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纵容够了藤家军的桀骜和怨气,藤厉急功近利,王林打法保守,更似在拖延时间,就是要激出藤厉隐忍已久的士气。
楚军抵挡不住藤家军和北川军猛攻,赵国攻下天都,楚军退往洛川扎营,与华亭部汇合。
藤厉还要穷追不舍,再次被王林军令摁下,藤厉无奈收兵,大战获胜,天都攻下的战报传回京城。
离大军北上已近三月,杏花村入了深秋,满片金黄覆在村子,一片银杏落在李慕婉掌心,她抚着腹部自言自语,“爹爹此番又打了胜仗,等你出生后,爹爹就凯旋了。”
李慕婉已有身孕三月,消息暗中传到交战地,收到信笺的王林难以抑制心中喜悦,捏着发带的他深眸又透出怜惜,她此刻身孕在身,自己却不在身侧,他把那封信摁在心口,李慕婉说让他给孩子取个名字。
王林提笔,觑着营帐里的烛火,再落笔。
李慕婉捏在手心的信读了一遍又一遍,北境的狂风夹杂着初雪的碎,“依依?”
她念着信中王林给孩子取的名字,不禁笑了,“你怎知就是女孩儿?”
两情依依,是他难舍的羁绊,李慕婉读懂名字的含义,在回信里落笔写下“但与君心同”。
转眼又过三月,迎来寒冬,楚地大雪纷飞,从赵国丹阳运送到天都的军粮因栖山雪崩封路,慢了整月。
楚军与华亭部栖身之地,洛川虽为楚国储粮大州,可粮仓几近被燕云阁买空,而华亭的粮食运不进来,洛川到了燕州手中的粮食,在马良的转运下,入了北川军军营。
王林望着那些军粮,眉眼露出一笑,“我娶了个好妻子,婉儿当真是个好军师。”
许立国立在身侧听不明白,“主子,这军粮跟主母有什么关系啊?”
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了,虽有军粮补给,要再等从丹阳城运来的军粮几时还未可知。王林不知洛川已没了储粮,但若楚军和华亭部手中军粮饱和,足够撑过这个雪天,以华亭部的铁蹄,完全可以再次进攻天都。
冰雪铺满大地,行人难渡,王林已经断出这些军粮的来源是在何处。
雪花飘在白发里,王林收起目光里的柔和,散出统帅的威严,“传令三军,今夜突袭洛川。”
藤厉咬掉手里的馒头,冻得已经硬了,他费力嚼着,又喝下一口烈酒,灼烧喉咙,踢了一脚旁边的火堆。
王林余光睨着他,火星撩过眼尾,眸子露出狡黠,“藤厉,此次藤家军可还要打头阵?”
藤厉吐了口中发硬难咽的馒头,“北川铁蹄能横渡冰河,这漫天大雪,自然要北川军打头阵了。”
王林挑眉没再看他,夜里风雪猛灌,北川军横渡洛川,直抵楚军大营,热血洒在冰天雪地,把白色染上一层血红,又被大雪覆盖,严寒冻住血腥,北川军扬起旗帜,王林的长枪插在尸山上,追命仰蹄长嘶,日暮落下,笼罩在白雪里林立的黑甲。
华亭部仓皇北上,逃回华亭,赵国占据天都和洛川,楚军所剩无几,藤厉见状要北上追击,王林没有制止,纵容藤厉北上,只是刚出洛川境地,华亭部便打了个回马枪,藤家军在冰面没有优势,华亭终年下雪,在冰面优势可与北川军争锋。
程贤望着策马离去的藤家军,忧心忡忡上前道:“王爷,华亭部狡诈,藤厉此番穷追,恐要吃亏。”
王林露出狡黠,“他不是觉着本王不给藤家军机会?他要追那就追,传令让三军撤回洛川。”
藤家军吃了华亭的瘪,落荒逃回洛川,经过山林时,又中埋伏,马蹄栽入陷坑里,铁丝网罩囚住了藤厉,其余藤家七子带领的军队皆被王林的私兵俘获。
早在藤家军穷追北上时,王林便已在他们返程的必经之路等候多时。
王林一开始的计划便不曾想要对华亭部族赶尽杀绝,只要洛川与天都囊括北川手中,华亭部即便想要南下反攻,也没有与燕州,赵国和楚地对抗的胆量和气魄。
他的目的,是藤家军!
