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森颔首，示意他继续。

“你也意识到自己是穿书的。”谢辞有些吞吐，支支吾吾道，“我一直想告知与你，这本书我知道。”

池念森眉峰一扬，果然一遇到这小子准没好事！。

谢辞自报家门：“说实话我穿进来有十年了，这本书是我穿前看的最后一本，名为《炮灰逆袭之重立帝王》。”

池念森喉咙一滚，颇有点嫌弃地看了这人一眼。

“这种一说出去会引起高中女生集体鄙视的小说你也爱看？”

谢辞眨眨眼，笑道：“你什么意思，格局不够大了吧，什么叫做土到极致就是潮，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池念森白眼一翻，这种一听就很狗血的文居然是这小子的热爱？！果然没品。他缓缓神，他回答：“这本书怎么说？”

谁知谢辞竟然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半晌后，池念森都快等不住了，正准备抬腿踹他，谢辞这才开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惨，竟然还想踹我，我穿进来就流落街头，之后进了皇宫当一名没钱没势的影卫，这十年来我吃过多少苦头！”

姜木是五年，谢辞是十年，而自己是三年，看来穿越的时间是完全不同的，并毫无规律。

“滚！”池念森毫无怜悯之心，“说重点！”

谢辞不再卖惨，但是好像对于他来说，讲这件事情很困难，直到池念森第二次抬腿时，他开口：“这本书简短来说就是讲一个前面备受冷落，备受侮辱的炮灰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成为新一代帝王的故事，总结着说，一本超级无敌逆天大爽文。”

池念森立刻抓住重点，“主角是谁？”

谢辞幽幽开口，“宁承运。”

池念森：“……啊？”

谢辞哭丧：“真是他——！我堂堂正正一真小人绝不会骗人！”

池念森一振，回头想想宁承运的确被受欺负，似乎是符合这个主角人设。于是他接着问：“主角什么时候逆天？”要是能多抱抱主角大腿也是好的。就不用太费心了。

谢辞又露出那个笑容，没回答他的问题，悲哀道：“我原本进宫的目的也是去找主角，本来一切都按照计划发展，但是自从你出现后，就全都改变了。”

我做什么了？池念森疑惑，不就是考了个试，当了个官？

谢辞全盘托出：“这本书中最大反派是陈栖忆，他在书中的使命是前期疯狂压榨主角，后面被主角一剑砍死，死无全尸。他在书中的人设是残暴狡诈下流卑鄙等等。可是现在，你好好想想，现在是不是按照书中剧情走的？”

那确实不是，至少目前看来宁承运没有对陈栖忆产生一点反感。

“那我呢，我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池念森好奇。

“我发现你才是最关键的人物啊，开头只要你没穿越，池念森就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路人，只是作者拿来凑数的，没有一点卵用。”谢辞说道。

池念森瞬间抓住一点，道：“作者是谁？”

谢辞心想：操，怎么还说漏嘴了！他试图避开这个话题，“着我哪知道啊，你要想知道也不能问我啊。”

池念森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发出一声冷笑：

“是你吧！”

谢辞不吭声，低下眼，视线不敢与池念森交汇。

池念森终于忍不住，气得五脏爆炸，一脚踹过去，使出他浑身之力。不出意外，谢辞顿时缩紧身体，倒在地上“哼哼”猪叫，不起来了。

冷静过后，池念森压着怒火开口：“你脑子被驴踢了吗！怎么会写这种文！”他一开始以为是谢辞品位不高，现在明白过来那是极差！

谢辞在地上猪叫过后，站起身解释猪叫道：“我也是随便写着玩玩的，没想到竟然穿越了，这真不是我故意的！你怪不着我。”

真是理直气壮，池念森要被这个人气疯了，带着想让这个人挫骨扬灰的**，片刻后开口：“你穿越就穿越，和我有什么关系！”

谢辞愣了愣，还特别认真地回答他：“这点我是真的不知道了，也许是系统觉得你比较合适？”

“还有系统？”池念森惊讶。

谢辞也惊讶：“你没有？！”

池念森迷茫地摇头。

谢辞瞪大双眼，做出极其不敢相信的表情，“老木也有，你怎么会没有，照理说穿越者都有的啊。”过一会儿后，他像是领会到什么，道：“哦，我明白了，也许是你段位太低，在这本书里太没意义，所以都懒得给你系统这件事情，这怪不了我啊，谁叫你命不好，偏偏要穿个路人。”

