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下半月的雪,终于停了,杏花村盖上一层厚厚的白。积雪堆得很高,踩进去能把靴子埋了,王林在院前扫雪,李慕婉抱着王依依立在窗台看他。
她心里藏着事,却没有问,王林此番回来,在小院待了几日也未提及回北川一事,李慕婉知道他有成算,也没敢问王林几时要走,似乎都知晓彼此心里的想法,却谁都不提,忘却那些风云,短暂的享受只有彼此的时光。
风过时,扫掉枝杈堆积的雪,砸在王林肩头,王依依摇着小藕臂,看见这一幕咯咯笑,李慕婉捏捏她的肉脸,“依依看见爹爹被雪砸了这么高兴?”
笑声传到院外,王林转身,发带跟着甩起,侧身朝里头看,看见妻女在窗前正瞧着自己,英气的五官露出柔和,他收起扫帚,提步入屋,在檐下抖净身上的寒气,推门而入。
“婉儿。”额发垂在眼角,王林走近几步又停下,不愿身上的寒气过给她。
李慕婉一手抱着王依依,一手抚平他衣襟,“去烤烤火,用膳了。”
王依依伸出手要王林抱,王林烘退身上寒气,把她接过怀里,王依依似乎很喜欢爹爹白发,总要揪着他头发玩。
二人用饭,王林也要抱着她,李慕婉见着女儿黏爹爹,唇角的笑意压不下去。
王林给她夹了块肉,“婉儿笑什么呢?”
“依依黏你,婉儿轻松了许多。”李慕婉说话时忍不住又捏了下孩子的脸。
王林跟着笑,只是眉眼闪过一丝犹豫,吃了两口饭又搁下筷子,终是开口,“婉儿,过两日,我要返回北川城。”
“那晚些我收拾一下,咱们就启程。”李慕婉仍是笑的。
王林视线从饭桌挪到她脸上,沉声说:“婉儿和依依在这儿等我回来。”
李慕婉咽下吃食,也没看他,垂首说:“楚地战乱已平,你不带我们回北川,接下来是要清算藤家,还是京城?”
目光闪过一丝无奈,王林暗叹一声。
李慕婉抬眸,带着笑意安抚他,“婉儿在杏花村等你,多久都等,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王林眸子含着湿润,喉间哽着酸涩,搂过李慕婉,王依依不知道爹娘怎么了,看见二人抱在一块,把她夹在中间,越发兴奋,瞪着双腿往上跳,王林抱得很稳,她也挣扎不开。
“是我不好,让你担惊受怕了。”王林抚过她细眉,吻在眼角。
“藤家军有军功傍身,你要如何扳倒藤化元?”李慕婉心有顾虑,又怕他此行艰巨。
“若你拿出当年藤家私通外敌,陷害北川的罪证,皇帝若不想藤家覆灭,一个功过相抵的名头,再过几年,重振荣光,一切都是徒劳。”李慕婉深思后说。
帝王的心思,她比谁都清楚,没有君王会容下功高盖主的臣子,藤家若没了,北川一家独大,皇权不稳,北川便成了心腹大患。
王林早已堪透其中,故而才不愿接李慕婉回北川城,而是藏在杏花村。
“若靠皇帝来扳倒藤化元,三年前,爹娘就不会身陷囹圄,这一次,我不会给任何人机会。”王林坚决道。
不给藤家翻身之机,万无一失,唯有一法,那便是越皇权,李慕婉猛然抓稳他的腕骨,心中后怕,“你要屠城?”
“嗯,”王林反手捏过她手腕,慢慢滑入掌心,握紧后贴着自己的左心口,“藤化元必死!”
“此战定胜。”王林让她宽心,“你和依依就在此处好好的,等我回来。”
李慕婉说:“你要屠城,便是向京城宣战,北川南下,逆党罪名,要你承受,婉儿不忍。”
“只要能为爹娘还有枉死的将士们复仇,世人口诛笔伐我无所畏。”王林说,“是逆党还是清正,都源于胜者,谁赢了,谁都可以改写史书,什么流芳千古,我不在乎世人如何看我王林,婉儿呢?”