王林策马疾驰雪地,藤家军已溃不成军,所剩无几,唯独藤家七子仓皇而逃,长枪插在陷阱边的雪地,树上悬挂的冰针刺穿平坦的雪被。
藤厉扑腾在铁笼里,看清枝杈被冰霜冻成尖锥后方的身影,王林一袭玄色铠甲,头盔把白发和分明的轮廓藏下,只露出一双深邃有神的湛蓝眸子,此刻他是获胜的猎人,周身散着沉稳:“藤厉,被人囚禁在铁笼的滋味,如何?”
藤厉眸子瞪得腥红,原本他从华亭部逃回一路饱含风霜,已经狼狈至极,面颊和散乱的头发在北风严霜下裹上一层冰霜,冻得发紫干裂的唇不断抖动,“王林,你胆敢暗算本少主!”
“暗算?”王林神态悠哉,来自高位者绝对的掌控,“本王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要说是暗算,那便是了,又如何。”
“藤家军奉命北上讨伐楚军,两军交战,藤家军在前给北川军开路,你过河拆桥,想要把军功揽下,给你北川军冠名,故而设伏,是公报私仇?”
“藤少主蠢,又不完全蠢,”王林乜斜一眼,“藤家军的军功,本王一件不落的呈回京城,此刻藤化元正谋划如何给你们摆这庆功宴呢。”
“至于公报私仇,你要这么说,尚也无错。”王林说,“今日,本王便要藤家人的血,祭我父母和死在栖山的千万北川军亡魂。藤厉,昔日藤家对我王林的围剿,王某可是一刻都不敢忘。”
“狡诈如斯,”藤厉抓着铁笼,用力摇晃,嘶吼道,“放本少主出去,不然我太爷爷不会放过你的。”
“你敢杀我,我太爷爷定要灭你王家满族!”藤厉吭哧地晃着铁笼,王林压根不屑,抬手间,暗卫已经打出一根**针,藤厉消停后,铁笼由黑布遮盖,运送回了北川。
此战耗时一年有余,大军返回北川,程贤奉命驻留天都,洛川的粮仓由北川军掌管,奈何楚军余孽再想起义反击,弹尽粮绝,便是秋后的蚂蚱,华亭部若要南下卷土重来,也越不过洛川河。
入了北川境内,王林派遣大军回城整顿,由北川各城主将安排三军犒赏。
杏花村又下起雪,襁褓裹着婴儿,李慕婉一手捧着医书,一手轻推摇篮,矮窗留了一条缝隙,屋里烧着炭火取暖,王依依小手攥着一根长命绳,呼呼大睡。
李慕婉时不时抬眸看她,眸子露出温婉的慈爱,半年前她在小院诞下王依依,王林正举兵前往洛川。
这些时日她一人养育孩子,刚开始手足无措,再后来得心应手,把女儿养的白白胖胖,轮廓与李慕婉极为相似,而那一双眼睛,却是跟王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清澈透亮。
“依依乖,爹爹说下雪便回来了,北川军大破洛川,若返回北川,估计也快了。”李慕婉替她掖紧蹬开的小厚被,屋外风雪声很大。
李慕婉趴在摇篮边,宠爱的眼神笼罩女儿,心思都随着风雪飘去了洛川。
她迷糊中似听见一阵马蹄声,就停在院子的围栏外,围栏压着积雪推开,吱呀吱呀地响,李慕婉只以为是风太大吹的,早已习惯了这声音。
踩在雪地的脚步映出靴子的长度,熟悉的声音传入,李慕婉倾耳,直觉出现了幻觉,近日是累着了,起身要上榻歇息,而那声音更为清晰。
“婉儿!”
“婉儿!”
李慕婉眸子一亮,水雾霎来,“王林?”
