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能是管家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就跑了啊!”月月语气激动,“白棠,你怎么能不信我?不是………你们相信我啊!我说的是真的!”
“不是怀疑你,也许是你看错了。外面阳光那么大,你又那么紧张,可能当时被晃花眼睛了。”白棠语气淡定地安抚她。
齐天宇微微垂着头,一言不发,似乎在静静地思考。
“我认为不能完全忽略月月说的话,在我们的观察中,管家确实很看重那个花圃,暗中盯着也说不定。”黎远军说。
“同意。”钟一丰举了下手。
张松小声说:“……想想那副画面就觉得瘆人。”说完,他打了个哆嗦,“要是我们真的在他眼皮子下进了花圃,会有什么后果?”
“死路一条。”赵思焕耸耸肩。
陈绘微微仰起下巴,“反正迟早都会进花圃看的,到时候再想会有什么后果也不迟,别什么都还没做,就先把自己的胆子给吓没了。”
张松识趣地闭上嘴。赵思焕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陈绘说的有道理。最坏的后果只是出局而已,不会真的死掉,当务之急,还是要多分析目前的线索,早点找出卧底。”齐天宇抬起头,额前的黑发隐隐遮住了他的双眼。
“还有其他人要分析线索吗?”他问,“朱腾?”
猝不及防被人点到,贺玉盈看见朱腾浑身一颤,随即结结巴巴地说:“我在房间里,没怎么出去……”
“放屁!”陈绘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朱腾的鼻子厉声道,“我跟贺玉盈去你房间怎么没看到你?屋子里躺了个死人,你还能呆一早上?”
“我把房间都看了一遍,包括床底下和柜子里也看过了,你不在房间。”贺玉盈补充说。同时她心中讪讪,心想陈绘不会把对自己的气全撒到朱腾身上了吧。
陈绘和贺玉盈的话几乎捶死了朱腾,众人的脑袋都齐刷刷看了过去,看得朱腾满头大汗。
朱腾怎么想也没想到明明都已经看过尸体了,却还有人去他的房间。
他不住地用手背擦着额头的汗,紧张得脸都白了,眼睛四下乱飘,似乎正在想着合适的说辞。
“朱腾,解释一下呗。”赵思焕说。
朱腾本来就有嫌疑,要是再不解释,嫌疑将会进一步加大。
他抿了抿干燥的唇,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白棠。
陈绘皱眉,“不说话乱看什么?”
她转过头问白棠,“你们认识?”
白棠第一次大惊失色,“我不认识他!我以前见都没见过他!”
“朱腾,”齐天宇见他半晌不吭声,难得沉下语气,“你打算什么都不说吗?”
不知是不是他这冰冷的语气起了作用,一直回避的朱腾慢慢低下头,嘴里嘟囔,“……我去她们房间了。”
“什么?谁房间?白棠和月月的?”
“嗯……”朱腾的声音越来越低。
餐桌上的每个人都互相观察着彼此的神色,心里全是计较。
“去她们房间干什么?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陈绘眯起眼睛,“……所以才这么遮遮掩掩的。要不是我们今天恰好去了你的房间发现你不在,是不是你就瞒天过海了?”
她说到后面,语调高高扬起,像是死神挥舞起镰刀。
“……”即使被她这么针对,朱腾也不敢看她,更别说为自己做辩解。
“对了,你是怎么去她们的房间的?你进去了吗?”贺玉盈骤然出声。
朱腾一言不发地摇头。
“我没进去。”
“你没进去?”贺玉盈转头问白棠和月月,“你们锁上房间门了吗?”
白棠转了转眼球,正要开口,却被月月抢先一步回答:“没有,今天早上我是最后离开房间的,一听说出事了就赶紧下楼跟大家汇合了,可能连门都没关。”
她瞪着朱腾,“……早知道,还不如多个心眼,把门锁上了!”
“说起这个,我有件事想问问你们。”齐天宇看向钟一丰三人,说,“我,张松,陈绘和贺玉盈去看了下第三层,也就是你们的房间——但是我们发现你们锁上了房间,能说说原因吗?”
黎远军三人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将矛头指向他们,于是立刻交换眼神。
“没什么,”最后是由赵思焕出面回答,“不是说我们中间有一个卧底吗?我们担心这个人会进我们房间,所以就锁上了……朱腾不就是个例子?他说自己没进去,但是门没锁,谁知道他进没进?万一那个卧底进了我们房间放点什么东西,到时候我们死了,或者是被诬陷了,谁能帮我们伸冤?你?你们?还是朱腾?”
