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又见面了

皇城的街道什么时候都是繁华无比。

可此处却有些例外。

吴忧痛快的伸了个懒腰。那个大人物果然言而有信。这人一旦得了自由,那便看什么什么顺眼,天蓝水清风畅快。她叉着腰好好的享受了一把日头。如今这晒日头,倒跟吃饭一样重要。

这唯一的一样不好便是雇不到车。想她吴小爷是常年混迹在京城地界,可是也的确如那损嘴的小哥所说,常去的也不过自己熟悉的几个街而已。至于昭狱这片儿,那更是来都没来过,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昭狱的门庭冷却,远超想象。

怕是街上的黄狗都不敢来这里打架,无奈之下,吴忧只好拖着两条腿,生生又走出了两条街的路,才算是看到摊贩和行人。

好不容易来了辆运菜的车。商定了几个大子儿,好歹载她一程。待回了家,万事不提,只先烧水沐浴。在里面待了这两天虽没受罪,到底也委屈。

好不容易打理完。发觉灶房潮湿一片,再一看,得,这个浴桶也给漏了。

吴忧披着衣服捣鼓了半天,还是不成。还是算了,哪里又有功夫修呢?她只想扑进自己的柔软的床铺里,会一会周公罢了。

这会儿,连天公都作美不已,全然不见闷热。夜凉如水,反倒是要加条薄被搭着才行。吴忧打定了主意,势必要好好的睡一个安稳觉,再也不用听牢房内呼呼如鬼哨一般的风声。她最膈应这个。

屋檐下的蛐蛐在叫。

吴忧闭着眼,神色端详。

……睡个屁。

她瞪着两个眼睛,精神无比。干脆一骨碌起来抄着油灯清点家当。这一看不要紧,才发觉屋子被翻了。里面的东西隐约有被动过的痕迹。黑皮那小子没有这样的能耐,但凡他扒过的柜子连柜门都懒得关。就像是刻意要昭示着小爷到此一游一样。

吴忧抓了抓头发。大约她的脑袋是真的硬,当初那盒子把她砸的眼冒金星,却连个鼓包都没有。

随手披了件衣服进了灶房。自黑洞洞的灶台与墙壁之间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羊皮软袋来。轻轻的掂了掂。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来。

这可是她全部的家底儿啊,里边儿都是金豆子。大部分是嬷嬷生前留的。她自己也攒了许多。只是平时都搁置不用,权当没这笔家财。

回到放被褥的壁橱里,又翻出一个大包袱来,放在书桌上。掏出火折子点了几只蜡。

那包袱一打开,她便一件一件的清点起来。

里面是换洗的亵衣和两件外衫并其他的衣裳鞋袜之类。里面一个小小的荷包。装了二十来颗金豆。又有一个和她之前去王家作画时背的一样的书袋,不过材质极软。那是由羊皮揉制成的。看上去没有什么分量,也不起眼。可实际上要比油布要轻便的多。既耐磨损,又防水浸。

那家卖皮货的老板娘拍着胸脯保证。皮子也只有她家能制成这般柔软又坚韧。因为这个,吴忧还多花了一倍的钱,特意找了铺子里的老师傅得好好缝制的。

不过跟之前的书袋倒是一样,里边是一本圣贤书都没有。里面装的东西可不少。各色的丸药和几卷细纱布。一个青色的朴素荷包,比之前那小荷包要大些,里边除了有几颗金豆,还有铜子儿儿和散碎的银两。

另一侧暗袋里,放着户籍文书。

吴忧掏出丸药闻了闻味道。这玩意儿放的时间不宜过久,会失了药效。

嬷嬷当年便是这样,每年如此,每年更换。可是自从只剩了她一人,这项规矩虽然没有忘,到底是懈怠了。如今这包袱里的药,已经超出了期限半载了。

如此一番折腾。反而更睡不着了。第二日起来。那眼下的青痕更重了。她原本就皮肤白皙,因了那点青,在脸上要更加显眼。

天刚蒙蒙亮,吴忧便穿戴了。巷口的馄饨摊子才将将支起了摊子。好容易等到灶火升起,便得了个彩头,得了头一碗馄饨。

虾皮,紫菜,青菜,香油。样样不缺。好容易先祭了五脏庙,忽然听得耳边有人幽幽道:“秀才,你又去“棉”花“树”柳了。”

吴忧不理他,只专心致志的拌馄饨。那黑皮小子拿手指戳戳他,吴忧翻了个白眼,招呼老板:“再来一碗。”

黑皮咧开嘴,露出两个漏风的门洞。

“谁说我“又”眠花宿柳了?”

“赵志才他娘说的。”黑皮很爽快的卖了朋友:“他娘还说你小小年纪也不学好,早晚要被掏空。”

吴忧吃了一个馄饨,中肯的评价:“其实赵志才那小子人不错,就是他娘有点拎不清。”

黑皮扒拉着馄饨故作老成:“女人家就是见识短。”

“啪!”