“婉儿也不在乎,是杀伐是清正,我要的只是王林这个人。”
“夫妻之间,本该互相扶持,王林,你记住,婉儿一直在你身后。”李慕婉捧起他脸,仰着脖颈看他一张轮廓,眼神柔情似水,那是可化开冬日冰封千里的炽热,那是心意相通,又目标一致的两颗心。
李慕婉见过杀戮中满身伤痕的王林,也见过他最不堪的一面,是温柔乡里旖旎柔情的王林,还是战场上厮杀不择手段的北川王,都是那个从楚宫外带走她时,会用衣袍裹上她的一双冰冷的赤脚,是那南苑夜夜抱着梦魇的她安睡,也是杏花村朝夕相处的他。
用过膳后,二人带着王依依在院里晒日,李慕婉给王林作了一副画像,王依依躺在摇篮里睡得安稳。
她不知王林此行要走多久,便作了一幅画,两日后马蹄离开杏花村时,王依依还在摇篮睡着,王林轻吻女儿的脸蛋,拥过李慕婉的身躯,那是他在战场上苦累中的一丝甜,能在无数个难熬的冷夜和艰苦交战中,给予一束光明。
小院又恢复宁静,王依依见不到那个健硕身影的男子,也再看不到爹爹的白发,娘亲又恢复从前的忙碌。
李慕婉吹了哨子,暗处的影卫窜出,俯首跪在阶下,“王妃有何吩咐?”
“即刻去燕州传信。”李慕婉一副正色,窥着晴日。
王林返回北川城,藤家军返京的消息却断了,藤化元在藤家城没等到藤家军的返程信息,战报却传到了京城。
而沿路原本要回北川的军队并未入城,而是从丹阳绕过藤家城,王林从杏花村策马三日,终于与大军汇合。
送去燕州的信半月便到了,隐刃念着信中李慕婉留下的暗号,得知信息时诧异不止。隐刃是一把快刀,从不会质疑李慕婉的决策。
她连夜赶往马良的将军府,马良翻着银矿的账本,输送赵国的银矿数目按照李慕婉先前说的,又减了一半的量。
烨璟震怒燕州有恃无恐,楚地刚平战乱,若非燕州驰援军粮,北川军和藤家军也无法那么快攻破洛川,击败敌军,赶走华亭部族。
燕州以驰援军粮和银矿采伐数额减少为由,承诺开春后再补上进贡的银矿数额,烨璟这才平息圣怒。
漫天大雪,北川铁蹄在雪夜连破九道城门,藤家城的密信传不出去,所有城门都被北川军包围得水泄不通。
王林手上还有藤厉和藤家八子,除去已经死了的藤一,挖掉眼睛的藤九,也在其中,斩草除根,赶尽杀绝,王林绝不允许藤家残存起死回生的机会。
藤化元孤立无援,北川军从战场下来的士气不减,铁蹄踏碎了雪覆盖的青砖,城内战火燎燃。
王林坐于马背,黑暗中手持长枪,寻找藤化元的影子,藤家城中心最高的塔楼,便是藤家城主的府邸,藤化元在火光中看清王林,他像一头夜里寻觅猎物的猛兽。
王林朝高楼上的人喊:“藤化元,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你龟缩在楼上又如何?本王会屠尽你藤家城,此后赵国再无藤姓之人。”
藤化元的笑声荡在士兵惨叫的夜空,雪碎落下,把藤家城埋在血水里,尸体堆积如山,不断堆叠成了一个小塔,血流凝成冰针,狰狞的面容宣示最后的穷弩,“王林,你竟然胆敢屠城,老夫倒是要看看,你北川吞了藤家城,京城会不会再容你一家独大。”
王林长枪拉在积雪里,马蹄溅起时,一并带起雪碎,长枪拉出的深壑就像一条长河,堆积了他五年来的仇恨和无处发泄的怨念,这些恨意,唯有亲手斩杀藤家族人,方可平息。
