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想买二斤后悔药。
她猜此刻应当是丑时,说不准是子时,反正应当离天明极其遥远,烛火熄灭后,一丝光亮也无,只是一旦长久地置身暗处,眼睛能依稀辨认出一些东西。
盯着床幔,她数着第三百六十四只羊和第七十二声呼噜。
可能是仰面朝上的睡姿问题,也可能是纪鸯睡前喝的酒——她很想回到数个时辰之前,狠狠地给自己一个耳光,为何要觉得纪鸯可怜,就陪她喝酒?
总之,结果是这个姑娘在打鼾,伴随着颇有韵律的呼噜声,满屋都是酒味。
娜娜对天发誓,哪怕是阿娘喝多了躺在她床上打呼,她也会把阿娘赶去前厅或书房。
可纪鸯偏偏是茉奇雅的表姐。
她在心里给自己鼓劲,不要怂,列祖列宗厌恶儒家臣子犹如死契奴才般的规矩,这才出关闯天下,目的便是建立一个新的国度,君臣相敬如宾,是朋友也是共同治理国家的伙伴,但是心里总是有另一个声音在对她嘀咕——“但茉奇雅就是皇帝呀,而她奈曼娜仁,因为是带大茉奇雅的女伴,从而得到兵权和地位,她的水平只值一个月二两白银,每一两多发给她的俸禄,都是茉奇雅做着亏本生意”。
最终,并非是在阿娘处听来的那些承平大娘娘的豪情壮语让她鼓起了勇气,而是她困得不行却被纪鸯吵得睡不着的烦躁,让她支棱起来了。
“云菩!”她崩溃地伸手过去推了推茉奇雅,“你睡着了吗?”
片刻的沉默后,云菩抬起手臂盖在脸上,“她打呼。”
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娜娜带着哭腔说,“你表姐打呼。”她问,“两个问题,你觉得她是喝多了才打呼的,还是这么四仰八叉的睡让她打呼噜的?”
她侧过脸,看了眼娜娜,“显然这是一个问题。”
娜娜没理她,只是披着被子爬起来,恶狠狠地盯着纪鸯。
“我好像又感冒了。”云菩觉得她很惨,不仅胸痛一点都没好,一觉醒来,还多了鼻塞的症状,甚至隐隐有点头疼。“你离我远点。”
她对这种症状很熟悉,只要着凉了她就很容易风寒感冒。
“天啊今天什么日子,真的是五毒俱全。”娜娜很夸张地捏着鼻子。“别传染给我。”却把脑袋凑过来,贴贴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你好些了吗?要不要吃点药?”说罢,抬起手,摸摸她的脸颊,语气里满是伤心,“可怜见的小东西。”
她忽然捉住娜娜的手。
此刻她过着类似时间线里的另一种人生可能,倘若她当年鼓起勇气,不顾一切凶狠地跟东周撕破脸,那这应该是她在这个年纪能得到的温情与关怀。
当然她痛恨自己的同时还会在脑海里把东哥变成菜人,先千刀万剐再下一锅馄饨。
只是娜娜到底也只是一个半大不大的小孩。
纪鸯翻了个身,非常离谱的是,她翻身时呼噜声居然还拐了个调。
“我的天哪。”娜娜立刻开始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的耍脾气,她哭哭啼啼地晃荡着醉酒的纪鸯,“你给我起来。”
纪鸯只是发出了奇怪小动物般的哼唧声,一点醒的意思都没有。
茉奇雅蹙着眉,四处嗅嗅,像只小老鼠。“我睡了以后你们喝了多少呀。”