“呃，不过呢，你现在崛起了，在这种只要主角聪明的小说里你居然能混到现在这个地位，也是不容易……”

池念森白了他一眼，问道：“系统里都有什么？”

谢辞锁紧眉，开口：“没啥，就是时刻提醒我们要按照原剧情行事。你没有系统，所以行动都不受控制。”

池念森：“照这么说，现在原剧情被篡改，是因为我的行为？”

谢辞正经起来，道：“没错。”

池念森又好奇起来，粲齿道：“我寻思着我也没干啥，我能改变什么？”

“那多了去了，每次只要剧情有偏转，我的系统都会告诉我。最早改变剧情就是从你在赌场那次，无意间救下宁承运。”

“所以照你那本《炮灰逆袭之重立帝王》，现在宁承运还在受苦？”

谢辞点头：“他现在才十五岁，哪里有这么快翻身？但是你救下了他，使剧情全部乱套。主角一旦不再受苦，那就和原来的情节完全相反，也就是说，主角的翻身之路提早开始了。”

“提早开始不是更好？不就可以早点完成任务了？”

谢辞继续猪叫：“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呀！后来发现根本不行，时间未到，宁承运现在没有那个资格，若是鲁莽出手，必死呀！”

“为什么死，是因为反派？”

“啊对，就是因为反派！我不是说了吗，原本的反派是陈栖忆，但现在剧情变了，他也不是反派了……”谢辞接着说：“现在就算我是作者，也没办法预料接下来的剧情啊！”

池念森：“那……方法总比困难多，走一步看一步咯。”

“你说得轻松，但哪有这么简单，现在人物已经完全不是我的设定了，反派不再是反派，新的反派出现。”谢辞道。

池念森想：所以是因为他改变了剧情，才让王百忠成为反派，所以一切都不是原来的了？

“我现在都不能确定宁承运到底是不是主角。”谢辞哭诉。

“你不是有系统？”

“我的系统可以说是退休了，系统自己也是不明不白的。最让我绝望的是，如果剧情还是按照这样下去，我的任务就完不成，怎么回到现实世界？”

池念森：“你至少知道怎么回去，你看我，连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

“所以我不是来求你了吗，池学霸！你想想办法，让剧情恢复啊。”

池念森沉默不语，任谢辞在耳边叽叽咕咕：“我在这地方十年了！你快点，我就这么点时间，不然我上司又要教训我啦！”

可能是他的诉苦真的奏效，池念森灵机一动：“你说让情节和原来的一样是不可能了，但结果一样可不可以？”

谢辞一愣。

池念森盈盈道：“打倒现在的反派，一样让宁承运登上皇位，只要结局相同，就可以回去。”

“所以，所以你的意思是？”

两人异口同声：“扶持主角！”

二人相视，觉得这个推断十分合理。

“卧槽，我要回去了，池学霸，这些就交给你了啊……”谢辞说完这一句，许是觉得此地隐秘，不宜久留，于是他根本不等池念森，跳下窗不见踪影。

我看你就是想把责任都推给我，池念森暗暗吐槽，脑中闪过什么，他猛地站起身，朝外面喊道：“诶，等一下！你还没告诉我陈栖忆的事儿呢！他不再是反派，是不是因为他……”

“喜欢我？”

可谢辞怎么还会理他，早就抛开事情离开。

池念森有点黑线，当陈栖忆带着笑进来时，他的黑线疯狂加粗。

“我的什么事儿？”陈栖忆如在自家一般坐下来，问道。

池念森看向他，心中不免疑惑：他真的是反派吗，在这个世界，人物性格都是可以随意切换的嘛？

于是他准备试探一下，故意用他最得理不饶人的语气道：“陈大人，上次的事，你要怎么补偿我？”

陈栖忆没想到他上来就是这么一句，不由一怔，随即回道：“你放心吧，有我在，王桓讨不到一点好处。”

池念森没说话，就算是有在表情管理，但依然遮不住他来迟的怒气。

陈栖忆也看着他，委屈道：“算是我的错了，行吗？你想对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别生我的气就行。”

