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帆布包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很快淹没在上课铃声里。

前桌的少年踩点进的教室，刚刚经历过生死时速，此时正气喘吁吁地瘫在桌子上，拿着本英语书扇风。

九月的天气热得厉害，剧烈运动后少年后颈上挂满了汗，从短短的发茬间流进后衣领。

剪头发了。许岁想，又检查了一遍昨天发下来当作业的英语周报，然后拿出星火英语默记单词。

M中的早读课不算很长，从七点十分一直到七点五十，短短四十分钟的时间，杨晨淼从来没有撑到下课过，刚刚给牛奶插上吸管，才嘬了两口，连单词表都还没翻到，就在空气中乱七八糟的英语单词里会周公去了。

一直到下课铃响，杨晨淼才惊醒过来，抬头看了一眼课表，发现第一节就是英语课。

“完了完了，昨晚通宵打游戏，忘写英语周报了！”

“哦豁，雷公能把你耳朵揪掉。”一旁的陈飞无情狂笑。

他们的英语老师姓雷，叫雷莉，性别女，平日里和风细雨，发起火来狂风暴雨，人送外号“雷公”。

杨晨淼一脚送过去：“快把作业教出来，爸爸饶你一命。”

“总有儿子想当爹，叫爸爸就给你！”陈飞说完撒腿就跑。

赵子豪一把抱住陈飞：“淼哥，我帮你抓住他！”

陈飞瘦得跟猴似的，拎起来都轻而易举，被赵子豪制在怀里怎么挣也挣不开。

杨晨淼一脸得意的坏笑，抢过陈飞手中的英语周报，卷起来敲敲陈飞的脸：“嘿嘿，小样，还嘚瑟不。”

周围哄笑一团，而杨晨淼则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奔回座位补英语作业，一时间可谓狂草乱舞，女娲补天。

许岁抱着收上来的作业，走到杨晨淼桌边，全班只剩他没交了。

而杨晨淼这边还在生死时速，不顾左右。

许岁只余光瞟了一眼，就发现杨晨淼在抄的那张周报，错误率高得令人不解，最后一道阅读一个没对，完形填空错了5个，短文改错只找了3个，还不一定对。

许岁敲敲杨晨淼的桌子：“……别抄了。”

前几天在生日宴上，许岁砸坏他吉他的事情还没掰扯清楚，杨晨淼对许岁一直窝着气，此时又正着急上火地赶作业，许岁这话一出，杨晨淼立马就炸了。

作业也不抄了，把笔一丢，阴阳怪气道：“年级第一管得挺宽啊。”

许岁皱起眉，从作业里抽出自己的那份，递到杨晨淼面前：“抄这份。”

试卷姓名栏上方正有力地写着“许岁”两个字，杨晨淼眼皮一掀：“成绩好了不起？看不起谁呢？”

旁边的人看这里剑拔弩张得都快铿锵出火花来了，连忙上前去劝。

“好了好了快上课了，淼哥别气了快抄吧。”

“人学习委员职责在身，阿淼你体谅一下……”

周围人七嘴八舌地再劝，杨晨淼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捞起笔继续他的补天计划，谁知道许岁突然伸手抽走了他垫在下面的陈飞的周报。

杨晨淼一手扯住周报的下缘，瞪着许岁，眼里噌噌冒火：“我就爱抄这份，你管得着么？我告诉你，我就算抄成0分，我也——”

“抄什么呀，这么理直气壮？”窗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知道谁惊呼一声：“雷公来……”迅速被捂住嘴巴。

杨晨淼还没等转过头去，耳朵就被揪住了。

“好呀你杨晨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英语老师皮笑肉不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杨晨淼立马变脸，狗腿求饶：“老师我错了，饶了我吧老师！”

“下节课给我站着上课，还有，抄谁的，一起罚站。”

陈飞苦哈哈一张脸站起来。

同学们个个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通红。

许岁把陈飞的试卷收回来，将皱起的一角慢慢抚平。

·

体育课。

他们班和二楼的8班一起上，两个班经常一起约着打篮球。

杨晨淼磨磨蹭蹭地又是装水又是上厕所，二楼的体委带着一帮人跑上来催，然后一大帮毛头小子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地走了，“打爆你们的狗头”、“跪着叫爸爸”这种狂话隔老远都能听见。