“我王林二十载驰骋北川,晒的北川的烈日,喝的是北川的水,死也要叫你藤化元血祭北川。”
藤化元在阁楼俯瞰王林,俨若当年他入京接回父母,替父母平反冤情,藤化元就站在城楼上望着他们离京的身影,老狐狸的眼里盛满了谋算。
可今非昔比,即便此刻他立在高处,不过是穷弩之末,负隅顽抗。
咻的一声,暗箭从塔楼上射向王林的位置,王林提抢挡下箭头,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箭射来,王林策马躲避,长枪入了塔楼下,藤化元看见躲窜的王林,得到了一时的爽快,笑意越发放肆。
王林杀入塔楼,一层层的守卫,血洗阶梯,他攀爬杀上的速度越来越快,长枪穿入守卫的胸膛又拔出,血液喷在他眉骨,把长睫凝在一处,打着眼角。
王林护腕擦过,那根红绳露出来,黑暗里,他在空隙中不顾一切的杀念被红绳拽回,尚存一丝理智,藤化元闻见一层层而上的杀声,望着穹宇沉息。
藤家主楼一共十七层,守卫的尸体从十三层楼纵身而下,带着长□□穿的声音,刀光剑影,许立国从远处看见主楼上厮杀的人,已经攀至十四层。
玄甲染尽鲜血,血腥弥漫,刺鼻中让王林越发兴奋,藤化元早已恭候多时,主楼下城内两军的搏杀还未停止,堆起的尸山已过主楼的三层,那是王林要给藤化元堆出的回礼。
他的宣战从十五层飘上,“藤化元,这些是我送给你的陪葬,你可还喜欢?”
藤化元手里撑着玄铁剑,目光幽深,盯着那从楼阶里走来的影子,率先入目的是他束起的银发,枪头反出远处火光,高空的风夹了雪迎面吹来。
王林踏上最后一个台阶,侧身而立,“藤家主楼的守卫,果真训练有素。”
“王林,当年侥幸两次让你逃生,重震北川,是老夫的过失。”藤化元说,“老夫只想知晓,你是如何悄无声息地让藤家军消失在洛川的?”
“你错了,”王林擦掉颧骨的血液,俊朗的清容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清楚,“藤家军的溃败,并非北川动的手,而是藤厉一意孤行,是他急功近利穷追华亭部,华亭部早在洛川河设下埋伏,就等着北川军自投罗网,可去的不是北川军,而是藤家军,藤家军仓皇逃回,我就在他们回程的路上送了点礼,藤厉与藤家七子自个儿就掉进去了。”
藤化元声音老了许多,“你故意纵厉儿急功近利的心态,怂恿他穷追华亭部,目的就是要看藤家军与华亭两败俱伤,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王林将长枪插入木板,“藤化元,你这就受不住了?”
“当初你与李蓝义共谋,陷害我爹娘时,可曾想过今日。”
“北川握权不让,受赵国上乘军需,都是北境军,凭什么北川可以名享天下,受朝臣爱戴,藤家城却要依附北川?老夫不过是想要回本就属于藤家城的东西,藤家城要出兵楚军,你父亲几次三番拦着,不就是怕藤家军功盖过北川么?”
“他既护不了食,我藤家助他一臂之力,怎能怪旁人构陷?”藤化元不知悔改说,“北川军所向披靡,连楚军小小的计谋都瞧不出来,既然无能,何不把位置让出来,让有能者居之,我有错吗?”