她猛然推了木门,王林的身影落在庭院中,风雪承袭,洒得他满身是白,头盔盖住了白发,一双眼睛,就好似当初,他在杏花村时,带着一面面具,只露出一双眸子。
北风发狂地打着檐下风灯,王林摘掉头盔,白发散落,风不断搅着,扫在他赶路的疲态里。
“婉儿,我回来了!”王林手里拎着头盔张开双臂,唇角露出笑意,把寒风驱散。
四目相对,隔着雪幕,泪珠从眼角滚落,渗入雪里,李慕婉身披蓝色狐裘,拾阶而下,冲入雪景,王林迈出步子,头盔落地,稳稳接住了她。
是日思夜想,久违的气息,李慕婉面颊紧紧贴在他脖颈,双脚悬空,双臂勾着他,热泪沿着他颈侧滑落盔甲里。
“王林!”
“婉儿。”王林将那多日不修边幅的下颚蹭在她毛领内,胡茬出来了,蹭得她有些发痒。
李慕婉抬眸,美眸含着水光,王林轻轻放下,李慕婉着地后踮起脚尖,捧上他脸,胡茬扎的手心也痒,风尘仆仆的一路,面颊还贴着雪,只是一双眸子透出炽热,要把寒霜里的身躯含化了。
“此战大获全胜,婉儿,我回来了。”王林感受她指尖的温热,屋内的小人被适才李慕婉推门声吵醒,眼珠子望着梁柱,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娘亲,便憋不住了,哭声撕心裂肺,炸破久别重逢的情深里。
王林猛然一惊,这才想起已经出世的女儿,“依依?”
李慕婉泪痕未干,面容盛着笑意,温柔说:“嗯,你还没抱过她。”
王林目光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又忍不住进屋要去看女儿,小依依张牙舞爪,双腿有力蹬着摇篮,嗓子喊哑了。
王林第一回见这么小的人儿,且眼前还是自己的孩子,王林目露柔和,求助看了眼李慕婉,李慕婉抱着王林手臂朝他点点头,示意他抱。
王依依看见娘亲,收敛了哭声,却没完全止,王林伸出手臂,生涩又小心翼翼,托起她整个小身板,只有他小臂那么长,王依依骤然停止哭声,“咯咯”笑起来,张着小嘴,隐约能看见两颗刚冒出的牙。
“她笑了?”王林越发惊奇,此刻心情复杂,重聚后的喜悦还未平息,怀里又抱着从未陪过的女儿,他不知道李慕婉这些日子如何过来的,眼神里的疼惜溢出,他俯身蹭她面颊,以示安慰。
李慕婉此刻洋溢难得的幸福,“依依知道这是爹爹,知道爹爹回来了,她喜欢你。”
王林抱在怀里哄了好一会儿,并不熟练,从战场下来的戾气此刻都化为乌有,随风雪消散。
王依依与他玩闹了小会儿,李慕婉一直陪在身侧,挨着王林,与他说了许多这些日子小院发生的事。
尤其是有了王依依之后,与女儿每日成长的小事,她都做成了手札,要等他回来一起慢慢聊。
王依依本就还未睡足,睡着后王林给她放回摇篮,李慕婉又在屋内添了炭火,见他一路风尘,烧好热水给他沐浴。
王林净身出来,李慕婉又备好吃食,王依依还睡着,他身上舒爽,见着暖心的妻子与可爱的女儿,杀伐成了柔情。
他刮去胡茬,银发散落铺着肩头,推开屏风,一步步走近李慕婉。
李慕婉起身绕过炭炉,还未来得及开口叫他用膳,王林横抱起人,贪婪又热烈的目光,打破久违的思念。
“王林,依依还在呢。”李慕婉心有思虑,可躺在他怀里时,身体的反应是那么实诚,全然酥软,那股想要被占据的欲念,像黑夜里的狂风,冲掉她的冷静。
眼前男人是她的夫君,是她孩子的父亲,她有这等反应,再正常不过。
“一年多的空床独守,婉儿可念过我?”王林轻轻给她放上矮榻,上一回做,还是离别前夕,就在这,昔日缱绻的画面他在军床上回忆了无数遍,细细品味,度过每个难熬的夜。
“那你呢?”李慕婉熟悉地解开他衣襟,“可有念着婉儿?”
