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初夏阑珊处

陆羽的秀眉压得很低,道:“池大人说笑了,我不过一介女子,怎会识剑?”

哦,看来是不想认。

池念森立马回道:“敬妃娘娘真是谦虚。这把剑上雕着莲花游鱼,鄙人记得,敬妃娘娘最喜爱的便是莲花吧。”

这是挑明了,陆羽摸不清池念森心中所想,还是想保留一二,轻柔道:“池大人,你这是何意,我喜莲与这把剑可有什么关系?”

“是没什么关系,但是这把剑上雕刻的莲花与敬妃娘娘宫中的相似,同一品种,同一形状,鄙人认为,不知道这个与娘娘有无关系。”池念森回答。

“哦,那池大人可要好好思索,不然可别是说到我奉祥宫来。”陆羽还是柔柔的语气,但说出的话却不那么客气了。

池念森酌了口茶,淡然放下茶杯:“不敢。”既然已经挑明,又何必遮遮掩掩?他轻轻一笑,又说道:“敬妃娘娘一向明事理、识大局。”

陆羽眼尾一抽,不知道他这是要作甚,满含警惕的双眸未动分毫。池念森不动声色地把这些看在眼里,直面上对面女子戒备的目光,很是自然地继续:“可是事情总是太巧,不知娘娘有无见过这把剑?”刚说完,竟又从背后取出一把剑,仍是雕着精美莲花。这是属于于世成的剑。

陆羽恬淡的面容突然闪过几分诧异,眉峰扬起,死死盯住那剑。遂抬眸看向池念森。

初夏热风恍然扫过,不去燥热,更添阴霾。

“池大人要说什么?”陆羽冷冷开口。

“我在等你说。”池念森笑道,“姑娘,你现在最好弄得清,告诉我,至少御史台能帮你瞒住,你不说,我自有法子让皇帝知道。”

陆羽呵呵笑道:“池大人说笑了,你觉得我会把自己的命运托付在你身上么?”

池念森:“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告诉我。但陆姑娘要想清楚,今天你不说,明天皇上可能就会把陆家三代英明一网打尽。”

“皇上多疑。”池念森阴阴说道,“你知道的。”他改了称呼,自然就话里有话。

陆羽冷冷盯着他:“照大人的意思,我今天是非说不可了?”

池念森轻轻摇摇头,表示随你。他抚过剑锋,银白程亮,有点警告的意思。

“好,我说!”陆羽恨恨道,“我从不认为是我的错。”

到了这时,陆羽便也不愿隐藏,略显激动地说道:“池大人只认为他是个小小守卫,但他是有名字的。”说到这,她忽然站起身,抬步绕过石桌,纤细嫩手紧握住那把剑,不见多用力就把它单手拎起,丝毫不是一名女子所能之力。

池念森不由微微惊讶,不想这陆羽也是个使剑的老手,静静坐在椅上看她动作。

“他叫于世成,很陌生是吧,对!他不过一名卑贱的手下,还是您的陈大人的好手下!”陆羽逐渐激动,声音带上尖利,笑容也显得有点僵硬,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缓过一阵,又开口:“我与他相遇是在一个早春傍晚,那时我刚被召入宫,心中不平郁闷,百般无赖走在宫里,是他陪了我。池大人,您是不是想问,这把雕花剑的来源?”

池念森不置可否,轻声道:“敬妃娘娘想说吗?”他又自然而然地把称呼换回来,以表示身份。

池念森微微惊讶,陆羽的胆子倒是不小啊。

陆羽淡然说完往事,转眸看向池念森,轻蔑道:“不知池大人还想了解什么?”她重重放下雕花剑,可以说是扔在池念森面前。

池念森摆摆手,说:“为了报复陈大人,敬妃娘娘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哼,池大人真是过奖,你怎么不问问陈大人是怎么对待他的。”

池念森轻叹出气,解释道:“其实陈大人没有。”

“你休想狡辩!”陆羽打断他的话,愤慨道:“瞧他那清高的样子,亲眼见着自己的手下被无辜杀害,还整日装出一副心忧天下子民的惺惺之态,他到底是什么人,我想池大人比我更清楚!”

池念森不附和也不反对:“那敬妃娘娘在刘瀚身上下手又是何意?”

