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九章

云菩凝视着床上的骸骨,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任谁见了这样的场面,除心底发毛外,还会担心尸体会不会携带疫病——只能说不幸中的万幸,这是一具风化的非常彻底地骸骨。

只是艳色床褥上,黑色骨骼安然高卧于百蝶传花的繁华之中,似是在诉说,世间万千种人,不过世上行尸,褪去皮囊,都是白骨一具。

从艺术上说,这有一种绮罗从中红颜枯骨的奇特美感,给人一种阴间与阳间之间的界限模糊了的错觉。

只是这种微妙的情景氛围很快被她的狐朋狗友打破。

娜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胳膊肘压在她肩上,薄裤心衣,外罩着一件轻纱的大袖,这打扮足以把中州的那些可以扔了的古董老臣气到在殿外撞柱——至于为什么她知道那群老头会这么做的原因自然是有一年盛夏,天太热了,她就这个打扮去上朝了,当然她还穿了双木屐凉拖。

娜娜叉着腰,指着床上的尸体,说,“我家的是干瘪老爹,你是干瘪二姨。”

琪琪格仰着小脑袋,顺口就是:“小茉你看是小骨头。”

她仓促捂住琪琪格的嘴,压低声,说,“叫我云菩。”

主要茉奇雅这个名字的中州官话发音也是茉奇雅,她担心被人听到。

琪琪格撇嘴,“一会儿叫这个一会儿叫那个的,你名字真多,讨厌。”

“因为……”她想从头说起。

但娜娜想了一个简单粗暴的主意。

娜娜揪着她,“你看,今天是蓝色的,她就叫云菩,明天她是……”娜娜想了想,把自己穿着的银红色纱衣披云菩身上,“当她是红色的,她就是小茉。”

“可是我还会穿别的颜色的衣服。”她抗议道。

“其他颜色的是啊噗。”娜娜脑子转的倒很快。

“这个小骨头是谁呀。”琪琪格问。

“纪鸯的阿娘。”她摇摇头。

如若不出她所料,今天的早饭或午饭将是痛苦的一顿饭。

纪鸯是一个传统的中州女性,她认为人死是要入土为安的。

想到她要面对的场面,她不饿了,瘸着蹦回去,又爬回她的床。

母亲神智清醒的时候会知道自己有一个单独的起居寝室,但神志不清的时候就会固执地认为,她的房间就是她的卧房,她是一个还没有分床睡的小孩,她们两个是一直住在一起的。

一张床,并没有多大的空间,母亲跟四公主霸占了三分之二,给她留了一个里面的一小条窄边。

她躺下,四公主爬起来,素衣之下系着红麝串的皓腕支着身子,样子懒散又懈怠。

卫清歌有点欠地问,“是不是吓到你啦?”她凑上来,“不要害怕,二姐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子,就算变成鬼,也是个温柔的阿姨鬼。”

平心而论,两个外甥女的出生一个比一个尴尬,对官家的身份而言,她应该更讨厌云菩,因为她们之间夹杂着一层国仇,对姐妹的身份而言,她应该更恨纪鸯,因为纪鸯的父亲真的害死了她的二姐,还是那种痛苦不堪而又绝望的死法。

纪鸯是冷清又固执倔强的孩子,她需要用自己的理智来告诉自己,纪鸯是无辜的,事情发生的时候,谁都没曾想到同床共枕的夫君会如此绝情,纪鸯出生时,正是二姐与那人才子佳人浓情蜜意之时,这怨不得纪鸯。

但云菩就比较复杂了。

云菩是一个会用软软的声音说话的女孩,像小猫一样的躺在长姐腿上,虽然她长得跟姨母很像,却比姨母看上去面相柔和又乖巧婉丽。

第一次见云菩的时候,她就隐约知道长姐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态,将云菩留在身边,毕竟云菩跟母妃长得太像太像,而且不像母妃那般刚毅,女人出于本能,都喜欢亲近柔软。

不过那时她不知道长姐跟这个女孩子私底下如何相处。

此刻她觉得她知道为什么长姐能把仇恨算成一笔糊涂账。

就连她也觉得,只要云菩愿意与西信做个了断,自此不认父亲那边的血缘,养在家里也没什么,真的是怪惹人怜的一个小姑娘,反正成司言说这个女孩子身体不太好,年纪轻轻便有心血不足之症,恐有早夭之嫌,如果是活不久的小孩子,没必要把上一辈子的事情算的那么清楚,养在家里平时唠嗑解闷凑个趣便是。