黑皮捂着脑袋怒目而视:“你打我干嘛!男人的头能打么!”

吴忧翻了个白眼,拨了根竹筷往里放辣椒油:“小小年纪口不择言,给你长个教训。”

“你!”

吴忧斜着他:“怎么,馄饨不吃啦?”

“......秀才,你可真不厚道!”

“我不厚道的地方还多着呢,哼!”

晨起轻雾朦胧,散得倒快,如今已然大亮,带着微微的凉意。吴忧快速扒完碗里仅剩的两颗馄饨,肚里算计着到底是要先去胡记生药铺子,还是先去集贤斋。遭遇的事儿是万万不能说的,那便说走路跌了跤。

嗯,还是跌跤吧。吴忧拿定主意。

“秀才,不是我说你,几天都不见人影了,点心也不知道买。昨儿我娘嘱咐我给你送糟鱼呢,你没在家,我便替你吃了。”

“行吧,那我可得谢谢你。”吴忧心不在焉的揉了揉他的头,放下铜板。还是要早早的先去书铺。

果然一到地方。那掌柜的见着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还后退了几步。末了让她到后堂说话,自己先闪身进了去。

“我说你到底成天打的什么心思?这么大的一个主顾,就这么给放了鸽子,你不知道这几天,那好几波都是冲着青山先生的名号来的,还是我给你镇着价钱,反正价儿低了坚决不接,要我看倒是趁着这个时候。把润笔费给往上提两成。分成那得另说......”

掌柜的絮絮叨叨。

吴忧恐掌柜的又提王家那一桩,犹犹豫豫道:“我着实是跌了跤......”

掌柜的瞪着眼:“知道是你跌了跤,那味道到底洗干净没呀!”

“啊?”

“我瞧这不是好了么?不过你也是,怎么就那么不小心,跌跤就算了,摸着黑上茅厕,你倒是长点心呢!”

……!

好个麒麟卫。吴忧磨着牙,是哪个恶毒的小人,这样败坏她的声誉!

掌柜的压低声音道:“不过你这跤跌的还极好。这茅坑也不算白摔了,好歹捡了条命来,我悄悄的告诉你,你没去那边倒是一桩幸事。”

“怎么?”

“要不说该你好福运呢,听说啊,那晚上王府出事,连只活鸡都没给留下!”

掌柜的把手做砍刀状,做了个杀鸡抹脖的动作。

“我跟你说啊,有人说王家那是亡灵作祟——”

“你方才说那分成的事儿,”吴忧连忙打断他:“确实是该重新合计合计,不然这样,咱们五五分成。”

掌柜脸色一喜,也顾不得再和他八卦。

吴忧不放心的补充道:“那些个高门大户的生意还是不要接了。”

“傻小子!不趁着这股东风多赚上几笔,反倒研究起末路流子来!京城的美女如过江之卿,你画得过来吗?累死累活又能挣几个,要我说,还是得把眼光放长远些,那些豪门贵胄好好的画一次,打出了名声,那银子不趟水儿似的?

这京城的花魁到底不成!就说那个云香柚吧。那之前多火呀,引的那帮纨绔子弟把流芳醉砸了个稀巴烂。结果呢?能红过一年的,那就算红极一时了,新出的花魁仙儿那个叫珍珠的,连昙花一现都说不上,唉!”

掌柜的摇头晃脑,着实为京城美人后继无力发愁:“人心不古。跟我们那会儿没法比!当年那花魁呀,当真是色艺双绝。琴棋书画乐理。那可都是下了苦功夫的。想那绿焦姑娘激流勇退去做了教习。还有成大家的......

哪儿跟现在似的!

掌柜的愤愤道:“狗屁的色艺双绝,如今就只剩一个色字了。都巴不得赶快出名声,好做任姨太太,哼!”

吴忧实在不想听这种品头论足,忍不住刺他:“横竖人家又不给你做姨太太。”

掌柜的不屑:“毛都没长全的娃子,你懂个屁!”