“如果没有刘瀚,于世成又怎会入狱不到一星期就身亡。刘瀚身为狱警,本就是大错,本就该死。”陆羽重新看向前方,“我不来收拾他,也迟早会有人会看见他的贪污。”

“所以敬妃娘娘就假意接近刘瀚,另造了一把雕花剑送与他,并怂恿他到三王爷那。”池念森接着她的话,往下说:“刘瀚改职成为三王爷影卫后,又托付他暗杀陈大人,是这样吗?”

“是这样,那又如何呢?”陆羽挑起一杯茶,捂嘴入喉,“我该说的也都说了,池大人想要把我如何,尽管来,我并不怕。”

说完,她施施然站起身,挺直了背,准备离开。

池念森忙站起身,拱手行礼:“敬妃娘娘慢走。”

三日后,私店证据确凿,于世成一案被怨而结。

对前者皇帝勃然大怒,当即罚三王爷二十大板。池念森作为功臣,赏下金银财宝数不胜数,池家一时风光。此事一出,陈栖忆领头整顿朝廷,官场上狼藉一片。

宁泽的爪牙布的也是相当密集,朝中有些大臣则惶恐度日,当时收下不少宁泽的好处,现在该收的收,该贬的贬,该进牢的进牢,一段时间,竟查出不少漏洞。

“既然是罚,就要罚个干脆!”宁安帝这样说。

宁泽忍受着刺骨的痛,太痛了,皇帝没有命人多狠地打,可他身子弱,二十大板足够他受罪的。端王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张侧脸,有他喜欢的,有他讨厌的。最后他看到一张遗忘很久的脸,他的母亲。

宁泽只记得他的母亲容氏是个温柔的人,母亲年少入宫,从此就被困在这里,母亲很得先贤的喜爱,封过嫔后不久便生下他。她的模样宁泽已经忘去,可他始终记得那场灾难,烈火漫延,铺天盖地。

当时他在外与人玩乐,再回来时母亲的寝宫成为令人绝望的废墟,大火过后的余温盖上他的脸,把他熏得很难受。宁泽冲进那堆黑色中,寻找母亲。却被人一把拉住。他嘶吼着,不愿相信,他不相信只是一场后院起火就能夺走母亲。这不可能。

人的生命就是这么脆弱,他看着母亲的遗体埋进土中,这才反应过来,他没有母亲了。当时他很难过,可孩童不记事,时间抚平伤疤,在宁泽心中,母亲不是冷冰冰的遗体,而是那愿意对他笑的妈妈。

宁泽继续承受着汹涌的痛,思考为什么世界总要抢走他爱的人,为什么自己连爱的人都保护不好,他可能天生就不适合做王爷罢。

不过,就算败露了又怎样?

这个人,原本就不是皇上,这个位子,本来就不应该是他的。

御史台。

池念森此时正坐在躺椅上休息,一只眼懒懒闭着,另一只眼欣赏美竹,听秦飞眉飞色舞地讲这么一出好戏。

“主子,您都不知道哟,三王爷被打得惨样。”秦飞难掩兴奋,“主子您没去看真是可惜啊。”

池念森瞟过他一眼,秦飞立马禁言。

只见陈栖忆缓步走进,看向悠闲地池念森,说道:“你没有事儿干?”

“刚干完,陈大人可还有什么吩咐?”池念森抬手打哈欠,转眸与他对视。

某人真是暴露本性了,都不带掩饰一下的。陈栖忆心里想着,却是满天的欢喜,眼底带上笑意,自己日日思念的人就在眼前,一抬头就能看到,“没有。”

“那下属就先告辞了。”某人起身说道。今天也不知怎的,陈大人硬是要把他留在身边,说什么都不让他出去,真是郁闷。

陈栖忆没有说话,池念森也不再看他,直径走出去,不带一点留恋,脚步甚至还有些着急。

这样都没认出我吗?他撇撇嘴。

竹林中突然跳出一人,可不就是谢辞吗!他拍拍御史大夫的肩,示意他回头。陈栖忆懒得和他玩这种把戏,转身就进了房内。

“等等啊。”谢辞慌忙说。

“有事?”陈栖忆一边钻研着手中的竹雕,一边问他。

“恭喜你啊。”谢辞的坐姿很差,两腿搭在座位扶椅上,晃来晃去的,“终于认出来了。”

“他没认出我。”陈栖忆的语气有点悲哀。

“他这种学霸,只会记知识点。”谢辞歪笑着,“有时他看见我都会忘了我叫啥,更别说让他记起你了。”

“你有病吗?”陈栖忆停下动作,不耐烦地看向谢辞。

“怎么,你又要把我赶走?当时还不是我,你才认出池森的,不来感谢大恩人,竟想行这种恩将仇报之事。”

“你好滚了。”陈栖忆又低下头研究那竹雕。

“我发现你们俩都爱说‘滚’这个字。”谢辞凑过身,却被陈栖忆一把推开,“卧槽,你干嘛——!”