“死不悔改。”王林话音一落,抄起长枪,长靴踹在枪杆,擦过藤化元眼角,藤化元抬起玄铁剑。
王林飞身向前抓住枪杆,动作行云流水横扫而过,藤化元脖颈一闪,转身时玄铁剑紧接着刺向王林,却见他立在塔楼栏杆,风雪落在他身后,楼下的战火未灭,尸山继续堆叠。
藤化元宝刀未老,玄铁剑砍裂了梨花木做成的栏杆,王林纵身一跃,左臂勾上房梁,右臂持抢进攻,长腿扫过藤化元站立之处。
藤化元后退拉出距离,玄铁剑架起长枪。
王林稳稳落地,藤化元重剑砍断地板,王林借机用力,枪杆打在藤家元背部,紧接着又是一腿,用尽了八成力量,藤化元强撑着吐血不止,发冠散乱。
火光把他面上的皱纹衬得越发深,从前威风凛凛的藤家城城主,此刻已像秋后蚂蚱,声音顷刻间老了许多,沉哑又带着几分嘲弄,失了疯地狂笑不止,“王林,你若杀了老夫,今日的藤家城,就是明日的北川!”
王林再次出手,长抢掸在他胸前,藤化元整个身躯往楼下坠,被塔楼的架子缓冲后落在尸山,口中再次呕出血液,沿着尸山滚落。
藤化元看见尸体狰狞的死容,呕心沥血一生才有滕家城如今的风光荣耀,一夕陨落。他的笑声俨如阴森厉鬼,从地狱传来。
“还不死?”王林睨着楼下,长枪松手,从十七层扎下,旋即只见白发飘落,身影已经不在塔楼。
他纵身一跃,接着塔楼的梁柱,滑到底层,再次拔出长枪,抵在藤化元的喉间,“三年前,藤家城与李蓝义合谋暗算北川,是不是烨璟授意?”
藤化元狂笑,“哈哈哈哈……戎马一生为国死,多可笑的笑话。”
主楼大火已经烧到十四层,火光冲走寒气,周边的雪开始化成水流。
王林邪魅一笑,抬手间,许立国领着人,藤厉和滕家八子一并被押上来。
“跪下。”许立国从膝后踢了藤厉,藤厉扑腾跪地,其余八人也一并跪地。
“太爷爷。”
“城主!”
“太爷爷,救救厉儿!”
“你家老登自身难保,做梦呢吧。”许立国又是朝藤厉背上踩了一脚,藤厉回眸瞪着许立国,神情凶狠,却丝毫没有反击之力。
“再瞪一眼,老子把你眼睛挖出来。”许立国揪着藤厉的衣领,手中的剑柄狠狠拍下去,他眼角渗出血迹。
藤化元看向满身伤痕的滕家九子,心中愤恨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如何?”王林享受极了此刻的上风,他要自己的切身之痛,也要他藤化元千百倍的尝一尝,说,“当年的一切是烨璟授意你与李蓝义联手构陷北川军?”
“王林,”藤化元咬牙愤恨,又笑得渗人,“你猜不到吗?”
这些年他手中证据收集不少,偏要在藤化元口中得知当年真相,王林抬手,食指轻轻一点,许立国手中的剑划断藤厉四肢筋脉,凄厉的惨叫淹过风声。
藤化元与其他八子猛然一怔,而后眸子蒙上惧意,王林手段狠决,不留余地,藤化元眼神凶狠,面容逐渐狰狞,在冰天雪地里仿若被烈火燃烧,火光冲天照着藤厉四肢流出的血,渗入积雪里。
“不说?”王林耐心显然不多,再次抬手下令。
许立国下手利落,剑刃割断藤九喉咙,当场毙命,藤化元咬死牙齿,眼珠瞪得充血,神色开始凉薄,瘆人笑声阵阵环在遍布死气的城楼。
刺耳的笑刺激着王林的仇怨,他拿过许立国的剑,手腕一转,剜掉藤八眼睛,又一转,割掉藤五耳朵,剑柄在掌心接连转了几下,藤四藤三接连扑通落地,哀嚎连连。
“还不说?”王林随手一掷,插入雪地,冷酷说,“丢到火里去。”
“是,主子。”许立国示意近卫抬人,四肢断掉的藤厉被扔进火海,他动弹不得,火燃过身躯,藤厉的惨叫从塔楼的火堆里凄惨传出,仿若炼狱的恶鬼受着十八层地火灼烧和酷刑。
其余人纷纷求饶,恐惧里开始语无伦次。
王林说:“本王能查出藤家和李蓝义勾结,也能查出他来,你不说,便死!”
