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一次给他洗了澡之后,许岁好像突然被打开了什么开关,间接行为表现在对猫咪产品的购买欲上。
杨晨淼仰头看着高度直达天花板,几乎横亘一面墙的巨型猫爬架,一时之间失去了语言自制能力。
而许岁还在一边跟堆成山的快递较劲。
杨晨淼一脸懵逼地看着许岁带着他的半永久冰山脸,拆出数十根五花八门的逗猫棒,一整套种类齐全的猫毛梳,还有各种小鸟小虫子小老鼠形状的玩具……
这家伙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叮铃”一声脆响,许岁从一个小快递盒子里掏出一条项圈,红色皮质,上面挂着个精致的黄铜小铃铛。
一看就知道这是要戴在杨晨淼的脖子上的。
果然,许岁抬头唤他:“咩咩。”
杨晨淼连连后退:第一,我不叫咩咩。第二,我是不会当衣冠禽兽的!
他现在是一只猫,要是再戴个项圈,不就成了真·衣冠禽兽了吗?
杨晨淼对着步步逼近的许岁龇牙咧嘴:这事我杨晨淼第一个不答应!
·
关于许岁的变化,除了间接行为,还有直接行为。
杨晨淼生无可恋地躺在沙发上,脖子上稳当当地挂着个铃铛,一响也不响,两只前爪直直伸着,拦住许岁的脸。
许岁拨开那两个爪子,面无表情地将脸埋进那个毛茸茸的肚子,猛吸一口。
柔弱的小猫咪根本无力反抗。
杨晨淼咬牙:找个机会鲨了他。
好不容易许岁放了手,杨晨淼连忙缩进沙发旁边的一个小快递盒子里。
地上还放着一个巨大的快递盒没拆,看样子可能是两个猫抓板。
杨晨淼只漏了两只耳朵两颗眼睛在外面,猫猫祟祟地看许岁拆快递。
奇怪,明明已经有了两个猫抓板了,还有那么大一个沙发(误),怎么还买啊,许岁难道在外面有猫了?
不过盒子里面并不是猫抓板。
许岁拆开盒子,去掉包裹在外面的泡沫纸,里面是一个木盒子。
一个猫头探出快递盒子:新家具?
许岁把木盒子打开,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抱出一个长柄葫芦型的大黑琴包。
杨晨淼直接从快递盒子里炸出来。
许岁不知道小猫的情绪变化,手上动作没停,将那个大黑包轻放在木头盒子上,拉开侧面的拉链,仔细地捧出一个线条优美的纯黑色琴颈来。
这下杨晨淼彻底坐不住了。
不为别的,就冲许岁手里这把吉他。
五位数的黑冰,吉他手的梦想。
木质上乘,造型炫酷,色泽内敛,音色华丽。
从开始学吉他起,他就想要这个黑冰小美人了,但之前不知道跟爸爸磨了多久,都没磨到手。
万恶的资本主义啊。
杨晨淼酸得胡须都要掉了。
杨晨淼: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留了下来。
他一溜烟跑到许岁跟前,拿爪子扒拉琴包。
“喵~”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许岁推开小猫的脑袋:“咩咩,别闹。”
杨晨淼本来想跳到木盒子上近距离观赏他的女神,但是被许岁揪住后颈皮,搂到怀中顺毛。
“这是我要送给别人的礼物,你别弄坏了。”许岁轻声说。
杨晨淼的毛脑袋在许岁掌心转了一圈,许岁把手掀开,发现小猫在看着他。
他微微笑了一下,整个人突然柔和起来。
许岁说:“那个人,弹吉他很好听。”
杨晨淼像是见了鬼一样。
虽然他跟许岁认识不过几个月,但是这个人好像天生一张半永久冰山脸,平时只有面无表情和微微皱眉两种变化形态,声音也低沉而平静。
张小雪之前这么评价他:声音很好听,但像是一条直线。
此时那声音里带了一点点笑意,直线有了波澜,好似他嗓子深处卡了一把木质上乘的大提琴,呼吸之间琴弓在上边拉出了一小段乐章。
杨晨淼忍不住抖抖耳朵。
切,我弹吉他也很好听,怎么不见你夸夸我?
之前学校里搞文艺汇演,他报名上去吉他弹唱,拿了个一等奖。后来班上的同学都拿“歌神”、“弹吉他滴王”、“吉他小王子”之类的名号臊他。
唯有许岁,在人群之外冷眼旁观,不屑一顾。
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令他感觉很是不爽。
腹诽完之后,杨晨淼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奇怪,自己干嘛眼巴巴求自己的死对头的一句夸?
抖抖胡须,杨晨淼从许岁怀里挣出来。
许岁将琴包拉好,慎重地将其放回木盒,看起来唯恐这琴有一点点的磕碰。
杨晨淼从未见许岁这么珍重什么东西,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冰块脸不会恋爱了吧?