“你走不走。”

“走啊,我又没说不走。”谢辞捂着被推的肩膀,接着说,“不过我很好奇,齐大学霸是怎么喜欢上池大学霸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别来烦我。”

谢辞这时候总算识趣,见陈栖忆不愿说,也不强求,放下腿就从窗户外跳出去了。陈栖忆正烦躁呢,竹雕也做不成,于是干脆合上眼闭目养神。

池念森刚走出陈侯府,准备去着手铲除私店火炮制造点,受姜大人之托,就算搞定了几个大的地方,查出来的也只是小部分,以宁泽的性子也不可能只局部在这几个地方,往往最大的,才是最容易疏忽的。

回到书房,池念森坐在案前,头脑风暴,试图从点滴线索中获取点什么。小碧乖乖站在帷幕后,几欲开口而又什么都没说。

“来人。”池念森挺起腰,“沏茶。”

闻言,小碧立即倒杯刚煮好的茶,递到池念森手中。规矩摆好,抿抿嘴,还是忍不住说道:“大人,奴婢有一事想说。”

“恩?”池念森将茶一饮而尽。

“如果大人实在忙碌私店的事的话,奴婢这里的消息或许可以帮到您。”

“直接说重点。”池念森放下茶杯,等待她发言。

“大人知道。奴婢先前是肉店的乐妓,当时奴婢曾看到过三王爷来过那里。”小碧垂眸说道。

池念森握笔的手指一顿,剑眉皱起。直觉遇事不妙。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调查这事的。”不说肉店的事,自己的行踪被人知道得这么密切,池念森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的。

“啊?”小碧被他这么一问傻了,是大人您一回来就叨叨这事的啊,不让奴婢知道都难啊。“奴,奴婢不知。”

“算了。”池念森很是潇洒地一挥手,好似已经不记得自己都干了什么。

小碧只好欠身退下。

池念森随后站起身:“备车,启程!”

出了宫门,池念森踏上车辇,在摇晃中,池念森总算有点理解古代人为什么争破头也要当高官,有钱啊,买得起豪车啊。想到这,池念森又不由回念起那天陈大人的车,又稳又舒服,哪像现在的啊。

“主子!”秦飞浑厚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去哪?”

“黄记猪肉店。”

“好勒!”

天阴沉沉的,刚下完一场骤雨,空气又湿又热,很不舒服。池念森命人加快速度,竹制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来回摆动着,拂去几丝燥热。脑海中回想起那日赶考时诡异的老妇人,越发不对劲。

到达后,池念森只觉胃里翻江倒海,昏昏涨涨。

肉店隐藏在古朴小巷里,池念森不着急去,反而找到一处酒家,带着秦飞就走进去。可能是地段不好,酒馆里没什么人,布置也是简单得可怜。

“客官,想喝点什么?”店小二见好不容易才等来人,殷勤地凑上前问道。

池念森挑在角落坐落:“你家招牌。”

“哦呦!咱家招牌多啊,酒啊菜的,哪个不好?”店小二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扯下挂在脖上的汗巾,勤快地为池念森擦起桌子来。

“上你们家最好的。”池念森向椅背一靠,还沉浸在晕车的痛苦中。

“这就去!客官稍等!”店小二开心地眉笑颜开,把汗巾再往脖子上一挂,忙吩咐身后人准备。

不多时,醇香酒气阵阵传来,池念森本人不喝,把酒往秦飞那一推,抬抬下巴示意。秦飞面露难色:“主子,待会回去还要骑马。”

“叫其他人来代替不就行了,你方才也辛苦,就当是酬劳吧。”

“哦。”秦飞不再掩饰,他酒瘾本就大,这么一来忍得住才怪。抱起酒坛就狂饮起来。

“小二,你过来坐。”池念森不管秦飞,向刚走出不久的店小二开口。

“啊?”店小二不解,又偷瞄酒馆掌柜,好像在询问行不行。

那掌柜看池念森一买就是数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什么地位的人,便亲自舀了勺花生递到桌上。

店小二这才放心,大大咧咧地坐到池念森边上。

池念森给他倒上酒,这才开口:“你家店开了得有十几年了吧?”