其实她喜欢会撒娇的晚辈,可惜纪鸯是一个很傲气的姑娘,脖子很硬,绝不会低头。

“没有。”云菩说话那种软绵绵的腔调很好玩,软乎乎的,但说话内容又挺有性格,“可我觉得纪鸯会生气,她生气可是很可怕的。”

“不可以直呼别人的大名,那是你表姐。”她说。

那个小姑娘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费解地看着她。

“那我要叫她什么呀?”云菩说。

除非有一些她不方便出手的脏活需要纪鸯出头,否则她绝不会叫纪鸯一声姐。

纪鸯就是一个惹人嫌的幼稚鬼,哪里像个姐姐。

“看来你不喜欢阿鸯。”四公主忽然伸手过来,揉揉她的脸颊,“这么多年照顾你阿娘辛苦了。”

她沉默着躲开了,爬起来,又躺回去,换了个地方,躲在母亲手臂下。

四公主就是一个会让她感觉很复杂的人。

她倒宁可四公主与其他人一样,指着她直呼孽种,这样大家的关系都会单纯些,因为很多的事情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人在局中,虽然能看得清也预判的远,但她也被局裹挟着往前走,出路又仅此一条。

她安静了会儿,回答道:“不一样的,我是不情愿所生的孩子,从你们的角度来说,我是孽种。”

四公主伸手过来,把她下巴抬起来,揉揉她的下颌,忽然曲起手指,敲了下她的额头,“不要这样想,你娘多疼你呀。”她说,“当时在城外,你在信国的地界,不能跟你多说什么,反正如今回到家里,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你小姨。”

“不知道老三有没有跟你说过,反正我是大姐的小尾巴,二姐嘴巴里的惹人嫌,老三的死对头。”卫清歌又仰躺下,拿手指卷着自己的发梢,调侃道,“三姐讨厌我,我们二人,两看相厌。”

“从前这处院子,”她絮絮叨叨地说,“是长姐偷着买下来我们四个住的,逢年过节他带妃嫔出去看灯,我们会偷溜到这里过节,当年崔姨还在……”

她又侧过脸。

长姐根本没听她说什么,长姐忙着跟她女儿粘腻。

可能是在漠北待太久了,长姐有些被漠北人同化,加上不太清醒的神智让她遗忘了礼节,跟女儿搂抱在一起挨脸,当然,云菩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也会扭过头,亲亲阿娘的脸颊。

虽然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提醒这对母女,这样子不成体统,不符合任何一条礼节与宫规,情感上,她有点嫉妒,因为童年时母后与母妃最大的亲近也只能拉着她的手说说话,让她在膝上趴一会儿。

她酸溜溜地说,“真粘你阿娘。”

长姐特别袒护这个小玩意,“我就是稀罕一会儿我的小孩子。”

“好了,你们母女稀罕去。”她起身,“我得去上朝了。”

一转身她就撞到只穿着心衣和纱裤坐在桌边吃茶点的奈曼娜仁,裤子是纱裤,外衫轻薄,雪白的背和长长的腿白花花的一片。

她与奈曼娜仁长长久久的对视。

娜仁会错了意,端起了吃剩的半盘点心,“阿姨你要不要呀。”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她还是忍不住质问了。

虽然质问严格来说已经算邻国的大将不合适,可是她真的有点看不过眼。

“我穿了?”娜娜拽拽心衣。“我在家过夏的时候一般是不穿这一件的。”随后抱怨道,“太热了,这哪里像春天呀,倒像是夏天。”

她堂堂一国之君,半晌没想出该说什么。一来她也不是什么老古董,不想叱责奈曼娜仁,二来奈曼娜仁说得倒也有道理,暮春时节就是有些闷热,没摆冰盆的时候屋里确实是热得难受,三来,她竟然心里觉得没有礼制与儒法的地方倒还蛮好的,热的时候能穿薄衣服,母亲与子女也可以尽情亲近,而不是被礼法隔在天涯与海角。

最后她当看不见,算接受了奈曼娜仁的辩解。

云菩目送四公主找了个借口逃跑。

跑的真快,她心道。

她就不信皇帝不到,臣子敢自己开朝会。

“阿娘,”她看着母亲,“我们把二姨放回去好不好,你已经见过她了,你若是觉得那个棺材或者……”