他话锋一转,“当然了,我们没想到你们会去我们的房间。难道每个人的房间你都要检查一遍吗?”
“当然,”齐天宇神色不变地听完这段咄咄逼人的解释,在被反问时承认得很干脆利落,“我觉得这很有必要。”
赵思焕哑口无言。
餐厅的钟声敲响。
管家推着餐车出现。
“公平起见,等会儿吃完饭大家先别离开,一起去检查我们每个人的房间。”
“这事是你提出来的,万一你提前做好了准备呢?”
“这个你放心,”陈绘说,“我们是发现你们锁上门后才一起决定的,而且我们都不是单独行动,可以相互作证。”
“对。”贺玉盈搭腔。
“我也可以证明。”张松说。
赵思焕这才噤声。
餐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有管家布置刀叉所引起的响动。
“管家,能告诉我为什么第三层的房间都锁上了吗?”贺玉盈忽然问。
管家动作不变,平淡地回答:“……因为没有使用那些房间。”
“为什么不使用?”
管家抬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
“这个你要去问主人。”
“那你的主人在哪儿?”
“抱歉,客人,主人的行踪我不便告知。”
“好吧。”贺玉盈露出失望的表情。
陈绘抽抽嘴角,不懂她是哪来的脸失望的。
贺玉盈沉默下来。管家布好餐食后便站到一旁,静静地等待他们用餐。
吃完饭后,管家开始收拾餐桌的残局。
“管家,我们真的不能去花圃吗?”贺玉盈忽然又问。
众人心想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就不怕管家生气了直接把她赶出庄园吗?
“客人,我必须要告诉您,花圃绝对是庄园中任何人都无法进入的地方,希望您能遵守这项规定。”
管家的语气带着轻微的愠怒。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埋着头,生怕这个npc被惹怒后殃及池鱼,同时也在心里埋怨贺玉盈多嘴——万一管家担心他们对花圃有想法,更严密地盯着花圃怎么办?
这时,安安静静坐着的白棠忽然站了起来,端着餐盘走到管家身边,语气讨好似的说:
“我来帮忙收拾吧。”
管家的动作一顿,看了她一眼,终究没有再说什么,默许了她的做法。
贺玉盈若有所思地观察着管家和白棠。
“管家,你能进花圃吗?”
白棠的动作一僵,刀叉和碗碟碰撞出声响。
管家转过脸看了白棠一眼,慢慢接过她手上的碗碟,面无表情地继续收拾,说:
“……客人,我是可以的,我需要替主人打理花圃。”
白棠低声对管家说了声抱歉,回到座位上。
“那就好,”贺玉盈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指了指桌上的玫瑰,“那你能采些新鲜的花把这些换掉吗?它们都蔫了。”
管家的目光移到桌上的花上,“非常抱歉,客人,我没有任何权利采摘主人花圃里的花。如果您需要鲜花,我会换上别的。”
像是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贺玉盈愣了一下,才说:“算了,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了,就这样吧。”
管家点点头,收拾好餐桌,礼貌地对众人鞠了一躬,推上餐车,在贺玉盈的视线中离开了。
众人照之前说好的那样,一起去检查每一个人的房间。
贺玉盈和陈绘的房间简单得像是根本没有居住痕迹,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朱腾和死者的房间大家都去过了,于是直接略过。
众人来到第三层。赵思焕打开房间让大家进去。
房间的格局和布置与第二层的一模一样。除了床铺有些凌乱之外,几乎看不出什么差别。贺玉盈在房间里随便走了走,不时碰碰墙壁,摸摸柜子。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探出头往外看。
陈绘注意到她的脑袋四下转动,来到她身后问:“看到什么了?”
贺玉盈收回头,指了指窗外,“这个视角好棒,刚好能看到下面的花圃。”
陈绘微微伸头看了眼。
确实,从这里看下去,那片美丽的花圃尽收眼底。
她想贺玉盈别的本事没有,这发现美的本领还真不少。
陈绘转过头,看见齐天宇对着墙壁上的油画出神。
似乎是察觉到视线,齐天宇抬眼对上她的视线,无声地摇摇头。
众人检查完就浩浩荡荡地去往第四层。
第四层房间的格局和布置也是一样的。从齐天宇和张松的房间出来后,众人便到了白棠和月月的房前。
“天哪!你们碰我们房间的东西了吗?”白棠一进房间就惊叫道。
黎远军侧身让她们过去:“我们一进来就是这样的,你们说什么?”