“她喝了不少,我就喝了一点点,一米米,一丢丢。”娜娜辩解,“没下酒菜我是不会喝很多的,我是一个节制的人,不过她就喝多了,喝得像一只死掉的小羊。”她端详着纪鸯,更崩溃了,“这么清秀的姑娘,为什么会打呼?我以为只有像我娘那种不读书的大老粗才会在喝多了之后打呼噜。”
“人都是会打呼噜的,还会磨牙的,不要大惊小怪。”茉奇雅假惺惺又虚伪地说道,她就是一个记仇的姑娘,“就像我洗澡的时候你必须得去那么几趟厕所一样,你要包容。”她盯着纪鸯看了会儿,飞快地出手把纪鸯的嘴巴捏上。“你看,不打了。”
就在茉奇雅流露出她果真聪明绝顶的神情前,纪鸯抢先从鼻子里打了一声很大的呼。
在娜娜发出尖叫之前的半瞬,云菩立刻抱着枕头,往床边移动,“我感冒了,我决定去传染你不喜欢的太后娘娘。”
“你给我回来!”娜娜尖叫,“说好了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云菩觉得自打来到这个世间,她就一直倒霉,仿佛和这个世界八字不和一样,“我不要。”
在她预备逃跑的一瞬,娜娜那个不要脸的家伙一把将纪鸯掀了过来,砸在她身上。
纪鸯的脑壳不巧砸在了茉奇雅的下巴上,把茉奇雅砸的嗷了一声:“啊痛。”
“哎你听,她不打呼噜了。”娜娜惊喜地说。
“救命。”云菩认命地像抱闺女那只小猫一样搂着纪鸯,但她必须表明态度,抱怨道,“这酒味太浓了,我要吐了。”
娜娜美滋滋地躺下,世界终于清静了,当然,她是个绝世好人,还给茉奇雅伸手指了个方向,“往那边吐。”
纪鸯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耳边全是娜娜和表妹的争吵。
“大坏蛋。”云菩嗔道。
“你才是。”娜娜也是一个喜欢说笑的可爱女子,有些嘴欠,也有一点点耍贫。
她俩丝毫不认为她们这么说口水话是扰人清梦,还越说越来劲,叽叽呱呱的把她的睡意唠叨的全无。
忽然间云菩说到她。
“可怜的家伙。”表妹搂着她,理了理她的长发,又垂下头,挨着她的侧颊。
“我不知道她经历过这些。”表妹说。“要是我知道,我肯定会对她好些。”
“你又怎么可能知道?”娜娜凑过来,和表妹脑袋挨着脑袋,“你不要额外对她好,当然,你不该对她不好,”她到底是年长的姐姐,“把她当你的朋友来看待就好了,人就是这样,有仇报仇,报过仇,日子是要继续过,不能一辈子都活在自己的过去里,你要帮她正常过活。”
“你不要让她觉得她被异样对待了,不管是对她好,还是对她不好。”娜娜一直都很有一套自己道理,“她就会一直琢磨这种事。”
“我想让珠珠去跑个腿。”云菩揉揉纪鸯的脑袋,她表姐就有一种很神奇的天赋,她不管在哪里都能睡,还能睡得很香,同时,怎么叫都叫不醒,除非自己睡够了。
其实她记得纪鸯是一个跟蝴蝶飞一样烦人的姑娘,她们之间的龃龉也数不胜数。
但她看着年少时的纪鸯,只觉得这是一个可怜的女孩。
“你不能总叫珠珠去办私事。”娜娜提醒道,“你知道她跟那个叫阿方还是阿圆来着的阿姨,是什么感情嘛。她要是想彻底地了断,她也说了,陈国的官家把内卫交给了她,她会自己动手的,她要是不愿意动手,你这么做,就是逼她。”
“可是,她还是一个小姑娘呀。”茉奇雅扑扇着眼睫,“有时候女孩子就是喜欢被偏袒和被保护着的感觉。”
“倘若她觉得阿那个什么对她仍有养育之恩呢?”