母亲打断了她的话。

“我没疯。”她说,“我只是病了,心绪不佳,但是我没有傻,也没有疯。”

云菩压根儿不信这话。

病人从来不相信自己生病。

但倏然事态发生了转变。

她不知道是之前自己中州官话太差,母亲不想让其他西信从员知情因而无从说起,还是这个世间的卫竹庭比较有种。

“我要让她们都记得,世间还有一个活着的人,还记得小芍,愿意为她哀悼。”母亲说。“我不会让她们把陆氏流放边关,轻轻发落,过几年诸人忘记此事,便从此高抬轻放,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陆氏确已满门抄斩。”她本不想替四公主说好话,但万一来日母亲又逼她从茫茫人海里搜出这个尸体都不知道哪里去了的人,她真的做不到凭空变出来一个活人。

“你说谎!”母亲厉声说,“我姑姑就是被夫家害死的,驸马流放闽越三年,召回京兆仍做他的枢密使,满朝文武,满宫妃嫔,没人说他一句不是,谈起来掉两滴眼泪,说我姑姑命苦罢了。”她疯狂又偏执的说,“你看见骸骨里的那个孩子了么,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所有人都记得,她怎么死的。”

“我没必要跟我说这些。”云菩也生气了,“死人堆跟坟头我也不是没睡过,给人上坟的东西我又不是没吃过,我不在意你要把她摆放在哪里,可你有没有想过纪鸯会怎么想?”

她其实是为了纪鸯的母亲,跟发疯的母亲据理力争,但纪鸯听见了她的说话声,一声厉喝,“给我让开!”

上夜的又是翠星河那个吃东西没够睡又睡不醒的猪头,随即纪鸯就冲进来了。

“给我去把衣服穿上。”纪鸯先看见了娜娜,立刻尖叫,捂着眼睛冲进内室。

她拿大姨母没办法,大姨母疯了,可云菩没疯。

“云菩你给我滚出来!”她握着马鞭,指着床,骂道。“你们家什么意思?你们母女意欲何为?你当这里是西信,官家仍是你姐,纵容你撒野。”

云菩慢腾腾地披衣而起,趿拉上木屐,歪头看了她许久,说,“你还记得豆浆洒在哪里了吗?”

这把她气疯了。“豆腐脑、豆腐脑、豆腐脑!”

“那是你打翻的。”云菩还不认账了。

“你是不是在漠西肆意妄为习惯了。”纪鸯彻底地恼羞成怒,“听闻漠西军中,女将多会望镜相好,你这般不要脸,我现今倒觉得你未必是妹妹,多半是个入幕之宾。”

“你说的倒也合理。”云菩给了她一句轻飘飘的话,她说话声音和语气都很柔软,但话语就是那般的刺耳。“姐姐想见见妹妹,又有什么不能见的?还是你母亲被父亲害死的难堪,你知道你父族做下了见不得人的事,为了你父族的面子,这才怒气不能自抑。你说我是入幕之宾,那皇帝的入幕之宾,不是中宫皇后,也是东宫皇妃,你这般质问我,到底是你放肆还是我放肆,是你撒野还是我撒野。”

云菩很讨厌纪鸯指着她的脸质问她,送了纪鸯一句狠话,“看起来你跟你父亲情深意笃,害怕天下人知道,你母亲是这种死法,你父亲不是人就是个食腐秃鹫,你跟你父亲真般配,不愧是父女。”

骂人那还是她嘴皮子溜一些,她毕竟在军中长大,所有骂人的词眼她统统都知道,只是平时不会说出口罢了。

突然娜娜就冒出来了,伸手在她们之间晃,“豆腐脑?谁买了豆腐脑,还热乎吗?”

“没人买了豆腐脑。”纪鸯把娜娜推开,“她把豆腐脑扣我外公尸体上了。”

“你扣的,别赖我。”云菩觉得这碗豆腐脑真不能算她头上。

“你污蔑!”

“你拿出证据来。证据呢?”她反问。

纪鸯最后被她气哭了,“你不要脸。”她突然更换了策略,在地上坐下来哀哭道,“你污蔑我,我恨姓陆的全家,我恨不得把他们全家都活刮了,你凭什么说我和我父亲私通?你娘把我娘的尸体挖了出来,挖了出来!就这么摆在家里!”

