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剑法轻灵,虽然仍有些不稳,但并不影响剑招的灵敏迅速。许翎竹也举起手中长剑,却只使出了两三成内力,与那少女拆打起来。
少女拧紧眉心,拼尽了全力,却依然没能触及许翎竹衣角。三两招后,许翎竹摸清了她的实力,更加从容不迫,独自将长剑舞得行云流水,只偶尔闪避一下少女的剑招。
她其实一招就可赢下这少女,但是,使用宝剑的机会多难得,她才不舍得就这样结束比试呢。
结果二人竟打了约半个时辰,最后少女体力耗尽,脚步虚浮,自己跌在了地上。
“呃……”许翎竹只好也停了下来,关切地问她,“没事吧?”
少女满脸通红,不住喘息,低着头不发一言。那边吴成思宣布许翎竹胜出,她遥遥抱拳,而后向少女伸出手来:“还好吗?我拉你起来。”
“谢,谢谢,我没事。”少女小声地说,但没有去握许翎竹的手,自己爬了起来。
“明秀。”这时,台下一人淡声唤道。
“明鸢师姐……”明秀身子微微一颤,忙走下台去,敛声屏气地道,“对不起,我输了。”
“没关系,你做得很好。”明鸢抚了抚明秀的肩膀,见许翎竹也跃下了比武台,她微微躬身道,“不知姑娘尊姓,明鸢谢过姑娘高抬贵手。”
“免尊姓许,明鸢师父客气了。”许翎竹连忙回礼。
“许姑娘剑术高明,不知今次比试,可否有机会与许姑娘过招。”
“哈哈,那恐怕有些困难。”许翎竹笑了两声,方恂在第三组,她迟早要与他交手,估计也就此止步了,“还是日后有机会,再向明鸢师父讨教吧。”
二人又客气了两句,便各自离开了。许翎竹和明秀是最后一组,至此初试全部结束,宾客陆续散去,南青剑派的弟子们又忙碌了起来。许翎竹寻不到任何人,也不想去找方恂,左右无事,干脆也回房休息,养精蓄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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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是第二轮比试,原本的三十二名参赛者只剩下了一半。而第一对比试者,就是林月泉和纪袁平。
“竟真叫我说着了。”许翎竹和林月清、韩冬冥坐在不远处观战,台上二人各自行礼,抽剑做了起势。
林月清在一旁连连叹气:“我现在只盼着,月泉不要输得太难看。”
“月泉这几年一直在勤奋习剑,即使比起袁平,尚有不及,但我想,她定会全力以赴。”韩冬冥道,眼中却又隐隐浮现黯色,“他们一定比我……更精彩一些。”
“你和江少庄主的比试也很精彩,千万不要妄自菲薄。”许翎竹安慰道,顺便往他手中塞了一串葡萄,而后又看向台上二人。林月泉自知内力不比纪袁平,正绕着他周旋,寻找可乘之机。
纪袁平武功不比林月泉高出很多,她以灵巧牵制,他便以力量突围,二人竟战得势均力敌。竹颜剑光明媚如春草,而纪袁平的破霜剑沉稳如磐石,灰绿二色交相呼应,倒不失为别致风景。
林月泉终于开始了攻击,凌空一剑刺向纪袁平左肩,后者身子向右一侧,长剑却向她手腕挑来。林月泉剑锋扬起避开一击,左手成掌,击向他右手手腕,剑势已转了个弯,向纪袁平下盘削去。
纪袁平心中一凛,连忙变招,右臂屈起,将手肘撞向林月泉掌心,同时破霜剑向下挥落,正打在竹颜剑剑脊上。
剑势被压制,而他左掌掌风已直袭面门,林月泉慌忙抽剑急退,三步后才停住身形。
她深深吸了口气,又凝神刺了出去。
剑刃相击,鸣响声不绝于耳,台下观战者都已屏气凝声,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二人。忽然林月泉一剑斩向纪袁平脸颊,纪袁平低了半个头来躲避,发冠却被竹颜剑削了下来。林月泉心里不由得一慌,怕自己不慎伤到他,手下动作便滞了一瞬,而纪袁平却腰身一沉,右手将长剑反握,一拳击向林月泉心口。
拳风在她心口一寸远的地方戛然止住,纪袁平胜了。
台下静了几个瞬息,而后发出一阵阵喝彩声,纷纷称赞这才是南青剑派弟子的水准。看来这第二轮比试,确实和前两日不同,是更加精彩夺目了。
林月泉和纪袁平各自收剑还鞘,向吴成思行礼。
“好,袁平、月泉,你们的剑法都大有长进,为师深感欣慰。先去休息,准备之后的比赛吧。”
走下比武台,二人向许翎竹几人走去,纪袁平已用木簪将发髻重新束起。下一场是林月清对明鸢,林月清向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前去准备了。
“恭喜你了。”许翎竹对纪袁平笑道,“这场比试,的确精彩。”
“不敢当,我这次,实在胜之不武。”纪袁平笑着说,看向身侧的林月泉。
林月泉气息仍未平复,不敢抬眼直视他,低声道:“原本你武功就高我一筹,我体力渐渐不支,依然会输给你。”
“不是说兵不厌诈么,不管怎样,赢了就是赢了。”许翎竹笑着道,全然未觉这话本是方恂对她所言。
“倒也不错。”纪袁平轻轻挑眉,又问林月泉,“我刚才,没有伤到你吧?”