“我说,”藤化元颓然,垂着散乱的头颅,“我说!”
“当年你父亲北上驱逐楚军,大获而归,享誉天下,朝中老臣恐北川功高盖主,拥兵自重,故而联合请奏,让陛下收回北川铁骑,择能将分管,削北川王兵权。”
“诬陷的罪证是由吏部传出,你父母被押解回京,是圣上受世家胁迫下的令,你返回北川遇伏,由藤家出手。”
“再后来,你返回京城,寻出罪证,陛下怕其他臣子得知陷害北川一事暴露,又生一计,平反北川冤屈,再令北川北伐楚国。”
“这一次,便利用的李蓝义。”
昔日背后的真相与谋划一一浮出水面,王林勘破烨璟其中的手笔,却不曾想原还有京城世家推动,王林拔出长枪,插在藤化元肩甲,“当年参与谋划者,都有哪几家?”
藤化元捂住心口,指缝流出血液,“京城向家,礼部柳家,鸿胪寺常家,御史台许家……”
藤化元口中所述,王林一一记下,眼神决绝,“我记住了,烨璟、世家,谁都别想一身清白从这场风波里走出去。”
王林拔出枪,转身不再回头,“你们,可以上路了。”
许立国下颌微抬,近卫们抬着仅剩半条命的藤家人,纷纷丢入火堆,炙烤的焦糊味传出,混着血腥令人作呕。
哭天喊地的声音滚在火海里,响彻天际,过了一柱香,一切归为平静,火势燃了一整夜,雪从未停止。
“藤化元指使藤家军联合楚军,意图对北川军不轨,本王替京城绞杀奸逆,藤家负隅顽抗,北川军只得当场绞杀。”王林翻身上马,节度掌书记写下折子,送往京城。
藤家城夷为平地,尸山点了一把火,北川铁蹄出了藤家城。
许立国跟在身后,“主子,这折子空口道藤家谋反,却无罪证呈上,皇帝能信吗?”
“本王要的不是烨璟信不信藤家谋反,本王只想告诉他,当年的事情,我都知晓。”
“主子,这是要向京城宣战?”
“战!”王林夹紧马肚,扬雪远去。
“驾。”
马蹄带出血迹,银发落在玄色盔甲,大军沿着官道返回北川,雪持续下到三月,昭贤殿收到北川的折子,天启帝震怒,撕碎了。
朝臣不明所以,“陛下息怒,北川王的奏折,可是说了什么?”
“大军返回赵国,朕宣北川王回京面圣复命,王林迟迟不入京城,原是带着北川军屠城!”
“屠城?”
藤家一夕陨落的消息还没传入京城,北川的折子是八百里加急送去的,京城收不到任何风吹草动,北境的北川、藤家城、丹阳城,此刻都已臣服王林麾下。
“北川王刚从楚地战场回来,屠的什么城?”
烨璟捏碎了龙袍上的珠子,咬牙沉重说:“藤、家、城。”
“王林咬定藤家联合楚军谋逆,在洛川斩杀藤家军,又带兵屠了藤家城,此事竟无人传入京都!”烨璟怒拍龙案。
御史台许大人说:“陛下息怒,北川王在北境只手遮天,信息传不到京城,且即便藤家军有通敌之嫌,北川王也不可越权屠城,此等藐视皇权,太过狂妄。”
“王林仗着手里的铁骑,肆无忌惮多时,想当年老王爷兢兢业业,沉稳内敛,何时像他一般桀骜恣睢。”
朝臣各执己见。
“王林此举,并非要向京城呈报藤家罪证,是宣战!”烨璟捏紧龙椅扶手。
“宣战?北川要反?”
“北川刚收服楚地,又屠藤家城,此刻还要向京城宣战?”众臣不可思议。
烨璟睨着四大世家,朝议散去,唯独留下四大家话事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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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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