“今早走的时候被子明明不是这样的。”白棠走到床边,掀开乱成一团的被子,“月月,你的外套呢?”
月月扑到床边,惊呼:“不见了!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我把它脱在床上了呀!”
“我记得朱腾说他来过你们房间……”
贺玉盈轻飘飘一句话就把畏畏缩缩的朱腾给卖了。
众人这才想起餐厅里那一遭,不可置信地看向朱腾。
陈绘一把抓住朱腾的领子,贴近他,怒问:“朱腾!衣服是你拿的?你还敢说自己没进过房间?”
朱腾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黎远军杵在一边,随时准备控制他。赵思焕也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向他。
“朱腾,你就是卧底?”齐天宇说。
朱腾拼命摇头。
“那你倒是说话啊!”陈绘死死地盯着他,“一句话不说就别怪我们下手了。”
朱腾朝陈绘背后看了一眼,迅速地低下头。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被眼前的陈绘看在眼里。
她跟着往后面看了一眼,站在她背后的正是白棠,钟一丰和贺玉盈。
“说!”陈绘收回目光,继续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进房间了是不是?”
朱腾惶恐地说:“不!我,我是进来了,但是我什么都没做!”
“这话你自己信吗?老实交代,你进来干什么了?”
整间屋子的人都把目光钉在他身上。
他面色如土,连连后退。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是为了找线索才进来的。她们的房间门是开着,我就直接进来了,但是我什么都没做!”
陈绘的脸色变得难测,“是吗,那你为什么在餐桌上不直接说出来,要撒谎呢?”
朱腾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陈绘玩游戏最烦这种人,憋了一肚子气又不能对他做什么,只好恶狠狠地骂道:
“一局游戏能遇见这么多奇葩算我倒霉!”
正在房间转悠的贺玉盈一懵,不知道她嘴里的奇葩有没有算上自己。
“你把月月的衣服放哪儿了?”齐天宇问。
赵思焕:“还问什么问,直接搜吧。”
众人急匆匆下楼进入他的房间。
大家不满地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发现。齐天宇和赵思焕搜了他的身,没有。
尸体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怎么看怎么糟心,陈绘闭了闭眼,猛地转过身踢了他一脚。
“衣服呢?”
“我,我真的没拿。”
“你是不是在诓我们?”
“要我说,”赵思焕帮着找了半天,此刻也语气不太好地说,“直接把他杀了算了。看他这样,多半有鬼。”
他的话一说出来,房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似乎都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连最开始反对随便杀人的陈绘都摇摆不定。
朱腾懵了。
“不,不,别杀我,真的,我不是卧底。你们就算是杀了我,游戏也不会结束的。”
“……那可说不定,不试试怎么知道?”陈绘冷哼。
“可现在才第一天,我们真的要杀掉他吗?”白棠问。
“确实,第一天就动手,太轻率了。”齐天宇说。
陈绘又踹了他一脚。
“谁让他一个屁都放不出来!要真不是卧底,为什么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说不出理由?”
“再等等吧,”齐天宇意味深长,“游戏里这种情况不算少见,总有人为了保命做些匪夷所思的举动,结果不小心引上嫌疑……朱腾,你觉得自己是这种情况吗?”
听完齐天宇的话后,陈绘慢慢冷静下来,虽然还是恶心朱腾,但不再纠结着要不要杀掉他了。
她不说话,其余人也没有吭声。
朱腾的命保住了。
这种情况打蒙了贺玉盈。
任谁也看得出来此时杀掉朱腾是最好的选择,可是这群人都选择放过他。
这所谓的游戏,难道还有其他的玩法吗?
朱腾蜷成一只乌龟,闷着头不敢出声。
突然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巨响!
“……钟一丰?钟一丰!”
黎远军叫道。
大家暂时放过了形迹可疑的朱腾,连忙围到钟一丰和黎远军身边。
“怎么了?”齐天宇挤到人群前,急问。
黎远军蹲在倒下的钟一丰身边,茫然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他突然就晕过去了。”
齐天宇也蹲了下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脖颈。
他的眉头皱得死紧,叹了口气,对众人说:
“他死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