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眠山听到自己亲生父亲。出事了,第一反应不是着急而是怀疑,这让何公安很是惊诧,他作为公安又是外人,去怀疑别人那是职业影响。
可霍眠山这样真的好吗?哪怕他知道霍眠山跟霍家的怨恨。但是,他始终认为血浓于水,再仇恨父亲,作为儿子的人,也会有惆怅害怕的情绪吧?可霍眠山没有。
他感觉这个人有些可怕。
人与人的交往,有时候关系忽然就淡了下来,可能仅仅是因为对方的一个举动或者一句话。
此时何公安对霍眠山的感官就是如此,忽然觉得他不可深交。因为在他心里,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怨恨如斯,说明这人心狠。若是以后与他意见不合,是不是也要被记恨?
于是他没有说出自家有亲戚在霍家所在的城市,只是默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大牛跟着着急。
他很是好奇,云潇潇会是怎样的一个反应。
不到几分钟,云潇潇就回来了。
她开心地提着两个暖壶进来,“眠山,我可幸运了,打了刚出锅的热水。能兑很多冷水呢。”话音落下,她才抬头看见了大牛还有何公安。
“大牛哥你怎么来了?吃饭了么?”
大牛有些紧张地应了一声,“那我,先回去了。我家那边没有什么亲戚。倒是大同有战友在那边,要不要打电话给大同,让他帮忙打个招呼?”
霍眠山想了想,“就麻烦大牛哥了。我不方便去,不然我亲自拜托大同哥。”
大牛摆摆手,心有些乱,“没事。哎,你那父母,总是在关键时候冒出来。”
“大牛哥别气。等我们知道具体事情如何的,再做决定不迟。”
何公安见大牛也向着霍眠山,觉得这有些超乎常理。也不知那个云潇潇是不是也这样不管不顾地支持霍眠山?
霍眠山这时候看向何公安,发现他眼里有一点的嫌弃与失望?这有点奇怪的。他转念一想,联想到说到自己那个父亲的事,猜测何公安可能因为这个事而对自己有了偏见,心里暗自叹息一声,就也没将他放心上。不喜欢他就不喜欢他呗。他可不能为了那些个豺狼委屈自己与云潇潇的。
“潇潇!”霍眠山虽然这么想的,可是看见云潇潇回来了,还是觉得有些委屈,“潇潇,你会一直站在我这边的吧?”
云潇潇不知他为何这么说,但是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就赶紧安抚,“那自然。不管你将来怎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何公安低头,掩盖住眼底里所有的情绪。
霍眠山眼角见他如此,心里头那是出了一口气的。有心爱的人一直支持,外人如何他还在意什么?
大牛走了,到了楼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何公安的面色不对。他走到前面的院子,抬头看一眼霍眠山他们所站的地方,正好看到何公安严肃冷漠的脸。他记得,刚刚才开门见面的时候,这个何公安脸上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呢。怎么忽然就变了?
他想不透,也不想再想,收回视线后,便急冲冲地回宿舍去。他明日还要早起上班,把事情都做好,后日终于能回家一趟。
云潇潇被霍眠山带进屋里。
是云潇潇关的门。她不知道霍眠山为何没有跟何公安说两句就进了屋。
何公安看着云潇潇慢慢地合上门,而霍眠山甚至都没有回头看自己一下。
他拧紧眉头,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像是被朋友抛弃了一样。可是随之他又是哂笑,是自己先抛弃这个才认识不久的朋友的。
他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躺着回想着自己认识的所有朋友,貌似都没有霍眠山、云潇潇他们这样的经历的。不过,想到当下的世道,父不父子不子的,父母儿女相互攻讦的事他也不少见,怎么就这么看不惯呢?
云潇潇他们却没有像他这样想太多。他们在说起祁英。
霍眠山实在有些担心他,“也不知他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原本觉得祁英不会有事的云潇潇也开始担心起来,“不会吧。他伸手很好,人有聪明,怎么着都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霍眠山微微点头,心里把所有事情都捋一遍,小声告诉云潇潇,“明天他应该能回钢铁厂来。”
次日一早,有人来替代了何公安。是一个年纪与霍眠山一样大的小年轻,姓左。之前也在医院值过班,与霍眠山也算是认识的。
霍眠山看到左公安出现在他跟前时,一点都不惊讶,只自顾自地看着云潇潇给他弄来的报纸,“又见到你了,左同志。这里环境不大好,就得委屈你一段时候了。”他笑眯眯地翻着报纸的间隙抬头看了一眼左公安,语气里没有惶恐,也没有高高在上。
左公安这人比较严肃。他看到霍眠山的笑容,想还一个笑容给他,愣是只微微扯动了他的嘴角,只好绷着脸说话:“没事。我家也差不多。”
他家里跟这里差不多,那就是家境还不错呢?霍眠山心里猜量一下,便不想再深究下去,“我们也不是陌生人,不用见外。你找个地方坐吧,分你一些报纸打发打发时间。对了,吃过了吗?”