就这？残暴狡猾？池念森狐疑。但他也不是真的怪罪他，这件事还是他自己的原因多一点，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吧，谁也别想知道！

池念森主要是怀疑面前人是否还能继续合作下去，照他目前的反应来看，还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不过，这也算是验证他之前的观点，没想到啊没想到，陈大人竟真的是个断袖！

他越想越有趣，之前在读书时，追求池念森的男生属实不少，穿越过后还是这样，看来自己魅力不减啊。毕竟池念森男女通吃，爱好广泛。

他不打算再挖苦陈栖忆，第一轮试探结束，重新回归正题：“陈大人，你可有什么发现？”

方才宁承运离开后，陈栖忆便去见了王百忠，他能够安全回到池念森旁边也是不容易。是他主动去找王百忠的，看看这老狐狸到底是什么个姿态。是要挑明了，还是继续周旋？

不得不说，太尉总归是太尉，权力已不是现在的陈栖忆能比，但在表面上，御史大夫与其平起平坐，还是要做做样子。

所以当陈栖忆来到王府时，受到的款待一样不落，刚进门就寒暄起来：“王太尉，最近可好？”

王百忠端坐高位，笑呵呵道：“陈御史可是稀客啊，一切都好。”

“那甚好。”陈栖忆没喝送到他面前的茶，虽然说王百忠在茶里做手脚的可能性不大，但这种时候，不得不防。

“听闻王公子受了风寒？”陈栖忆做担心的模样。

王百忠眼底流出一丝不屑，转瞬消失，但还是被眼尖的陈栖忆看在眼里，讥诮一笑。

“是啊，我那孽子，尽给我惹事。”王百忠面带微笑。

“啊，这大夏天的，怎会受寒？”陈栖忆假装疑惑，“王太尉，怕不是你家公子有体寒，这可不是什么小毛病，还是要注重注重。”

“哎，是，我这就去说。”王百忠附和着，内心却想把这人直接赶出王府，真是脏了眼。

陈栖忆看出他的反应，有意当没看见，继续为难道：“如果王公子真有这方面的毛病，那就是肝肺不好，胃脾虚，王太尉还是找点灵芝袍子粉来补补。”

明里暗里，满是嘲讽。

王百忠的脸顿时黑了，心想这陈栖忆当真是嚣张，实在忍不了，开口就道：“陈御史来这里是干什么的，难道还管起我的家事了？”

陈栖忆善辩，一张嘴说起来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见对方终于被激怒，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笑嘻嘻道：“当然是有事的，不知王太尉听不听？”

王百忠心下一惊，这才知中了对方的计，脸拉得老长，但又想，这毕竟是在王府，这里都是他的人，这陈栖忆还想怎么着，他回答：“陈御史想说什么？”

“别的没有，就这荷羽姑娘的事……”陈栖忆不再掩饰，开门见山。

如此直接，引得屋内所有人一阵低呼，屏风后传来细微的刀枪之声。王百忠闪过一丝慌张，又暗自耐下心神，也知道自己企图谋反的事被得知，就不再绕弯子：“陈大人当真是聪慧至极。”他又想了想，笑着道：“听说陈大人身边还有一个更聪明的，是叫池念森吧，那小生的确是……”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陈栖忆当然听得懂，面上虽还带着笑，眼中却已经冰冷，不慌不忙回答：“一直以为王太尉是高洁之人，如今看来，也只是想想罢了。”

这种话不会激怒沉浮官场几十年的王百忠。

于是他进一步道：“之前陛下曾召我面圣，王太尉觉得陛下会说什么？”

王百忠目光一凛。

陈栖忆淡然一笑，又提高声调，好让在场各位都听个明白：“陛下亲口承认，说要把虎符交于我呢。”

喧哗一片。众人心里门儿清，虎符代表兵权，没有兵权，那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王百忠的神色动了一动，陈栖忆说的这番话，他不能信，但又有谁会拿陛下开玩笑？就算是他，也不敢这般撒谎，难不成，陛下真的说过这些话，难道陛下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越想越乱，王百忠平生第一次有看不透的感觉。

陈栖忆见恐吓到位，也不再多留，起身道：“王太尉好好想想，今天就先到这儿。”说完，转身便要走，没走几步，又开口：“还有那里面的几位壮汉，也都累了吧。”

王百忠心下一叹：这陈栖忆，气魄倒是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