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新地球的通讯中心便收到了来自联邦中央星域的信号。

赵循野与吕涸、方求毕等人围在全息屏幕前，看着投影中那个穿着银白议会制服的陌生面孔，对方的表情完美得如同仿真机器人。

“地球裔新兵们，”对方的声音通过翻译器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安抚意味，“对于前基地长卓尔的叛乱行为，联邦议会深表歉意。经调查，卓尔滥用职权进行非法实验，现已被清除。”

画面闪烁出现了卓尔基地长临死前不可置信的脸只见一道红光闪烁，肥硕身躯融化成一滩绿色的粘液，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吕涸低声咒骂：“颠倒黑白。”

联邦这手做得漂亮，将所有罪责推给一个死人，既撇清了关系，又给了华夏新兵一个交代。

“作为补偿，”屏幕中的议员继续说道，“联邦将向新地球基地运送一批『制式训练武器』，并开放『低功率星际通讯权限』——允许你们每月与地球进行一次时长五分钟的语音通讯。”

话音未落，夏小雨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方求毕推了推眼镜：“星际通讯？这……联邦从未对低级文明开放过这种权限。”

赵循野却感觉不对劲，联邦绝不会无故示好，这糖衣炮弹背后必定藏着更锋利的钩子。

或许，联邦显然对她的异常表现产生了兴趣，或许这所谓的补偿，正是为了更好地监控和控制他们。

如果她的异常导致更多的同胞被联邦抓来进行实验……

“另外，”假脸微笑着，语气变得更加温和，“新的基地长将于二十四小时内抵达。他是你们的同胞，一位在联邦长大的地球三代移民，相信能更好地理解你们的需求。”

通讯结束后，会议室陷入沉默。卫恬咬着嘴唇：“他们说的……能信吗？”

赵循野深吸一口气：“信不信不重要。”她指了指屏幕上武器清单“在绝对的科技差距面前，我们没有说不的资格。联邦愿意给台阶，我们就只能先顺着走。联邦允许我们联络地球，是为了用亲情做枷锁，送来武器，是为了让我们更高效地成为他们的实验体或炮灰。”

吕涸点头：“就像给囚犯换上舒适的囚服，但监狱的高墙依然存在。”

联邦承诺的星际通讯设备在十二小时内便由无人货运舰送达。那是一个看似普通的金属方舱，舱内设有隔音室和全息投影装置。当夏小雨第一个走进通讯室时，双手紧张得几乎握不住话筒。

赵循野在监控屏外看着她。只见夏小雨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那个标注着“地球-亚洲-中国”的坐标按钮。屏幕先是闪烁了几下雪花，随后逐渐清晰，出现了熟悉的通话界面。夏小雨食指颤抖着摁下家中的电话号码，几乎是秒接通。

出现了一张熟悉的中年妇女面孔。

“小雨？！”夏母的声音带着延迟传来，脸几乎贴在镜头上，“你在哪？这是哪里？你的衣服……有人来家里说你被外星人抓走了，你爸住院了，网上有很多传言，大家都疯了！”

夏小雨看着屏幕里母亲鬓角的白发，眼泪瞬间决堤。她穿着战服，脸上还留着前天战斗时的擦伤，与三个月前判若两人。

“妈……我没事，真的没事！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学到了很多东西，还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你看，”她举起手臂，展示着强化后的肌肉线条，“我现在可强壮了，能保护自己。”

三十秒时间过得飞快，下一个需要打星际长途的人立即进了去。

夏小雨呆立在原地。

赵循野轻轻拍了拍夏小雨的肩膀。

联邦用五分钟的亲情回声，便在所有新兵心中埋下了更深的羁绊。他们越是思念地球，就越容易被联邦用操控。

新基地长的抵达比预期更具仪式感。一艘流线型的银色飞船悬停在基地上空，舱门打开后，没有出现预想中的武装卫队，只有一个身着淡蓝色便装的年轻男人，微笑着走下舷梯。

他看起来二十来岁，跟他们差不多，黑发黑眸，但瞳孔深处却泛着淡淡的琥珀色光芒，如同镶嵌在眼眶中的宝石。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无形气场——一种让人本能感到安心、放松的精神波动，仿佛只要站在他身边，所有的焦虑和恐惧都会被抚平。