转念一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许岁能恋爱,估计母猪都会上树了,哪家姑娘能入得了这位高岭之冰的法眼呢【摊手】。
突然,杨晨淼想起了之前的一件事,又觉得这个想法也不是说不过去。
·
在文艺汇演结束两个星期后,第一次月考结束,又是班长张小雪生日,班主任老雷大发慈悲特许他们用两个晚自习的时间举办一次party。
张小雪是一个脸圆圆的女孩子,人长得乖乖的,在班上人缘不错。在老师面前是认真负责的优秀班干部,在同学面前也不摆架子,经常为同学们谋取看电影福利,有时也会一面呵斥作业没写完的同学,一面向老师帮他们拖一些时间。
杨晨淼就颇受带好人张小雪惠及。
他带来了他最喜欢的一把吉他,本来想在这次生日party上弹首歌,一是为了给张小雪庆祝生日,二是为了给party炒热气氛,三是为了装逼。
可是没想到,等他去储物间拿吉他的时候,他的吉他已经死掉了。
原木色的吉他扭曲地躺在地上,琴箱破了个大洞,木质断层锯子似的,琴颈也裂了,琴丝卷曲着,在空中微微弹动,发出最后的哀鸣。
而许岁就站在他的吉他旁边。
杨晨淼上去就给了他一拳。
“你看我不爽就直说,在背地里耍阴招有意思吗?”每个字都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一个逼出来的。
许岁抹去嘴角的血,垂下眼睫与杨晨淼对视:“琴不是我砸的。”
就算是现在,他也不露一丝狼狈,依旧一脸淡漠的样子,好似刚刚杨晨淼压根就没有打他那一拳。
杨晨淼被气笑了:“你当我是瞎的吗?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人?”
对面的目光过于咄咄逼人,许岁微微别开头,不看他。
“怎么,心虚了?”
许岁扯开那双揪着他衣领的手,也不作解释,转身要走。
见许岁仍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杨晨淼怒火更盛,猛地将人拉回来,左手虎虎生风又是一拳砸过去。
没想到许岁张开手掌稳稳截住。杨晨淼右拳狠狠招呼过去,还是被截住。
许岁人瘦高,皮肤也白,没想到力气却出奇地大,左右手掌包住杨晨淼的拳头,竟然让杨晨淼抽不开手。
形势突然扭转,许岁向杨晨淼逼近几步,杨晨淼一下撞到背后的储物柜,发出一阵巨响。
许岁一只手锁住杨晨淼两个手腕,将他的双臂压在头顶。
大概是已经上课了,四周都静得人发慌,没有上锁的柜门小幅度晃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噪音。
杨晨淼被许岁禁锢在储物柜和他之间,屈辱感使他整个脸涨得通红。
时间好像滞住了,两人靠得很近,以至于呼吸都交缠着,甚至有几分暧昧。
“……我说了,不是我。”
良久,许岁在他耳边留下这一句话,然后松开手,离开了储藏室。
·
如果说之前他和许岁只是互看不爽,那么这件事情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玩完。
杨晨淼一直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导致平日冷静自持的许岁干出砸人吉他的莽事,现在回忆起来,有可能是许岁喜欢张小雪,醋他与张小雪关系好呢。
那把吉他是他向爸爸求了好久,上个学期埋头苦学冲进实验班才得到的,曾经一度是他最喜欢的小老婆,没想到就这么毁于一旦。也因为这个,那天他没能给张小雪好好庆祝生日,他一直还挺愧疚的。
再加上当时被困住的屈辱感,杨晨淼怎么想,还是让许岁狗带最合适了。
于是杨晨淼更坚定了今天晚上鲨掉许岁的决心。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立下雄心壮志的杨晨淼认真思考了每一步计划。
先等许岁睡着,然后不动声色地跳上他的床,用尖利的爪子对他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
杨晨淼用意念勾出一个邪魅的微笑。
不过,这天晚上他也并没有成功,因为他的玩具是在太多了,还没等一个个全都尝试个遍,小猫咪就已经累得睡着啦。
许岁从浴室里出来,看见小猫已经抱着他的玩具小老鼠睡着了。
他走过去,轻轻扯了扯玩具老鼠,但是小猫抱得很紧。怕吵醒咩咩,许岁连猫带鼠一起抱到了猫窝里面。
因为他的动作,头发上挂着的水珠啪嗒滴在了小猫的鼻子上,睡梦中的小猫迷迷糊糊的,只觉得鼻子湿湿痒痒的,下意识用粉嘟嘟的爪子揉了揉脸,然后接着抱紧他的小老鼠做美梦。
许岁起身关灯,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又绕到小猫旁边。
今晚的月亮很大,透过窗户撒了一室的亮堂堂。
小猫背着光,看起来绒绒的一团。
许岁蹲在猫窝旁边,静静看了很久,像在看什么稀罕的宝贝。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岁用食指刮了刮小猫的鼻子。
“怎么都那么贪玩啊。”他轻轻地说。
月光洒在他的眼睛里,一时间温柔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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