王林咬着她指尖,呼吸逐渐沉重,眼睛里的占有愈发霸道,毫不掩饰地说:“我想死你了。”
她在撩拨里占据上风,挑出满意的笑,王林嘴上让着她,每个动作都强有力的揉着,仿若将她揉成那些雪碎,最后融入自己身体里。
闹出的动静剧烈,王依依吵醒了,似感知到父母就在身侧,只是睁着眼珠子蹬腿,却不哭闹。
王林猛然推入,湿滑裹着它,渐渐推进,李慕婉沉哼时听见摇篮的动静,推着王林腰腹后退。
“婉儿,怎么了?”
李慕婉躺在矮榻,侧眸望向摇篮,王林给她正回脸,强迫她盯着自个儿,“婉儿,疼了?”
“唔……”李慕婉抵在他腰腹的手臂收回,捂住自己,尽量压着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娇声。
王林拿开她手,往榻上摁住不让动,欺身压下,含着她,“别忍,婉儿,我好想你。”
李慕婉被堵住了,呼吸不畅,闭眼受着那些冲撞,最后属实难忍,王林直腰,宽肩露出被褥,冷意冲在背部,些许热汗化走,李慕婉借机喘息,“王林,你,你别这么用劲儿,吵到孩子了。”
“可我忍不住,婉儿。”王林很想要,也不想再忍,就想要欺负她。
他在战场上日日念着她,李慕婉的回信,王林看了一遍又一遍,却无法抚平心中相思意,即便此刻拥入怀里,也无法诉尽那些情意。
李慕婉抚平他眉心的难受,露出暖笑,双臂环住他头颅,一起跌入云层里,风猛烈地打着窗,摇篮里的婴语呓呓,啊呜啊呜地不会说话,甩着手里小玩具。
压在身上的背不断渗出汗珠,在最后释放后大汗淋漓,李慕婉抹开王林额间碎发,让冷意冲散他的热气,王林眸子涣散,**一时半会消不下去,看着惹人怜爱的李慕婉,又吻下去,只是这回没有多余动作。
迂回辗转,含着软唇不断吸,她被压久了,略有窒息,推搡王林胸膛,王林扯出无奈的笑,只能松开她,指腹揉搓那张通红的面颊,结实的手臂探入被褥,寻着胡乱藏在褥子下的衣裳,炭火开始烧的旺,可热意褪去后屋内还是冷的。
王林替她穿好衣裳,李慕婉躺在褥枕歇息,见立在矮榻前颀长笔挺又健硕的背影,王林系着腰带,上半身还是裸着,背部线条更紧致了。
宽背压着光影,雪势有减小的迹象,李慕婉这会才注意到王林手腕系的红绳,她抬手喊,“王林。”
王林双手插在裤头,转身歪头看她,李慕婉发丝凌乱,一种朦胧美入眸,王林手臂搭过去,声音很轻,“婉儿?”
李慕婉握住他手腕,细细端详那根长命绳,已经有泛白的颜色,“你一直戴着。”
“婉儿的心意。”王林说,“我自然要戴。”
李慕婉手肘后撑,半身起来压着他怀里,长发落下,敞开的胸膛,有几道很浅的新伤,指尖细细抚过,王林不愿她多虑,也不想叫她心疼,打断她的动作。
王依依恰巧这时候哭了,王林连忙穿上里衣,去抱摇篮里的人儿,动作很生疏,李慕婉看在眼里,幸福笑着。
“婉儿,依依怎么哭了?”
李慕婉瞥一眼天色,“依依饿了。”
王林点头,就立在一旁,李慕婉见他不动,抱过王依依侧开身,半背对着他,解开胸口扣子,王依依吸着奶,小手在空中乱抓,王林觉得可爱,伸出一根手指,让她握住。
李慕婉回眸朝王林相视一笑,小院的宁静锁住片刻,雪无声地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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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设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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