“哪止!”店小二是个自来熟,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关不住,“这店最早是这里的一个地主开的,那地主后来搬走了,走之前念在咱家老爷与他有挺深的交情,就把这店传过去了,现在是我老板的。总着说好歹有三四十年了。”

“哦。这地方还有过地主?”池念森疑惑,这巷子连几户人家都没有,实在不像是有钱人呆的地方。

“有!怎么没有!”店小二咽下一口酒,像说书人一般缓缓道:“波澜巷刚设的时候是商业地,什么小贩啊,正经商人啊,都爱来。这么一来二去,慢慢地不就发达起来了?那地主听说还是个大人物,也瞄准机会开了咱这家店,后面蛮人不就来犯了吗,对波澜巷又偷又抢,地主见时机不妙,忙逃了。我家老爷当时没逃出去,又收那地主之托就要下这店。店是这样收的,但没有之前的人啊!”说到这,店小二刻意降低声音,生怕让自家掌故听到什么,“于是这儿的人越来越少,这酒馆就快开不下去。那开不下去怎办呢?”

店小二猛地一拍大腿,继续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家掌故刚接手这店的时候,这儿开了家猪肉店。”

“猪肉店?”池念森立马捉住重点,问道:“就是里头那家?”

“可不是,那肉店老板娘也挺可怜的,孤身一人,也不知道他家男人在哪。”店小二微微叹息,“于是,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就一联手,她为我们酒馆提供肉,我们为他招揽招揽顾客。日子这才好过一点。那老板娘还干妓院生意勒。”

“那后来呢?”池念森好奇道。

店小二摇摇头,说:“那老板娘与我们一同干了几年,直到最近,好像犯了什么事,人都被掠走了。”

“掠走了?”池念森眉头一紧,“谁来掠的?什么时候?”

“大概七天前吧,晚上来的,看也看不清,谁来的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走了,到现在也没回来,而且肉店啊啥的,全都被拆啦!”店小二抿着嘴,有些惋惜。

“那真是。”池念森也惋惜,这不又白来了?

又断断续续聊了些,池念森见秦飞喝得差不多了,准备告辞。

“慢走啊,常来啊。”店小二笑吟吟地把人送出门。

池念森坐上马车,还是去那肉店看了眼,叫人仔仔细细找过一遍,已经全部成为废墟。

池念森走下车,周围一如既往地惨败,只是少去那灰暗的红光。吱吱呀呀推开破碎的门,空无一人。

那老妇确实是离开有一段时日了。

池念森感慨,没想到宁泽的反应还是很迅速地,绕过一圈,那人心思也是足够密切,一点东西都没有留。

无法,只得回府。突然池念森看到那东面墙角最底部,歪歪扭扭刻着什么。

他疑心走上前,才发现不是污渍,而是类似于文字的东西,又有点像符号。他眉头一皱,让侍卫赶忙去寻找是否有其他相同的记号。

东、西、南、北各有一个,池念森命人拿来纸笔,将奇怪的符号临摹下来。

他有直觉,这符号定不是无心之人的无心之作。

一切都弄好后,池念森回到车中,将刚发现的记号聚在视线正前方,夕阳穿过薄纸,照得那记号忽明忽暗。

刚走到一半,听见外面声音吵闹,池念森连打盹都不得安生,略感烦躁地掀开帘子:“这是到哪了?”

“回大人,快进京城了,现在在外市。”一人回答道。

“刚才也经过这里,怎么现在这么吵?”

“现在是人流高峰期,实在是没有办法,池大人能不能忍耐一下?”

这还真是,池念森只道无趣,翻下帘子往车里一躺:“无妨。”

“呦,这是哪家的少爷啊?”忽的传来一声尖利。池念森的美梦再次被打断,心里头愈发不爽。正欲开口训斥,又听到那尖利声音:“喂!王桓,这不是前几日的娘们儿吗,这倒还来找你了,啧啧啧。”

池念森一怔,思索着要不要吩咐前面人再走快点。谁知本还在缓慢前行的车辇忽得一停,随着惯性池念森往前一挺腰,门帘向后翻卷。

“呵,这不是池大人?”那个细细的声音再次响起,听得池念森直犯恶心。

“池念森?”王桓闻声转头,目光停留在那马车上。车里的池念森直感叹倒霉。

外面人皆是纨绔公子,整日就爱东逛西逛,在这遇到他们倒也不稀奇。推推搡搡中,有人喊道:“池大人,你在里头可就扫兴了。”