“没有,倒是我……”林月泉连忙道,不过她刚说了几个字,就被来找韩冬冥的吴芷兰打断了。
“表哥你也太偏心了!你昨天都没有问我!”
“问你?”纪袁平无奈地笑了一声,“你这丫头,最不会让自己受伤了,想要我问你,你不如先全力比试一场。”
“反正你就是偏心!”自知理亏,吴芷兰干脆哼了一声,不再理会纪袁平,直接在韩冬冥身边坐了下来,一边十分自然地挽上了他的手臂,“冬冥哥哥,反正后面也没有我们的比试了,离散场还有很久,你陪我去吃点心吧。”
“芷兰,”韩冬冥耐心地说,“他人的剑招中,有许多可以学习借鉴之处,我们不该浪费这个机会。”
吴芷兰扁了扁嘴,撒娇:“不差这半天嘛,你陪我去嘛。”
“可是,可我已经答应月清兄……”韩冬冥似乎极不擅长拒绝,话说了一半,竟不知该如何继续开口。纪袁平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拉起吴芷兰。
“我陪你去,冬冥可不像你,你这样成天偷懒,不好好练剑,哪对得起你爹?”
“哎呀,表哥你轻点!”吴芷兰不满地挣开纪袁平的手,瞪了他一眼,又坐了回去,赌气般地说,“那我不去吃点心了行不行,我也观战。”
“早该如此。”
纪袁平和林月泉也各自找地方坐了,许翎竹完全不想理会聒噪的吴芷兰,便一直关注着台上二人。林月清和明鸢早已开始了比试,明鸢不论内力还是轻功,都比林月清更胜,他虽拼力周旋,却仍显捉襟见肘。
“月清兄没问题吧……”许翎竹不由得担心道。
“他定是打不过明鸢的。”纪袁平道,“明鸢可不会手下留情,估计很快就能分出胜负了。”
正说着,明鸢突然长剑一抖,剑光如游龙般飞窜向林月清。林月清抬剑格挡,然而剑风接踵而来,他稍不留神,右臂被划伤一处,匆忙急退时,长剑已贴在了他颈间。
风声戛然而止,胜负已定,明鸢长呼了一口气,将佩剑收回剑鞘:“失礼了。未能掌握好分寸,林少侠若需伤药,云岫宫定求无不应。”
“一点小伤,无妨。”林月清收剑还礼,“明鸢师父剑法高妙,在下深感佩服。”
吴成思宣布明鸢获胜,而后二人跃下比武台,林月泉已匆匆迎上前去。
“伤得不重吧?快过来,我帮你包扎。”
“实在抱歉了。”明鸢再次对林月泉拱手道歉。
“不敢不敢。”林月泉连忙还礼道,“比武切磋,难免有不周全的时候,明鸢师父不必介怀。”
那边,许翎竹却侧过头,问纪袁平和韩冬冥:“明鸢是云岫宫的师父吧?她剑法很厉害?”
“是,”纪袁平回答,“明鸢是和然师太的亲传弟子,是云岫宫明字一辈中年岁最长,亦是剑法最高之人。”
“我瞧着明鸢,还有先前与我过招的明秀,”许翎竹又问,“她们二人剑式轻盈,步法灵动,这是云岫宫武学的特点吗?——你们,先前可曾同云岫宫的弟子们过招?”
“我不曾有过,上一次试剑大会,明鸢是方恂的对手。”纪袁平摇头道,又抬手指向台上,“你看台上那姑娘,是明鸢的师妹明思。”
“她对面的是……?”许翎竹亦向台上望去,第二组比试,已经开始了。
“峰泰门,一位徐姓弟子,应该,会输给明思。”纪袁平道。
许翎竹不再说话,专注地观察着台上二人的剑招。她的剑法也多以轻灵为主,和云岫宫颇有几分相似,然而仔细去看,细微之处,似乎却又不同。
她的眸色不易察觉地黯了一黯。她实在忍不住想,师父和云岫宫,会不会有那么一些联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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