表妹很轻很轻地摇了摇头,叹气,说,“那还是算了。”
娜娜也是一个很好的女子,她说,“她长大成人了,她会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决断,你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在人家脑袋上,人家不想喝水你逼人家去喝水。”
“就,还是觉得她好可怜。”表妹无意识地拍了拍她的背。“和普通的朋友不一样呀,我母亲和她母亲是同胞姐妹,说到底我们是家人。”
纪鸯把眼睛睁得很大很大,这样眼泪能含在眼睛里,不会落下去,而哭泣的时候人会抽噎,这时只需要很深很慢的呼吸,和睡着了一样。
她告诉自己,不要哭。
但满腹的委屈就是会不停地涌上来,自眼睛溢出,随泪而行。
忽然间,她觉得她并不是孤身一人,似乎她还是有些在世的亲人,比如四姨,比如表妹,甚至,她还有些零星朋友,虽然延龄她们都是怪女孩,有着古怪的风俗。
她睁着眼睛,望着长夜,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是发呆熬过了一个深夜,抑或是太累了,等再睁开眼,已经是上午了。
表妹比她起来的早一些,在和纪乐乐的妹妹一起糊纸盒。
“你们在做什么?”她问道。
“你怕蜗牛吗?”云菩说,“她从院子里捡了一只蜗牛。”
她给锦书粘了个很丑的小盒子,往里面塞了买了没吃导致有点烂了的白菜叶子,“去玩吧。”
锦书带着她的蜗牛跑了,留下愁眉苦脸的娜娜在屋里大喊,“我不想活了。”
“你怎么一早就不想活了?”她昨晚和娜娜大吵了一架。
娜娜言里话外地指责她只把她当一起长大的玩伴看待,空给她国公的头衔,却压根儿没把她当作左膀右臂。
她承认娜娜的指控是有道理的,只是她内心里也很纠结,娜娜到底应该做什么。
她只知道她来自的世间,娜娜是养尊处优的皇贵妃,衣食无忧,过着单调却富足的日子。
而这是她给不了娜娜的。
她一直认为,所谓御人之术,就是找到每个人适合的位置,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娜娜应该做什么。
想起娜娜,她就会想起东哥,想起皇贵妃。
于是,她索性用娜娜对自己的评价来安置娜娜。
既然娜娜认为自己应该是股肱之臣,那娜娜就来打点杂吧,比如说算账。
显然,娜娜讨厌算账。
娜娜快把笔杆啃烂了,“数字,真该死。”
本来她每天看见茉奇雅憔悴又虚弱的样子都很心疼,但现在她只想打茉奇雅。
茉奇雅花了好几个时辰跟小孩子一起给蜗牛做窝,抬头美滋滋地跟她说,“那里只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哦。”
“我真谢谢你。”娜娜觉得她今晚洗头时肯定会掉不少头发。“那可是钺。你嘴巴里一丢丢大的小地方。”
“不算太大?”云菩纠正道。
纪鸯忽走过来。
“我当然盼望你们能留下。”她说。“只是如你所说,你们有你们的归宿,我也有我的。”她望着从窗外流落至室内的树木影子,开始学着劝自己接受自己的命运,无论现在的日子有多幸福快活,最终她的下场仍是孤身一人,孑然在世间,或许青灯古佛,或许闭门不出,也许身边有人服侍,也许一个侍女下人也无,当然,即便环绕着侍女,也会如现在一般,她会忍不住去猜,这些侍女背地里会怎么说她。
只要想一想那样的日子,她就觉得白昼亦如黑夜,没有一丝光明,睡在这样的白昼与死在这样的白昼没有什么区别。
她咬着唇,“我说的那些话,只是我不高兴,一时的气话。”
“哦。”表妹垂下眼帘。
顷刻间,她们陷入谁也不说话的尴尬僵局。
最后还是表妹打破了沉默。
“你要不要吃烤蛋糕?”云菩一时间只觉纪鸯这个小女孩真可怜。“我还会煮奶油蘑菇汤。”她提议,“我们中午吃点别的嘛。”
其实她很忙,乱七八糟的事很多,她有着对过去的回忆,却没有精确到每一笔款项的数额,她不得不整理对付东周所需款项粮草,也需计算倘若西进,又要耗钱多少,同时,还要分心对付纪正仪和一干中州烂糟事。
只是她不想跟纪鸯聊昨晚纪鸯说的那些“豪情壮语”的干瘪话题,只好用烤蛋糕把纪鸯支开。
可今天注定是干瘪的一天。
四公主今日又来探望竹庭,她几乎每日都会过来,只是有时是趁早,偶尔是下朝后。
大部分时候她都是和竹庭唠上许久,礼貌上和她们打个招呼就匆匆告辞。
这次四公主却特意绕到书房找她,大概是为纪正仪的事情。
不过,四公主会用闲聊来切入正题。
“我发现你喜欢没有绣样的裙子。”她穿着一袭洋红色长裙,挽着披帛,说不上是帝王的打扮,还是公主时的旧装。
