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钰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你想好了?”
“想好了。”江晚舟点头,手攥得更紧了些,“结了婚,咱们就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人,再有人想挑事,也得掂量掂量。”
“我不想再等了,就想安安稳稳跟你过日子。”
周清钰心里一暖,伸手从工具包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是支打磨光滑的桃木簪。
是他这些天趁工余时间一点点磨的。
“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给你。”他拿起木簪,轻轻别在江晚舟的发间,指尖蹭过她的耳垂。
“我这就去跟韧舟哥和嫂子说,定个最近的日子。”
江晚舟摸着发间的木簪,暖意在指尖蔓延,眼眶却有点热:“会不会太急了?连件新衣裳都没来得及做。”
“不急。”周清钰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新衣裳,再找老裁缝,三天就能好。糖和瓜子我之前托码头的同志捎,明天就能到。”
正说着,沈星潋端着刚熬好的绿豆汤出来,看见两人依偎的样子,笑着打趣:“这是说啥悄悄话呢?”
江晚舟赶紧从周清钰怀里退出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攥着衣角:“星星,我跟清钰打算尽快结婚。”
沈星潋眼睛一亮,放下汤碗走过来:“好啊!早该定了!”
“定完早点生个孩子,刚刚好赶上。”
“……我还没想到生孩子呢。” 江晚舟皱着眉。
江韧舟正好从队部回来,听见这话,也凑过来,拍了拍周清钰的肩:“日子就定好之后,我去跟食堂大师傅说,让他多做几个菜,把我的战友们也请来,热闹热闹。”
“晚舟刚来,没什么朋友。”
“我记得后天是个好日子。”
“后天会不会太赶了?”江晚舟有点犹豫。
“不赶!”江韧舟摆手,“成亲就是图个顺心,早一天安稳,晚一天惦记。你放心,缺啥我去张罗,保准让你风风光光的。”
明原跑过来,抱着江晚舟的腿:“小姑要成亲啦?那我能当花童吗?我给小姑撒花瓣!”
江晚舟笑着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当然能,明原是最乖的花童。”
沈星潋跟江晚舟商量着新衣裳的样式,江韧舟和周清钰说着后天要准备的事,明原在旁边时不时插句嘴,说要给小姑画红双喜。
周清钰和江韧舟谈论东西。
江晚舟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喝着口绿豆汤,甜意从舌尖漫到心里。
—
第二天一早,周清钰就去后勤领了布票,买回了红布。
李家嫂子抱着布坐在廊下缝衣裳,银针飞针走线。
江晚舟在旁边帮忙理线,偶尔跟她说两句话。江韧舟则去了码头,取回捎来的糖和瓜子,还顺便买了两串红鞭炮,说要在成亲那天放,图个喜庆。
君央红听说消息,在院里晃悠,看见有人在缝红衣裳,脸色沉了沉。
君央红站在自家院门口,目光阴沉地落在隔壁廊下。
李家嫂子正飞针走线,那抹鲜艳的红布在她手中渐渐成型,刺得君央红眼睛生疼。
江晚舟安静地坐在一旁理线,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柔和而专注,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是即将为人妇的喜悦和期待。
这画面和谐得让她心头火起。
凭什么?
凭什么江晚舟这个村姑能这么顺风顺水?
周清钰那样的人物,合该配她这样知晓未来、能助他平步青云的人!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哟,这是忙着做嫁衣呢?”君央红最终还是没忍住,扯出一个假笑,扭着腰走了过去。
声音刻意拔高,带着一股酸溜溜的味儿。
“这速度可真够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多着急呢。”
李家嫂子闻言,抬起头,脸上笑容淡了些,手上动作却没停,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红妹子来了。这结婚嘛,讲究个水到渠成,日子定了,东西自然要赶着做出来。”
“我看晚舟和周技术员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早点定下来大家都安心。”
江晚舟连眼皮都没抬,继续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手中的红线,仿佛没听见君央红的话。
这种无视的态度,比直接反驳更让君央红难受。
君央红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她盯着江晚舟,语气带着恶意的揣测:“江晚舟,你可想清楚了?周技术员家可是京市的,规矩大着呢。你这仓促嫁过去,连件像样的嫁衣都得现赶,别到时候让人瞧低了。”
江晚舟这才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看向君央红。
“劳你费心了。清钰说过,他看重的是我这个人,不是那些虚礼。踏实肯干,明事理,辨是非,这就是最大的台面。”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总比那些整天想着攀高枝、动歪心思的人,要上台面得多。”
这话精准地扎中了君央红的痛处。
她脸色瞬间涨红,嘴唇哆嗦着,还想说什么,却见沈星潋端着一盆刚洗好的衣服从屋里出来,眼神冷冷地扫过来。
“君家妹子,闲着呢?”沈星潋把盆往地上一放,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要是没事,不如回去帮你嫂子看看孩子?我听说妞妞这两天有点咳嗽,可得多上心。”
君央红被沈星潋那带着压迫感的眼神看得心里发虚,又见李家嫂子也停了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只是自取其辱。
她恨恨地跺了跺脚,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用不着你管!”