“大家好，我是封莘，”

“从今天起，担任新地球基地的最高行政长官。”

他没有像卓尔那样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而是主动走到新兵中间，与他们握手。

当他握住赵循野的手时，琥珀色的瞳孔微微闪烁，赵循野敏锐地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精神力扫过自己的大脑，如同羽毛拂过，没有恶意，却让她瞬间警惕起来。

“赵循野队长，久仰大名，”封莘的笑容恰到好处，“铁锈教官多次在报告中提到你，说你是地球兵中的『希望之星』。”

赵循野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封长官过奖了。”

封莘似乎没有在意她的疏离，转向所有人，张开双臂，用充满感染力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们经历了很多苦难，被卓尔那个疯子当成实验品。但从现在起，一切都会改变。”

“联邦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冰冷机器，”封莘的声音充满诱惑，强烈的精神压制笼罩着每一个新兵，所有人的眼睛都出现了相同的琥珀色，“它是一个大家庭，只要你有能力、有忠诚，就能获得无上的荣耀和福利。比如——”

他指了指自己：“我就被授予了寿命，现在我的预期寿命是三百岁，并且能在死前一直保持身体的巅峰状态——青春、美貌、力量，还有……不会得任何疾病。”

新兵们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笑容 ，连夏小雨，吕涸等人也是一样，他们崇拜的看着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外星人的同胞，随着他强烈的情感起伏又哭又笑。

“不仅如此，”封莘夸张地煽动着所有人的意志，“如果你们能在联邦军队中晋升至少校以上军衔，就能兑换技术回到母星，为家乡带来荣耀和财富。”

这股安抚人心的精神波动不断扩散，模糊了新兵对联邦阴谋的记忆，放大了对美好未来的向往。

所有人都感动极了，他们互相拥抱哭泣，大声呼喊封莘的名字。

“封莘！！！！”

“封莘！！！”

“封莘！！！！！！”

“封莘！！！！！！”

“封莘！！！！！！！！！”

封莘上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宣布新兵强化训练计划。他将基地的重力模拟室调到了5倍，要求所有人每天进行八小时的高强度体能训练和实战模拟。

“只有强大的身体，才能承载联邦赐予你们的礼物。”封莘在动员大会上说道，琥珀色的眼睛扫过队列中的每一个人，“为了更美好的未来！”

在封莘的精神安抚和联邦福利承诺的双重作用下，新兵们的训练热情空前高涨。

他们的战斗力突飞猛进，但眼神也会偶尔闪过一丝呆滞，如同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

她召集了吕涸、方求毕、夏小雨和卫恬，在宿舍的隐蔽角落开了个小会。

“封莘的精神能力很危险，”赵循野低声说，“他在给大家洗脑，让我们忘记联邦的真面目。”

“可队长，”夏小雨有些犹豫，“他说的那些福利……三百岁寿命，让地球变好……难道都是假的？”

“就算是真的，那也是有代价的。”吕涸皱眉，“你们没发现吗？注射了新药剂后，训练时受了重伤都不觉得疼，这正常吗？”

方求毕推了推眼镜，脸色凝重：“我偷偷分析了纯净版药剂的残留样本，里面含有一种能抑制痛觉和负面情绪的成分，但也会……削弱自主意识。封莘所谓的消除副作用，其实是把我们改造成没有感情的战斗机器。”

赵循野点头：“联邦想要的不是战士，是听话的武器。我们现在就像被关在镀金笼子里的鸟，吃得好，住得好，但翅膀上系着无形的锁链。”

“那我们怎么办？逃吗？”卫恬绝望极了，“我一想到自己被他操控狂热的信仰他的时候就忍不住想吐。”

“不能逃。”赵循野立刻否定，“新地球被卫星包围着，我们的飞船一旦升空就会被打下来，甚至把我们的家人也牵扯进来。”

“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假装接受他们的恩赐，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甚至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也许永远我们都无法反抗联邦，只能从这种绝望的生活中诞生爱来洗脑自己……”

赵循野露出让人不安的笑容，“或许有一天，人类会接受这种爱吧，像是宠物依赖主人，毕竟我们已经在这样被培育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