鞭狠狠挥下,刹那间,皮肉绽开,血流满地。

残破的薄衣根本无法抵挡住丝毫疼痛,于世成被这一挥重重跪在地上,紧咬着牙,沉默不语。

又是一鞭,所及之处已露出森森白骨,一声吃痛呻吟。

“认不认!”审问人怒号道,随着尾音结束,粗鞭不再停滞,不留情地摔在于世成单薄的背脊上。

“不认!”他急促地说出这两个字,“我没干过坏事!”

回应他的只有钻心疼痛,一盆盐水泼下,尽数洒在于世成身上。

“啊!”

“说话,认不认!”

“不认,我要见陈大人”声音到后面越来越虚弱,一颗血牙崩出,黑血染红了面,说完,于世成再也撑不住,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被审了。因为他是最有嫌疑的。”陈栖忆道,“皇上急于破案,自然不会放过他,皇上不会放过,我自然也不能放过。”

“可是你明知道他不是,为何要……”池念森听完过往,忍不住开口。

“不是又能如何?”陈栖忆面露无奈,转头看向池念森,“这种事总要找人来替罪的。我没有想把他怎么样,只当是借他安定外人吧,原想的是等这阵风波过去,再把人带出来。也没有想到,那里的误错了我的意思,生生给他折磨死。”

池念森沉默了,马车碾过石粒的声音回荡在车厢里。

“弄死他的人是谁?”

“刘瀚。”

池念森不算很惊讶:“跟雕花剑有何关系?”

“雕花,是敬妃所做,雕花剑,是敬妃和于世成的定情物,现在却有一把一模一样的在刘瀚手上。”

到这儿就不难理解了,于世成既然与敬妃有私情,现下于世成含冤而死,敬妃便想为难陈栖忆,借的是刘瀚的手。

这原本是苦情人制造的一出好戏,目的单纯,但是此时的端王却渔翁得利,因为御史大夫一天不死,他就一天不能上位。

“陈大人何必如此忠心?”池念森脱口而出,这话大逆不道,但出口的话像泼出去的水,又不能收回来。

“不是。”陈栖忆道,“君臣的关系不是忠,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君臣的关系是义。我义是为了天下,更是为了自己。”

池念森懵懵懂懂,这时候的他还不能理解这句话,但在不久的将来,他就明白了。

次日。

池念森来到一座假山背后的清凉庭院,他已经让人传过口信,只能赌一把,相信敬妃也很想见见自己。品过一盏茶,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池念森淡淡笑着,起身道:“敬妃娘娘。”

敬妃,陆家长女,陆羽。

面前女子微微点头,同池念森寒暄客套了几句。听声音,看仪态,定会认为是个温婉可人的文静女子,但这也未必。

陆羽眉眼深深,凝望着池念森。对于眼前人,她不陌生,自己的大哥二哥都与他交往甚好,自孩童时算起,池念森便经常来寻二哥玩乐,只是陆家家教森严,对长女的束缚最多,因此陆羽没有与池念森有什么过往,大多时不过是点头之交,也不知这次,是敌是友。

终还是陆羽先坐不住了,询问此次见面可是有何事。池念森缓缓抿下一口茶,重新看向陆一羽,温声开口道:“敬妃娘娘,不知您可识得这把剑?”说着,从身后抽出那把曾属于刘瀚的还沾着血迹的雕花剑,轻轻放在石桌上。

随着一声金属碰撞,敬妃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模样。池念森心里有数,陆羽想是早就知道宁泽刺杀之事了。但他把不准,陆羽与刘瀚又是如何关系。

早有预谋,还是突发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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