“那些裙子用的布料比较好,”云菩回答,“我有点舍不得穿,想等这些裙子不能穿了再换新的。”
“哪有什么舍不得的,”四公主应当不缺衣料钱,“再做新的嘛,你还是在长身体的年纪,衣裙肯定是勤换的。”
“平日里我会买大一些的裙子。”她说。“这样就能多穿几年,高了,矮了,胖了,瘦了,都能穿。”
四公主摇摇头,摸摸她的发心,“昨天长姐半天没见到你,很担心你出事了,我和她一起寻你,发现你睡在了浴盆里,我叫了叫你,但你一直迷迷糊糊的,我就把你抱出来了。”
“长姐知道一些我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说话时是同样的支支吾吾和吞吞吐吐,“平日里我们姐妹四人自小一起长大,走得很近,我久居宫中,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其他姑娘们相处,你和阿鸯是我第一次跟小辈相处,总之,如果我让你觉得别扭或者不舒服,你告诉我。”
云菩盯着四公主。
倘若四公主已经过世,她只会觉得四公主这一生当真唏嘘可怜。
但活生生的四公主站在她面前,她难免会揣度四公主说这一席话的动机。
首先,不可否认的是,四公主已然是皇帝,君王从不看人脸色,也不揣摩大臣心思,那是下位者该做的事,因此,她与纪鸯的想法,本就不重要。其次,四公主为何要跟她说起自己的一些私事。
在另一个世间,类似的事情也发生过,只是那次她好像是睡在了门外,和四公主同样发生过类似的对话,当然,年轻时的她没有想那么多,只有一种找到同类的惊奇——原来不止她一个人,那么奇怪,这导致她和四公主走得越来越近,近到很多不该说的话语,似乎也讲过了些许。
如今她坐在这里,只会去推敲背后情由——即便这是她不该浪费时间去思考的鸡毛蒜皮的事情。
因为四公主说这番话的心思很诡异,就像她不会告诉别人她的别扭心思,按情理,四公主也不应该告诉她。
“我娘有与你说过什么吗?”她谨慎地问,重在一切的模棱两可。
四公主垂眼看着她,抬手贴贴她的脸颊,“你喜欢那个姑娘吗?”
“我……不知道。”她回答。
“她要你收留暖烟母女,你便收留了。”四公主跟她们说话时会避开她平时喜欢的那种文绉绉的说话方式,转而用很多的白话,“我对漠西的一些风俗,有过些许耳闻,你若是不想,可以拒绝她,我会保护你和长姐的。”
“我和母亲,我们各自有我们的命途。”云菩是一个性格上有点古怪的小女孩,她以认真的口吻道出的话犹如佛教谶语,只是考量到她生在漠西,卫清歌不知道她以官话道出的话语是否是她真实心思,还是误用着一些词汇。
直觉上她觉得云菩说这话的时候有几分可怜的寂寞,这种孤寂感不应该出现在孩子身上。
“你选择怎么做,那才是你的命途。”她尽量贴合云菩话语的原意。
云菩摇摇头却又点点头。
“我会做到的。”卫清歌告诉她,“我不是从前的那些皇帝,我也不是从前的我。”
只是她也知道口说无凭。
她要等一个契机。
她相信,栋鄂茉奇雅的野心不会止步于漠南,收回漠南只是第一步,从她未再另行分封亲王可见她对漠南有别的安排。
同时,纪鸯提到过,栋鄂茉奇雅安插在云菩身边用于监视云菩的细作贺兰珠一入边境,便暗中离开,游走于各方要地。
这样的安排,显然不是闲笔。
所以,她再等,即便她知道,她等到的时机未必是什么好时机。
漠西需要陈国大乱。
而从栋鄂茉奇雅母亲金墨所宣七大恨来看,她能猜到栋鄂想要的混乱是什么,在金墨当权后,漠西以女子为尊,佐以一些往事,大概这是栋鄂想要利用的,当然也是她打算做的。
这导致,她需要火中取栗。
陈国不比漠西,男尊女卑深入人心,哪怕她是中宫嫡出,各藩王与昔年重臣仍蓄势待发,等待将她罢黜的时机。
对于这些人而言,这个时机宜早不宜晚,如今她新即位,孤木难支,是最好的时机。
三股力量相较,她不知道自己胜算几何,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以她孤立无援的情势,倘若她和母后一样,有着同一种病,那发病之日,也是她的终局。
每每思量至此,她下意识会抬起手,捂住耳朵,但她会逼自己放下手,在御案上拿起诸葛文为自己所出两女请封的折子,看了看,又仔细收起来,和之前收到的四份放在一处,不做任何批复。
