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航。

又是那声诡异的叫声，像从破收音机里传出的一样，此刻无比清晰地贴着他们。

张极站在任飞衍的对面，几乎同时看到了这多出来的人。

“这是什么？！”

“走！”

任飞衍和张极的话叠在一块儿，伴随着众人的叫喊声，一股脑地夺门而出，直奔着亮着光的街道跑。

跑到摄像老师叫了他们至少三遍，才在一家商铺前停下，叉着腰倒气儿。

“真的好吓人，那个人就离我那么近。”朱志鑫蹲下去，说话的嘴角微微下撇着，感觉要哭不哭的。

任飞衍看了眼店铺，这是家饭店，人流涌动，光线充足，才算是找回了点儿安全感。

“跟鬼片儿似的，看见的时候不是面对面，是从镜子里看见的。”任飞衍说。

“你是不是先我喊之前就从镜子里看见了？”张极问，似乎还心有余悸。

“我看着它出现的，忽然就冒出来。”

“那就是早就藏好了呀，藏在床底下什么的。”朱志鑫说。

“等会儿，我先给左航打个电话吧。”任飞衍打断了劫后余生般的对话。

“对。”一群人应声。

惦记着中途消失的左航，几个人都没再说话，只等着任飞衍拨出的电话被接通。

嘟……嘟……

咔哒。

“左航接了，把免提打开。”张极说着的同时任飞衍按开了免提。

“左航，是制作组把你带走的吧！”朱志鑫扬声说。

对面没有声音。

“左航？”任飞衍说。

还是没有声音。

“怎么回事？”张泽禹探出头来看。

“是不是声音太小，把音量全都打开。”

苏新皓把音量格一下下按满。

在按满的瞬间，对面有了动静。

“左航……”

不是左航的声音。

又是那个闹鬼房子里的古怪叫声！

“我靠！”张极叫了一声。

任飞衍立刻挂断了电话。

“什么情况。”

“左航到底在哪儿？”

“我们……不会真的撞鬼了吧。”

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好像从未从那个房子里逃出来，草木皆兵地紧蹙着眉头。

张泽禹：我们算完成任务了吧。

张泽禹小心翼翼地在群里问了一句。

朱志鑫：那个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极：左航呢？是不是你们带走的？我们现在少了一个人。

制作组：左航？

制作组：左航不是和你们一起进去的吗？

“不是他们带走的。”朱志鑫眼睛圆睁。

制作组：你们现在进到现在位置的正数第三个饭店来，制作组都在这里。原先是给你们预定了这里的晚餐，但是我们先一起找到左航要紧。

制作组：二层左手边的包厢。

“这都是什么事。”张泽禹有些恼。

*

“第三个，这儿。”

是家涮锅店。

他们快步推开包厢，看到了满房已经架好的拍摄设备。

但是没有一个人。

“人呢？”

“那是什么。”苏新皓指着桌上的一个纸箱。

纸箱很新，胶带很新。

应该是刚刚才缠好的。

“这里面……”

朱志鑫沉了口气，猛地打开了纸箱。

里面躺着一个老式收音机。

银色，生着锈，还带信号针。

朱志鑫按开按键，收音机嘶哑着，然后咳出口老痰似的，频率慢慢变得稳定。

左航……

“就是那个声音！又像左航又像皓皓的。”张极说。

“所以？”朱志鑫关掉了收音机。

任飞衍环顾包厢，就要掀起围着圆桌的长桌布。

“哇！Surprise！”

制作组猛地从桌下跳出来。

张极一脸无力。

朱志鑫不知道还被谁抓了一下脚，就差跳踢踏舞了。

左航从包厢外走进来，脸上带着笑意。

“左航，航酱！航酱你没事吧。”

“我没事儿。”左航说，“特别健康。”

左航被一人搂了一把后，逃到了椅子上坐下，两手拍出响，“好活儿，好活儿。”

“制作组好活儿啊。”几人附和道。

任飞衍扫了眼满脸心虚的制作组，又扫过苏新皓和张泽禹两人。

“诶，等会儿，你们俩是不是和制作组一伙儿的。”任飞衍笑着。

“只有你们两个去过那儿。”张极说，跟着任飞衍一起指着二人。

“对，还怂恿我打开信封，什么鬼叫什么‘皓皓’都是铺垫！”朱志鑫也说道。

张泽禹偏开了头，苏新皓终于没憋住笑。

于是群起而攻之。

“啊啊啊！我们错了！”

“不要挠我痒痒！”

“我说实话，我也被吓到了，而且带走左航这个环节是新加的，我们不知道。”

两人忙解释求原谅。

“真的？”张极瞥了眼制作组。

“这个是真的。”工作人员说。

“那你们串通有好处吧，如实招来。”任飞衍用没拆封的筷子戳了戳张泽禹。

“那我们两个的好处费就放出去我们六个平分好吧。”张泽禹说。

“什么啊，你们赌的就是钱啊？”张极有点失望。

“对啊，这两天的经费，双倍。”苏新皓说，“不然你以为什么。”

这期间上了锅，上了肉，房间雾气蒸腾。

“这个环节，我觉得这一次就够了。”朱志鑫认真地说，又虔诚地塞了口肉进嘴。

“太有体验感了。”

“我知道这是假的也被吓到了。”

“演鬼的老师就是这位吧，脸上还有颜料。”

“所以左航手机里的声音也是制作组用收音机放的。”

“对。”左航点了点头，“他们还怕你们不在一起，这样就不能吓一窝了。”

“任飞衍打的电话，那时候只有任飞衍还吓吗？”

“应该不会。”左航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也不知道，那要看制作组啊。我说白了，我就是个工具人。”

“什么工具人，左航不满意自己缺席了，明天就给他单独安排上！”

“不必。”左航抱拳。

*

任飞衍觉得这顿饭吃的很舒坦。

有种知道自己还能好好活下去的馈赠感。

他们都在各回各家的路上，朱志鑫安静地坐在后座另一边，看着窗外闪过的光点。

任飞衍擦了擦镜头上的雾气，把镜头怼在脸上又推远，来回反复三遍。

倒是挺好奇今天的素材放出去粉丝会是什么反应。

“我们有自己的纳凉特辑。”任飞衍说，“缺德特辑。”

朱志鑫身子动了动，无声地笑了。

“我们正在移动，回家。”任飞衍介绍着现在的行程，“天机也跟着来了，回去就可以见到天机。”

“你喂它了吗？”朱志鑫冷不丁问。

任飞衍了解了天机的品种，天机的年龄，天机的饮食……

唯独不知道也从查起天机上一次被喂食是什么时候。

“你忘喂了。”朱志鑫下了定论。

“我不允许有人口出狂言无端猜测我没给天机吃饭，”任飞衍手往镜头上一捂，“闭了吧，我要灭口了。”

朱志鑫配合着哼哼了两声。

“大哥你能别叫的这么奇怪好吗。”任飞衍听着耳根子都有点痒了。

“怎么了，我叫的怎么奇怪了。”

“到时候你自己听，你不听我都得逼你听。”任飞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