吴忧不以为然,懂不懂的,把银子挣手里才是真的。

……

小气刘虽不靠谱,可有一样没说错。这京城的红楼便如他说的一般,你方唱罢我登场!如火如荼全盛之际,不知有多少人倾家荡产的去捧场,寥落之时,怕是连多看一眼都欠奉。

如今要说是京中最贵的销金窟,那便是醉春风了。

听说去岁年节庆典,醉春风的花船在金明池上招摇。春风萧瑟,醉春风的舞姬用一根极细的丝带缠腰,穿着轻薄的纱衣,还有那华贵富丽的飞天髻,臂挽着披帛随风飞舞,宛若九天仙女下凡尘。

引了不少诗人才子写诗赞叹。那日之后便身价倍增,不过那时她正伤风,倒是错过了这一场盛事。

她虽不是熟面孔,不过一出示了集雅斋的牌子,便有个清俊的小厮把她领进了里面。听说新的寻芳宴马上就要开始了,那些个贵人们总能玩出花样来。别家曲水流殇里传的是菜,可这里的曲水流殇,传的却是刻着名号的水牌。

吴忧一面看,一面忍不住惊叹。怪不得掌柜的酸意冲天。看来也着实是觉得这京城的贵人们,小日子过得确实有意思。

正走着,心里又一阵阵的发紧。吴忧不着痕迹的捶了捶胸口。她停了药有些时日了。算了,钱是小事,能得温饱就行。还是跟小气刘那里说一声,这几天还是不要接生意了。修养身体才是正理。

她突然想起去小时候嬷嬷带着她刚去胡家药铺那会儿,简直是那善财童子,不知道花了多少银钱去。那药又太苦,又难摆弄,一旦喝起来,一天什么都不干,就是熬药了。那成品的药丸子倒是也可以买,可是咽不下去呀,就是搓成小块也不行。她自己一个人吃那玩意儿差点给噎死。所以到最后,只能老老实实喝汤药,喝的舌头都木木的。

吴忧苦笑着敲了敲脑袋,怎么突然想起这些了。看来还是熬了夜的缘故,总容易神思恍惚。

那小厮把她引至楼前,便不肯再进了。要她自己找管事嬷嬷。吴忧无法,只好在人群中穿梭,乍一看又像哪个大家公子旁边的小厮,倒也没有人难为她。只是好不容易才逮了个管事的进里面去通报。她自己倒是百无聊赖的在楼梯下面,好奇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二楼雅座那边忽然有了动静。吴忧顺着她旁边那丫鬟的目光望过去,只能看到一袭白衣的袍角。正要嘀咕,这里边的人实在是大惊小怪。却在那人转过来后一愣——那是一个戴着白色幕篱的人。

他的脸被白色的幕篱所遮,看不清面容。可吴忧便可以肯定,样貌绝不会差。美人在骨不在皮,便是普普通通的,那样从容悠然的的仪态和举止,才是一个人的气质所在。男人墨色乌发在醉春风白日里也要层层燃起的灯笼映照下,泛出一层温润的光泽。

身上的素白衣衫不知是由什么料子制成,在烛火下若有似无的泛着华光。宽大的袖袍下只有一双拿着折扇的手露了出来。恰好落入吴忧眼中,只这一眼,便忍不住在心里惊叹。

当真是好风仪!那人走路时,腰间的通草环配流苏纹丝不动,男子的身影自楼梯转角消失后。吴忧才注意到自己盯着旁人看了许久,未免觉得有些不妥。

她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身边气氛霎时一松,有人兴奋地议论:“那是见月公子吧,他平时不是不出那那建乐楼的吗?怎么今日倒出来了!”

“孤陋寡闻!醉春风的寻芳宴历来可都是有亭南苑的公子们合作的惯例。每次都被传为佳话。想必是提前来练习合奏的。”

“哦?”有人感兴趣道:“那这么说,花魁的人选已经定了?”

“定不定的不知道。不过这见月公子果真是名不虚传呀。传言说见月公子一面,可值千金!”

底下哄然大笑,有和那人相熟的便调侃道:“你说你忙得过来吗?前头那七百两银子,不都给花到倩然身上了吗?还没加上你给人家许的四幅宝石头面和料子衣裳呢!”

被讽那人不以为忤:“你懂个屁,那些俗物怎么能和见月公子相提并论,若是我,便是千金,那也是愿意和见月公子畅谈一番的。”

吴忧深以为然。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人心向往之了。真是奇怪,明明的幕篱下的面容都不曾见到,可她就是觉得,此人应如冬日里的寒梅,雪山间里的松竹。在这浊世里只有一片晴朗,便是这么看着也是舒心。当真是怪哉。

醉春风的管事嬷嬷一面擦着汗,一面急匆匆的走过来,见到吴悠眼睛一亮。

”哎呀,先生,当真是对不住,那猴崽儿居然不把先生亲自带过去,是我们的不是。”

“无妨,掌柜的也并未与我明说到底是哪几位。”吴忧抬步上楼,那婆子却未动。

“哎呀,这......”那婆子陪笑道:“左相家的大公子来了,您看这实在是......”

得,她今天算是被掌柜的又溜了一圈。不过吴忧并不着恼,反而有些庆幸,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颈后恶寒很不舒服。像是脑后有一根弦被骤然的拉紧。

那婆子没瞧见吴忧的脸色,兀自道:“哎呀,都是微雨那丫头招惹的,好好的在楼里练琴,哪里会生出这些事端来,她姊妹们偏要去会集里凑趣儿玩儿。却丢了钗子,让那家的公子给惦记上了,你说我们这……

吴忧脸色微白,强忍着颈部不适,勉强道:“既如此,那便改日再——”

“砰!”

