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共谋的舞台

辰龙提着药箱快步走进主卧,他穿着一身合体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沉稳儒雅,任谁也看不出这竟是十二生肖中战力与医术并存的辰龙。

当他看到床上烧得脸颊通红、呼吸急促的许卿时,饶是已有心理准备,瞳孔还是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立刻收敛心神,走到床边,对着面色沉凝的裴子衿微微颔首:“裴四爷。”

“看看她。”裴子衿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辰龙应了声“是”,上前几步,装模作样地翻开许卿的眼皮看了看,又搭上她的手腕,指尖感受着那明显异于常人的、即使在高烧下也依旧比普通人强健有力的脉搏,心中更是笃定——这绝对是太子自己搞出来的!就凭这脉象,普通风寒能一夜之间把她撂倒?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收回手,转身对裴子衿露出一抹宽慰的、专业的笑容:“四爷不必过于忧心。许‘先生’这症状,依我看,主要是此前心神遭受巨大冲击,惊惧交加,体内元气紊乱,阴阳一时失衡。加上……或许之前有些细微的皮肉损伤未曾妥善处理,邪气内侵,身体没来得及反应,积累到此刻才骤然爆发出来,导致了这场急症高烧。”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突发高烧的“合理性”,又巧妙地将原因归咎于拍卖会受到的惊吓和可能存在的旧伤,完全撇清了裴子衿“保护不力”的嫌疑,甚至隐隐暗示是之前的遭遇埋下的祸根。

裴子衿深邃的目光落在辰龙脸上,似乎在判断他话语里的可信度,但并未提出质疑。

辰龙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不过好在发现及时,底子……嗯,还算不错。我这就给他开一副药,药性虽然猛了些,但对症下药,见效会非常快,保证药到病除。”

说完,他熟练地打开药箱,取出纸笔,唰唰写下了一张药方。写的时候,他心里默默念叨:黄连、苦参、龙胆草……太子啊太子,对不住了,谁让您这么折腾自己!这药要是不苦掉您三层皮,都算我学艺不精!您要是事后怪罪,属下也认了,反正先让您赶紧退烧要紧!

他将写好的药方递给一旁侍立的王伯,语气自然地吩咐:“王伯,麻烦您按这个方子带我去取药,有几味药材比较特殊,需要我亲自辨认一下成色和年份,确保药效。”

裴子衿扫了一眼药方上那些光是看着就觉得舌根发苦的药名,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干涉专业人士的决定,只对王伯沉声道:“按辰医生说的办,库房里没有的,立刻去调,用最快的速度。”

“是,四爷。”王伯恭敬应下,对着辰龙做了个“请”的手势。

辰龙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看似昏迷、实则可能清醒地听着一切的许卿,心里打了个突,赶紧跟着王伯离开了这间压迫感十足的主卧。

房门轻轻关上。

裴子衿重新在床边坐下,目光复杂地凝视着许卿因高烧而显得异常脆弱的脸庞。他伸出手,用指背极其轻柔地拭去她额角渗出的细汗。

“听到了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承诺的意味,“药很快就好。你会没事的。”

许卿在混沌的灼热中,依稀听到了他的话,也“听”懂了辰龙那番煞有介事的诊断。她在心里冷笑,辰龙,你小子要是敢开苦的药,就给我等着……

然而,身体深处泛起的无力感和裴子衿指尖那微凉的触感,却像两股相反的力量拉扯着她的意识。她本能地,向着那一点点凉意来源的方向,微弱地蹭了蹭。

这个无意识的、带着依赖意味的小动作,如同羽毛般轻轻拂过裴子衿的心尖。

他眸色一深,停留在她额角的手指,久久没有移开。

药房——

王伯领着辰龙来到裴公馆内设备齐全、堪比小型医院的药房。辰龙一边熟练地抓取药材,一边状似无意地低声对王伯说:“王伯,许‘先生’身体虚,这药熬煮的火候和时间非常关键,差一分药效都大打折扣。不如这样,您把药材备齐,我来亲自熬制,也省得下面的人掌握不好分寸。”

王伯略一沉吟,想到四爷对此事的重视,便点了点头:“那就有劳辰医生了。”