看来是真认出来了。秦飞已经醉得一边倒,池念森这回儿还真想不出来有谁能帮他摆平这事的。

“大人。”驾车人声音颤颤巍巍,想必是被要挟了。

都开始拦车了,没有办法,还是得下。池念森在左右侍卫的搀扶下下车,抬眸便看见以王桓为首的一群纨绔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他们好奇着池念森许久,今日目睹面容,还当真是如王桓所说般清冷又惊艳。

池念森面无表情,行礼道:“今日能遇到诸位是池某的荣幸。”

“哪里哪里,池大人可是一遇难求啊,平常可都看不着人呢。”其中一位笑道。池念森读出他口中的不屑之意,但奈何眼前人都惹不得,只好硬生生把这苦闷吃下去了。

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人,池念森这才见到那身后还站着一少年,长得眉清目秀,十六七岁年纪,此时正唯唯诺诺地躲在后面。

“小娘儿们,躲这干嘛呢?”有人拉出少年,很是嫌弃地把他往旁边一扔。

被叫“小娘儿们”的少年竟也老老实实地不敢再上前,池念森定眼看去,依稀记得在哪见过,想是某位皇子的伴读罢。

刚这一声喊,纨绔们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王桓晃悠悠地走到那少年前,腿一抬,对准少年的膝盖,把他又踢出了几米远。少年禁不住力道,跪在脏乱的地上,低着头,什么都不敢说。

“王兄,这厮竟然还想着攀附你,真是不知羞耻啊,哈哈哈!”

“就他这样的?”众人纷纷起哄,“果然啊,三王府的没一个好种。呸!”

池念森一惊,这孩子难不成还是三王爷的人?难怪王桓要这么为难他,太子党背后就是权大势大的王家,这一群公子哥那个不是来讨好王桓的?这孩子脾性也是大,既然知道自家主儿与皇上向来不和,来掺和这趟浑水干嘛。

众人视线方才一直在他身上,好不容易被那少年打搅,池念森不愿管这事,想找个机会离开,结果又有一道声音叫住了他:“池大人,你这是要去哪?”

池念森暗暗叫苦,收回想迈出去的腿。

此时王桓已经不再关注那少年,朝池念森悠悠笑道:“池大人难得来一趟,不与我们去玩玩?”

“多谢王公子的好意了。”池念森正视上他的眼睛,“池某今日还要回去处理公务,抱歉没有时间。”

“池大人这就没意思了。”旁边有人附和道,“拒绝王公子的邀请可不是什么好事哦。”顿时纨绔们哄笑成一团。

几个大胆的惯会察言观色,见着王桓越来吊儿郎当,便上前拉着池念森就往旁边灯火通明的院里走去。这些少年人人精力壮,力气大得很,饶是池念森体能再好,也不是轻易就能抵抗的,喧嚷中池念森还是被推进了一所赌场中。左右胳膊都被抓着,池念森明白想在短时间之内回去是肯定行不得。

怎么办?池念森环顾四周,此地是挺有名的一家赌场,一楼混杂着各种说不清的味道,座无虚席,到处是高喊叫注的人。

“这位公子,麻烦放手吧。”池念森扬起笑容,俯身向他一旁的纨绔轻声说道,当务之急,是要先恢复自由。

那公子被他一笑晃了眼,下意识地松开手,一下又回神不对,忙重新拉住他,回道:“池大人这么着急是作甚,待会儿有的是好玩的。”说完,还用指尖调戏似的抚过池念森中指上的薄茧。

池念森面上不动,心中却是怒骂这人丝毫教养都没有!

上了二楼贵宾场,这二人这才松开锁住池念森的手,池念森强忍着没去揉被抓得发麻的双臂,上下打量四周。

“池大人,呆楞着干什么,过来啊。”王桓已挑下一处坐下,朝他笑道:“陪你玩一把,不赌钱,怎么样?”

“哎呦哟!王兄还真是偏心得厉害。”有人活跃气氛道,“刚才和我们几个玩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跟你们?呵,对面坐着美人不舒坦点?”

“池大人运气真好,王公子不久前才刚赢了这里的一位赌尊呢。”

池念森老实回道:“可是我不会。”

“不会有什么关系?教你啊。”王桓盯着他,开口。

池念森没说话,抬起腿走过去,坐定后:“我跟你玩,不过你要先教我,再赌。”说完,看向王桓。

不知道吡吡了些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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