静候时机总是漫长的,不过她坚信,诸葛文为了自己的女儿,会不停地上折,而总有一日,郑棠也需要为女儿求官,纪正仪将会为纪悦祈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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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善于辨别陷阱。”慕如洋洋得意。
珠珠只想翻白眼,“可是我们真的去考试了。”
“我交了白卷。”慕如说,“如果中了,那就是有猫腻,大可回禀茉奇雅,我被人算计了。”她在树荫下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又踢踢腿。
“我觉得应当不会让你中。”珠珠观望着四野。
中州女子出行皆帷帽掩面,这导致她和慕如二人,是人群里最扎眼的四人之二。
她本来也想入乡随俗,弄顶帷帽,可是戴了两天就受不了,她不知道中州女子如何做到戴着这样的奇怪纱帽还能正常走路,反正她每走几步,都会踩中自己的帽纱,摔一个仰八叉。
慕如只是单纯的懒。
“为何如此有把握?”慕如问。
“因为一看你我就不是陈国人。”她眼尖,认出另外扎眼的两个人都是谁,“柚子,蛮蛮。”
“嗨。”柚子拨开人群跑过来,“你们怎么在这里。”
“萨日朗又买了什么!”她丢下慕如,冲到柚子她们身边,拨开蛮蛮,“这不可以。”
萨日朗买东西有瘾,她的爱好是以马车为计量单位,收集珠宝首饰,但自己从来都不戴,只是摞在家里落灰,挤占她的地盘——萨日朗肯定更偏爱娜娜一些,而双双在这件事上跟萨日朗同流合污。
“这是什么鬼东西?”她把一盒耳珰捡了出来,“她压根儿就没有耳洞,不要买不要买。”
“买吧买吧。”蛮蛮说,“你看多好看啊。”
“你花的是我家的钱啊。”珠珠抓着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项链,“她从来都不戴,给我退掉,不要再往我家里堆东西了,我连买个书橱的地方都没……”
她的话突然被打断。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抓着蛮蛮。
而堂堂金墨大妃身边四等带刀侍女蛮蛮响亮的就回答了一个,“那当然啊。”
这是蛮蛮第一次来中州,而陈国和信国官制不同,用名不一,这导致蛮蛮闹了个大笑话,“你们二等侍女是几品呀。”她问另一个姑娘,“你也是御前行走?好好干,什么时候变成一等侍女,你就能入枢要处,抄抄写写,做小枢要了。”
“她是丫鬟,”珠珠还得追在蛮蛮身后,不停地解释,“这边没有侍女,只有侍卫,而且你不要嘴巴像瀑布一样,有的没的都说。”
她刚拉住蛮蛮,那边柚子已然是繁星中耀眼的月,“为什么不准你们读书你们就真的不读书?不让你们做官你们就在家里绣花,你看当官多体面,多威风,好汉难敌四拳啊,世间真理,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要是没刀,那就群殴,一起上。”
“祁冬柚!”珠珠把柚子拽住,“闭嘴,大娘娘可交代过……”
她才一脑门官司的把柚子嘴巴捂住,那群来买饰品的姑娘们突然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
慕如看看外边放榜的官吏与等着看皇榜的学子,再看看无措的珠珠,至今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的柚子和蛮蛮这两个二傻子,从容不迫的拍拍珠珠的肩,沉痛道,“事已至此,死马要当活马医。”
珠珠本以为慕如要展示鹰卫统领的过人本事,谁知慕如大喊一声,“对啊,凭什么,你看他们放榜了,快朝他们丢臭鸡蛋和烂菜叶,隔壁那条街就有卖的,不许你们考,他们就也不能考。”
四公主只是她没有体会过上位者的感觉所以她会很诚恳地干一些云小狗觉得动机有点耐人寻味的事,她和云小狗不一样,云小狗那是技能点全偏,武德充沛的物理手段,专治各种不服,四公主是个文化人
我其实还在思考杨姐是直是弯,这篇文确实女本子有点太多了,平衡一下她和二姑两口子都可以是侄女(虽然她俩结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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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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