“吃过了。你要吃饭吗,我帮你打些。”左公安从善如流,一边回答霍眠山的话,一边坐在原本何公安经常左的位置上,还顺手接过了霍眠山递过来的报纸。”
霍眠山点头,“早吃过了。”
这话之后,两人都默默地看起报纸来,偶尔传来翻报纸的声音,显得日子是那么的惬意。
忽然,左公安问他,“你不问问何哥他为什么忽然回去了?”
霍眠山面色不变地看了一眼左公安,没想到这么一个严肃的人,还会这么好奇别人的事?
“我也好奇啊。你们那边有什么大事?就将他紧急调走。要不是你出现在跟前”霍眠山装糊涂。
左公安看了看霍眠山,好像是真的一无所知的天真,微微垂下眼眸,盯着报纸上的字,“听说他不怎么舒服。”
闻言,霍眠山面上带上了一丝的担忧劝说:“人啊,心情愉悦,自然不会这里痛那里不舒服的。叫何公安看开些,便不会逼着自己了。”
这说得似是而非的话,可是暗暗地说何公安看不开罢了,更是有些笑话在里面。何公安也与他相处好几天,都知道他是怎么走到今天这里的,竟然只是因为他厌恶自己那个不作为,甚至压榨自己的生父,就认定自己是不堪的人,就直接断了原本才开始的脆弱友谊,这还气到他自己了?
左公安也无话可说。其实他也觉得何公安有些奇怪。霍眠山的遭遇,换作谁来,都不会原谅他的亲生父亲的。而且当下正是隐藏在暗处敌人对霍眠山的迫害时候,霍眠山怀疑原来就暗害自己的生父,有什么不对吗?
凭什么他们做公安的能怀疑,偏偏受害者不能去怀疑?只是因为孝道吗?若是父慈,子不孝,那霍眠山该被人瞧不起。可是人家没错啊,错的是那老霍家的人啊!
难道因为孝道,就要是非不分吗?
书上不都说了,小棒则受,大棒则走,那轻微惩罚承受也没关系,可暴虐惩罚就当避开的。父母有错,当子女的也要委婉指出,而不是一味的当没看到。所以,现在霍眠山根据家人的品性,怀疑他们根本就没错。
沉默寡言的人,显然想得更多。左公安就是如此,自己分析来分析去的,就替霍眠山鸣不平。
他抬起头来,很是认真地肯定了霍眠山的话,“你说的对。”
霍眠山愣了一下,笑了,“谢谢。”多一人认可,总会给自己多一些信心不是?
其实他还是幸运的,除了云潇潇与祁英一直坚定不移站他这边,以前的老同学不也是吗?
也不知道云潇潇给老同学打电话怎样了。
霍眠山又看了一面报纸的时候,两个小姑娘上楼来了,还怯生生地在楼梯口探出脑袋来看霍眠山。
霍眠山与左公安同时看向她们。
两个小姑娘就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唰的把头缩回去了。不一会,又悄悄探出来。
霍眠山笑了,“你们两个是不是来帮我打饭的?”
这话似乎给了两个小姑娘很大的勇气,手拉着手走了过来,小声地回应:“大哥哥,我们,我们是潇潇姐姐叫来的,给你打饭,她送我们四个馒头。”
原来这就是霍眠山昨天说的,怎样让公安陪着自己的同时,还能让两人都有饭菜吃的法子。
“这是饭票、菜票。你打两份肉,两份菜,还有两份饭,再打四个馒头加一个汤。”
两个小姑娘咕咚着口水,拿着饭盒跑去食堂。
左公安这才想起自己没有给饭票,他将手中饭票递给霍眠山后,问:“怎么叫她们帮打饭?要是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呢?”
“做什么文章?你知道那四个馒头给谁的吗?”
“给她们的?”
“可不是。她们两个是双胞胎,才七岁,家里还有一个八岁的姐姐,一个两岁的弟弟。他们的父亲前年因为救火,成了厂里的烈士英雄,留下他们的妈妈一人支撑着整个家,一切开支都省着,说是要给他们以后读书成家。伙食差的可想而知。我这是请邻居帮忙,顺带给孩子一些吃的甜甜嘴,有什么大不了的?”
原来都想好了对策了。
左公安这才放心下来。
不到半个小时,两个小姑娘跑得小脸通红地回来了。
霍眠山将四个馒头递给她们,还叫她们一起吃菜。可她们忍住了,只两姐妹一起喝了一碗汤,霍眠山强硬地夹了两大块鸡肉给她们,冷着脸威胁她们说,要是不吃,以后不找她们帮忙了,她们俩才把肉吃掉,之后就带着馒头兴高采烈地回了家。
左公安忽然觉得手里的饭菜不香了。
霍眠山笑出声来,“以后做个大老板呗,弄好些个厂子,给她们提供好的工作不就成了。”
“我一个公安,你说的什么话?”左公安语气沉重。
这个时候,又是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楼道响起来。霍眠山还猜是谁呢,就听得祁英的声音响起来了,“眠山,刚刚局里消息,你爸妈还有哥哥两个小时前,被不明人士抓走了。”
之前还说是重伤有危险,现在好嘛,见他不回去,直接将人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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