转身灰溜溜地回了自家院子,那扇院门被她摔得震天响。
“呸!什么玩意儿!”李家嫂子对着君家方向低声啐了一口,转而安慰江晚舟,“晚舟,别理她!她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和周技术员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江晚舟笑了笑,没说话。
傍晚,周清钰从技术队回来,不仅带回了从码头取来的喜糖和瓜子,还拎回了一个小包袱。
他径直来到江家,当着江韧舟和沈星潋的面打开,里面他托人从城里捎来的一对印着红双喜字的搪瓷杯,和一小盒包装精致的雪花膏。
“周清耳根微微泛红,“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看着买的。”
江晚舟看着那对红彤彤的杯子,心里甜甜的。
她拿起那盒雪花膏,指尖感受到冰凉的瓷质,轻轻“嗯”了一声,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喜欢。”
沈星潋打趣道:“哎哟,我们清钰还挺会心疼人!这可是我们做娘家人买的。”
“又不是不能多买一份。”江晚舟佯装生气。
江韧舟也难得地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拍了拍周清钰的肩膀:“后天,咱们就热热闹闹地办!”
明原兴奋地围着桌子转,指着红杯子嚷嚷:“小姑,这个红碗碗好看!给我也买一个嘛!”
沈星潋已经利落地收拾好了碗筷,看着那盒雪花膏,眼里带着真诚的欢喜,嘴上打趣:“算这小子有心!不过这嫁妆里的胭脂水粉,本该是我们娘家人准备的,倒让他抢了先。”
江晚舟脸上飞起红霞,小心地盖好雪花膏的盒子,轻声说:“星星,你可以看见我出嫁了。”
“是啊。”沈星潋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咱们晚舟值得最好的!”
她转身从里屋抱出那件红嫁衣。
虽然不是绫罗绸缎,只是结实的红棉布,但裁剪得体,领口和袖口还用金黄色的丝线细细绣了一圈缠枝花纹,在灯下看着,既喜庆又别致。
“来,快试试!让我看看合不合身!”沈星潋抖开嫁衣,眼里的笑意和感慨交织。
江晚舟看着那件红嫁衣,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顺从地脱下外衣,在沈星潋的帮助下。
衣服很合身,腰身收得恰到好处,衬得她身姿窈窕,平日里略显素净的脸庞被红色一映,也多了几分明艳动人。
“好看!真好看!”沈星潋围着她转了一圈,眼里闪着光,忍不住赞叹,“我们晚舟穿上这身,明天一定是海岛最漂亮的新娘子!”
明原也拍着手蹦跳:“小姑真好看!像画里的人!”
江晚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轻轻抚过衣襟上的绣花。
她抬起头,望向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目光灼灼看着她的周清钰,带着一丝羞涩询问:“……好看吗?”
周清钰从她穿上嫁衣的那一刻起,目光就仿佛被钉在了她身上。
平日里她多是穿素色,显得沉静坚韧,此刻被这热烈的红色包裹,仿佛一颗蒙尘的明珠被拭去了灰尘,瞬间绽放出夺目的光彩。
他喉结微动,听到她的问话,才恍然回神,耳根更红了,声音却低沉而肯定:“好看。”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像是承诺,又像是感慨:“很好看。”
简单的三个字,却比任何华丽的赞美都让江晚舟心安。她抿唇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新嫁娘的娇羞与喜悦。
沈星潋补充道:“等上完妆,只会更好看。”
江韧舟看着妹妹这般模样,心里也是又酸又暖。
他清了清嗓子,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派头:“行了,衣服合身就好。都早点休息,这两天有的忙呢。清钰,你也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后天精神抖擞地来接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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