云菩真的很讨厌这个表姐,在她心里,此刻纪鸯比裴笙更讨厌,最起码裴笙只是不会洗衣服,又很笨,怎么教都教不会,只会每天用篮子装着脏衣服,丢到她跟前,叫她洗。“有时候人未必入土就会为安。”

她迟疑过要不要强行叫娜娜她们看住母亲,她偷偷跟纪鸯一起把二姨母放回去,可是她想不起来纪鸯父亲和祖父是什么时候被处死的了。

要是在母亲闹过这一场后才被处决,那还不如让母亲尽情发泄怒火,最起码不用她来做恶人。

纪鸯此刻又在气头上,她也不好问纪鸯一句:“你父亲现在死了吗?”

这就是纯纯的火上浇油了。

而且母亲又跟孔芙芷这个女人搅合在了一起,只是此刻孔芙芷是个白身,上次孔芙芷的罪名十分丰富多彩,包括杀父、弑兄、活剐夫君、火烧徐氏与孔府祠堂、逃亡路上还扯起大旗,招兵买马意图造反,是在押去砍头的路上被母亲截下的。

孔芙芷和郑珏为人半斤八两,而且她跟郑珏性格不一样,郑珏害怕吵架,如果争论起来,郑珏会跑,而孔芙芷会唯恐天下不乱地往前凑,“说起来,我倒是觉得公主只是率性。无伤大雅,为人何必拘小节?”

纪鸯更生气了,哭着走了,八成是去找四公主做主了。

“幸会。”孔芙芷扭过头,“小女免贵姓孔,名芙芷。”

太常长公主女儿是一个奇怪的姑娘。

她年纪很轻,可能是豆蔻之年,或许再大一些,最大不会超过双十年华,说话声音也总是柔柔的,但说话与看人时会让她莫名地有些俯视感,只是不明显,一晃而过,似是错觉。

只是她的回答佐证了这一错觉。

“好。”云菩移开视线,忽然她问孔芙芷,“你生长在中州,有没有听过一支军队,名为初凰。”

她有点后悔没压住火,跟纪鸯硬碰硬吵了一架。

以纪鸯的性格和带兵的经验——此刻纪鸯处于一种无知者无畏的状态,和她初见时又喜欢模仿她,两者结合,外加纪鸯是一个被老学究教出来的女郎,二姨母之事对她而言,难以接受,她怀疑要是中州有足够的金银与像样的军队,纪鸯今天怕是就想提兵北伐。

#

卫清歌只觉这是她人生中最荒谬的一日。

破晓时分,她跟长姐一起,在碧纱橱里摆放二姐的骸骨,辰时,坐在珠帘之后的龙椅上,处理长姐拎着人头在街上招摇过市的弹劾。

弹劾时,群臣激愤,恨不得生啖其肉,欲杀之而后快。

她说,“众卿可记得,长姐是为了平息战火,才自请出嫁漠北,和亲信国,此后在冰天雪地苦寒之地,一熬就是数十年,百般凄楚,如今人已癫疯,朕心中千般愧疚,千头万绪,不知该从何说起。”

苏尚书说,“启奏陛下,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何况长公主,杀人偿命,自古亦然,如今长公主德蒙陛下恩照,特准许回京,却不知珍惜,当街杀人,劣迹斑斑,此等罪责,实在是天理难容。”

最荒谬的是她看了眼纪愉。

纪愉摆平这件事只用了一句很简单的话,“可自长公主和亲后,已非我朝帝姬,是信国鸣岐皇帝中宫,太常皇帝养母,信国文圣皇太后。信国皇帝不通中州文字,却以长公主尊号为帝号,可见养母女之间恩情颇深,且不论两国交兵,生灵涂炭,如今信国强而我国弱,太常皇帝本就虎视眈眈,百万铁骑蓄势待发,若处罚长公主,如信国借此为由,兴兵南下,又当如何。”她说,“不如这般,谁奏请严惩长公主,来日谁掌兵挂帅。”

她其实看得明白,无法掌控河套牧场与华北平原的朝代,注定只是偏安一隅的小国寡民,因此,陈国声称中原正统,实则只是声称,加之祖皇帝得国不正,从兴国之日始,为粉饰自己乃正统,大兴礼学,以至文臣把持朝政,误国祸民,日日夜夜揪着礼数不放,满嘴胡言乱语,到了关键时刻,又全是缩头乌龟。