她只觉得耳畔一阵疾风过来,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在楼上跌下,在地面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登时尖叫声,咒骂声,桌椅的翻倒声,混成一团。

混乱之下,那婆子也不知所踪,吴忧瞪大了眼,目光在那跌下来的人充满血迹的脸上,久久拔不出来。

那白花花的合着血色的……

一抹红色的身影跳下来,背对着她,正好把那人的脸给挡住,吴忧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那人轻轻一提,便把尸身翻了个个儿。俯下身毫不避讳在那身上搜检着什么。原本热闹的花楼早已经跑了半空,吴忧才蓦然发现,那人一转脸,他刚放下的那半颗心,又倏的提了上去

“你小子倒是真胆大呀,才在诏狱里晃了一圈出来。第二日就迫不及待的来这儿会相好啦?”

红鹭一脸不耐烦的瞪着他。他早看不惯这小子了,回去就不大安生,居然敢在街上胡乱跑。合着你把我们公子的话当耳旁风啊!

“你一直跟着我?!”

“废话!”红鹭翻了个白眼儿。

“不跟着你这会儿还有命吗!”

这人竟然是来杀我的。吴忧不知该作何想。

红鹭大步走过来。看着吴忧弱鸡仔似的。站在楼梯下,脸色惨白的样子。心中更不屑了。就这还敢大白天来听小曲儿啊。

“不信啊……”

红鹭一手搭在扶梯上,脚下的靴子在被茶水打湿的地板上,漫不经心的蹭了蹭。故意凑到吴忧耳边慢声细语道:“他们要把你先抓起来,洗干净,加上人参枸杞温火慢炖……啧啧。”

就像是故意要验证他的话似的,红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像是在掂量他身上究竟有多少肉似的。毕竟圣珠在你体内,要么剥皮抽骨看能不能取出来,要么只好把你当做圣珠。看能不能熬成一个天材地宝。

“啪!”

“你打我干嘛!”

红鹭捂着脑袋,向后面怒目而视。

“你没事别吓人家。”简宁收回那一巴掌打向红鹭脑袋的手,和善的冲无忧笑笑。

“没事儿,你早些回去吧,这里我们会善后,与你无关。”

吴忧没动。

简宁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是自己不够和善么?

“哈!”红鹭发觉了端倪,像发现了什么宝藏似的:“这小子肯定是腿软动不道儿了!我还当他多有种呢!”

他毫不留情的嗤笑:“你瞧瞧,这出来以后该吃吃,该喝喝,该逛花楼逛花楼,半点不耽误的,我还当他多有种呢,这不软在这儿了?”

吴忧气呼呼的嘴硬,梗着脖子不认:“你说谁软?”

红酒一噎,倒没想到这小子爪子还挺厉害,输人不输阵的呀!

“都说了别逗他了。”简宁看不过去:“这位小兄弟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莫在这里意气用事。”

他示意吴忧去看红鹭手上拿着的护腕,打开上面的机关,几枚银针赫然映入,吴忧瞳孔一缩。

“这上面的毒足够你睡三天的。”他看了红鹭一眼:“这小子虽然嘴巴毒,可确实没骗你。倘若那人得手。你这边一倒,便会有人把你抬出去,这楼里人来人往,半点不会有人怀疑。没下杀心,是要逼问你圣珠下落的。”

吴忧心里发急:“可我着实不知道什么圣珠啊!!!”

“你看,我就知道他把公子的话当耳旁风!”红鹭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补刀的机会。

他发泄似的狠狠踢了那楼梯一脚,漂亮的眼睛寒气逼人。

“小子,别不识好歹。我们公子那是护着你,好心让你在诏狱里待几天,傻瓜也知道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除了诏狱,那便是我们麒麟卫的卫所了,你倒好,哭着喊着要出去。”

那些贼人被我们逼到如此地步,居然还没有狗急跳墙杀你灭口,足以见得这圣珠对他们十分重要。我刚才说的,可真不是吓你。”

吴忧欲哭无泪,什么圣珠啊,她完全是一脸懵。自己何时拿他们的东西了。这东西也没在身上呀。

她这一惊一慌,又觉得胸口阵阵发紧张心里颤抖不停。

“才说你胆子大,这会儿知道怕了?”红鹭抱着臂,斜睨着她:“你别跟我在这儿装。”

“红鹭!”简宁喝道,他看吴忧状况不对。

“小兄弟,你怎么了?”

吴忧深深的吸了口气。劳烦,带我去胡记医馆。

留爪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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