辰龙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亲自熬药,才能确保这碗“特效苦药”原汁原味地送到太子嘴边,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私下递两句话。这场大戏,他们这些“群演”,可得配合好了。

就在这时,一位侍女悄步上前,对王伯低声禀报:“王管家,宋家的大少爷宋知阳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四爷,也……关乎楼上的许‘先生’。”

王伯目光微动,对辰龙道:“辰医生,您先在此熬药,我去通报四爷。”

“您请便。”

王伯来到主卧门外,轻敲房门:“四爷,宋家少爷宋知阳来访,说是有关于许先生的事情禀报。”

房内,裴子衿正用湿毛巾轻轻擦拭许卿滚烫的额头,动作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柔。闻言,他手上的动作一顿,眸色转深。

“你看着她,我去去就回。”他低声对王伯吩咐,又将许卿身边的被子仔细掖好,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是。”

裴子衿转身下楼,脸上所有细微的温情瞬间收敛,恢复了惯常的冷峻。

一楼大厅,宋知阳已然在座,他身边还跟着陆家最受宠的小少爷陆瑜。两人见到裴子衿,立刻起身。

宋知阳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惭愧与郑重:“四爷,冒昧打扰。听说您昨日得了一件……‘宝物’。”他顿了顿,切入正题,“我今日来,是给四爷看一样东西,也算是我管理不善的交代。”

陆瑜会意,立刻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赫然是一段监控录像。画面清晰地显示着几天前“情人”会所回廊下的情景——许卿被人追赶,踉跄中撞入裴子衿怀中,之后谢以安离开去追查,裴子衿接电话短暂背身……就在这几秒钟的间隙,两道黑影从角落闪出,用沾了迷药的手帕捂住许卿的口鼻,迅速将其拖走,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显然是老手所为。

宋知阳面露惭愧:“这段监控是昨天清理数据库时偶然发现的,已经被动过手脚,但底层数据还未彻底清除。我很惭愧,在我的地盘竟让许‘先生’遭此劫难。不过四爷放心,我已经着手追查那几人的下落,必定给您一个交代。不知四爷……还有什么指示?”

裴子衿的目光落在监控画面上,尤其是在许卿被拖走时那双骤然睁大、充满绝望与惊恐的眼睛上停留了片刻,脸上看不出喜怒,但周身的气压更低了几分。

“人,交给我去找。”他声音冷冽,“你,去把你自己的地盘,好好整顿干净。”

宋知阳低头:“是,四爷。”他接着示意陆瑜,陆瑜又从包里取出一个用证物袋装着的、屏幕碎裂的旧手机,“这个,是我们在会所一个垃圾桶的缝隙底下找到的。看锁屏的壁纸……好像是许‘先生’的。我想着或许有用,就给您送过来了。”

裴子衿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红发“少年”在阳光下笑得有些腼腆的照片,确实是许卿。他眼神微动:“多谢。”

“四爷客气了。既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许‘先生’静养,先行告辞了。”宋知阳说完,便带着陆瑜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裴子衿摩挲着那部冰冷的旧手机,转身,目光幽深地望了一眼二楼主卧的方向。

惊吓过度……心神受损……

辰龙的话,与这段监控视频,以及这部失而复得的手机,完美地“印证”在了一起。

他不知道的是,转身离去的宋知阳和陆瑜,在坐进车里的瞬间,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眼神。

监控是精心修复并“引导”发现的,手机是提前准备好“遗漏”的。一切,都是为了将“许卿受迫害”的剧本,钉死在这位裴四爷的心里。

楼上主卧内,许卿在裴子衿离开后,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看向门口的方向,唇角极其微弱地勾了一下。

宋知阳……动作挺快。

而在药房里,正对着药罐“煽风点火”的辰龙,也通过特殊渠道收到了巳蛇传来的简短信息:

【宋、陆已按计划接触,饵已投下。】

辰龙看着咕嘟咕嘟冒着泡的、散发着浓郁苦味的药汁,叹了口气,认命地想:

太子,药再苦,您也得喝啊。这局,咱们可都指着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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