自古文武相轻,纪家历代从军,她确实也有点发自内心地看不上这些人。

要惩处长公主时,这群男人咬牙切齿,各个目眦欲裂。

现在,又一片静悄悄,落针可闻。

一般这些矬子男人里也就郑棠是一个有种的男人,这个人也懂点兵法,说不准激将之下真的敢挂帅,只是郑棠对这件事的态度从上朝伊始就定论为:“陆氏全族都是代罪之身,只是陛下宽仁,不忍株连,而罪臣论律本应株连九族,臣不能说长公主有功,但也无过。”

虽然郑棠还是说,“倒不必说这些母女情深的戏码,太常皇帝应当只是不识字,又必须用个年号而已。只是论法理,此人为罪臣,本应处死,长公主无罪罢了。”

在她和郑棠这个娘娘腔的戏子针尖对麦芒之时,纪鸯闯了进来,“官家,”她叩首祈请,“我母亲本就死的可怜,一尸两命,如今大姨母将母亲骸骨摆放于家中,我路过,经过,抬眼,落眼,都是我死去的母亲,和死在我母亲肚子里的那个弟妹。”她失声哭道,“那个孩子的头,活生生的嵌进了我母亲的骨,我母亲的骨,满是裂纹。”

“请株陆氏九族,请奉我母入土为安,陛下。”纪鸯哭的可怜。

结果郑棠那个嘴贱的男人非要来一句,“纪大人怎么看?”他冷嘲热讽道,“可是要逆了堂堂信国文圣皇太后心意?要是信国挥师,纪大人将门虎女,可是要挂帅?”

郑棠觉得她今天真倒霉。

她只是看不惯纪正仪,她与纪正仪常年互相排挤,这是她们唇枪舌战的常态。

可陆柔嘉被太妃娘娘赐姓了纪。

陆柔嘉这个姑娘直接就蹦起来,“那好啊我要北伐。”

纪愉有时拿郑棠没辙。

郑棠是本性嘴贱,不分敌我,要是他是那种老学究,她早就能把郑棠气死。

郑棠是一个路过狗都得听两句风凉话的贱男人。

“你觉得这些苟且贪生怕死的畏缩男人,敢随你一起北伐吗?人家钱还没捞够,各个吃的肠满肚圆,拿不起刀剑,还忙着结党钻营,斗争不休,打仗,他们是万万不敢的,就敢说说长公主的不是,一说长公主如今是漠北的太后,吓得全都尿了裤子,”郑棠讽刺道,“没听过一句话么,遣妾一身安天下,但凡有点血性有点种,当日也不必遣嫁太常长公主,就也不会今日在此议此事了。”

郑棠知道自己有嘴贱的坏毛病,只是本性难改。

她只想阴阳纪鸯头脑一热,不顾后果,只是纪鸯一激之下,脱口而出她想计划做的事。

“当年杨夫人就曾组过女子军,男的不行那还有女人。”纪鸯说。

“杨夫人被一群佞臣诬陷逼杀,侥幸逃得性命,不得不叛逃出关,自此不知所终。”郑棠决计不能让纪鸯出面组军,“听闻实际上尸骨无存。纪大臣应当晓得,听闻纪大人祖父深涉其中,如毒蛇一般首鼠两端,奸猾恶毒,以业师身份,罔顾杨夫人信任,抢夺军功,蒙骗圣上,害的杨夫人与麾下诸将,惨死他乡,此先例在前,敢问你,你又如何组军?你如今可过继回了纪府,姓纪,你祖父能做出来的事,在外人眼中,你可能也做得出来,怎么去说服别人相信你?”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女子的事情能瞒多久,若举大计,她总不能坐上金銮殿,还要假装自己是个男人。

迟早她与卫氏将有一战。

能簇拥女子的,只有女子。

朝中男子,决计不会允许陈国存在两支娘子军——一支其实也容不下,只是如今信国大兵压境,他们容不得也得容下一支,以备日后让这些女子为他们抛头洒血,而他们待得胜之日出来冒领军功。

一旦这支军队为卫氏所掌,那便是卫氏对这些女子有恩,那她要举事,这支军队怎会与她齐心?

卫清歌拿起茶盏,沉默不语。

纪愉垂眼看着地,心想,今天有没有人来参郑棠一本,让这个贱人闭嘴。

云小狗:我真的最讨厌表姐了

云小狗也是幼稚鬼,跟表姐吵架

四姨就是一个比较坦诚比较活泼的正常小姑娘

二姑就是个暴躁老姐嘴巴还很欠特别喜欢阴阳怪气一阿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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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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