许岁被班主任钦定去参加市里的物理竞赛，班主任特许他不用去上体育课，可以留在教室里自习。

他去洗了把脸，一边擦手一边往回走，听见在楼梯的转角处有争执的声音。

“你放手！”张小雪用力甩着被抓着的手，妄图甩掉那块恶心的狗皮膏药。

一个身形猥琐的男生抓着张小雪的手，漏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小雪，我真的喜欢你，当我女朋友吧。”

这个男生许岁有点印象，8班的一个混混，叫潘博，爱占女孩子便宜，家里经营一个小企业，还算有钱。

张小雪都快吐了，厉声道：“滚蛋！”

潘博一下黑了脸：“你就那么喜欢杨晨淼那个渣男？他有什么好，天天就知道勾女人。”

“你别血口喷人了，”张小雪拿指甲去扣潘博的手，声音抖着哭腔，“你神经病！”

“你骂我？”潘博眼睛瞪大，扬手就要给张小雪一个耳光。

意料的疼痛没有到来，张小雪睁开眼睛，发现许岁挡在她前面，一手捏着潘博要打人的右手，低头冷然地看着潘博。

潘博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许岁，更没想到他以为的书呆子手劲居然这么大，挣了几下都没挣开，倒显得他滑稽搞笑。

“8班潘博，刚刚你做的事情我拍下来了。”许岁拎着手机，声线地平得像一根直线，“我可以让你明天就滚出学校。”

许岁在M中人尽皆知，不仅是因为成绩，也是因为许岁家境优越，有背景，在G城几乎一手遮天。

只要许岁想，直接让潘博家破产都是分分钟的事。

潘博心里怂得一批，但就是觉得面子挂不住，啐了口唾沫，故作镇定道：“切，有什么了不起。”

然后逃也似地溜了。

张小雪揉着手腕，把眼睛里的泪花眨巴回去，跟许岁道谢：“谢谢，我请你喝奶茶吧。”

在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眼里，没有什么事情比一杯奶茶更能表达感谢，如果有，那就两杯，加双份料。

许岁冷然回绝：“不用。”然后抬腿就走。

张小雪看着人走了两步又倒回来。

许岁似乎斟酌了一下，半晌才开口：“……如果你要谢我的话，可以把你做的小猫给我吗。”

张小雪：？

她从书包里翻出一个羊毛毡做的卡通小橘猫，她前几天扎到一半的时候还被杨晨淼狠狠嘲笑了一番。

“哈哈哈哈哈你就放弃吧，这要手的。”

气得张小雪连夜戳完了，成品出人意料的精美可爱，还迷之像杨晨淼，把杨晨淼噎得没话说。

她把小橘猫递给许岁：“是这个吗？”

许岁点头：“谢谢。”

张小雪支吾了一下，说：“刚刚那个混蛋都是乱说的，阿淼人很好，你也可以试着跟他好好相处。”

“……我知道。”说这话的时候，许岁的手指轻轻抚过小猫黑亮亮的眼睛。

·

“李爷爷。”许岁打了声招呼。

发生了刚刚的事情后，许岁并没有回去刷物理竞赛题，而是来了学校的监控室。

管监控室的是一个快退休的老保安，五十多岁，有时候许岁会来帮他搬点教材和桌椅。

“小岁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啊，还没下课吧。”李爷爷一下一下地摇着扇子，见许岁来了就招呼他坐下。

“体育课，自由活动。”许岁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说明来意，“李爷爷，我能看一下上个星期六的监控吗？”

李爷爷对许岁影响很好，知道他是一个好孩子，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喏，自己找找。”

许岁调出上周六的监控记录，寻找四楼储藏室附近的监控。

他去储藏室附近看过，储藏室的门口是一个监控死角，但是在附近的楼梯口有一个监控，由谁出入都可以被拍到。

监控像素很糊，满屏雪花，许岁调了两倍速，眯着眼耐心地一条一条看过去。

刚开始人很多，但都是往楼上或者教室走的，直到快上课的时候，人流逐渐减少。

许岁捏了捏眉心，再抬眼发现在监控的角落有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朝储物室的方向摸去。

莫约几分钟后，两个人又一边狂笑一边跑出来。

许岁将监控记录调回正常速度，倒回去看了几遍。

其中一个人拿着一把锤子，而这个人正是刚刚骚扰张小雪的潘博。

电脑屏幕的光打在许岁脸上，映出森森冷气来。

【first blood】张小雪：帅帅，有被谢到。

【double kill】张小雪：我磕的cp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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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今天没有猫爪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