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是掉在我们班的信箱里了?”王珮瑜疑惑地看向李思。
李思忙凑上前透过信箱门上的缝隙,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几个信箱都瞧了一遍,也都是空的。
谁想到,本来是一桩无厘头的阴差阳错,如今生生地演变成了有点儿匪夷所思的悬疑事件。李思歪着脑袋,努力回想,这事儿除了自己,就只有俞辰知道,难道是他取走了?可俞辰刚刚明明看到,李思因为没有学生卡被拦在校门外,如果真是他,为什么不把学生卡归还给李思呢?
二人皱着眉,绞尽脑汁地思索着。突然李思脑中灵光一闪,瞬时梳理清了事情的脉络,真相只有一个:明信片是俞辰的,他偷偷地打开信箱,取走了学生卡和明信片。而明信片上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很怕别人知道。所以,为了掩藏明信片的秘密,避免节外生枝,他才没有把学生卡归还给李思。
王珮瑜听了李思的分析,觉得有道理,但自己细一琢磨,又不禁摇头:“班长刚刚给我钥匙的时候,还嘀咕八百年没用过了,差点儿找不到。如果俞辰之前来取明信片,那他应该也要找班长借钥匙。如果是这样,班长刚刚就不会说那样的话了。”
李思觉得王珮瑜想得单纯了:“钥匙一定不止一把,要不一中的老师怎么拆学生的信件呢?再说了,凭俞辰的年级第一光环,他拿到自己班级的信箱钥匙简直不要太容易,何况他家还是配钥匙的!”
“谁说咱学校的老师,拆学生信件了?虽然这些老师严厉了些,事儿多了点儿,总喜欢向班任或家长告状,而且见到学生不训两句就难受,但我在一中两年多,真没听说过私拆学生信件的事儿。”王珮瑜抓不住重点的本事,比李思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思虽觉得这不是事情的关键,但面对王珮瑜的追问,她也不好卖掉刘媛,可心里面渐渐有了数,刘媛这个人说话真真假假的,不太可信。
“要是没这事儿,那为啥信箱里都空空的,还落满了灰?一中两千多学生,就没个信件往来?”自以为在意重点的李思,顺着王珮瑜的横生枝节,将话题越扯越远。
王珮瑜理所当然地摊手:“这不是一中的问题。你到大街上,随便拉个人问问,谁还写信呀?”
“可明信片,也算信件的一种吧。”李思小声地回道。
王珮瑜歪着脑袋,认真地寻思了一下:“那你得问邮局。”
“不重要!现在咱俩要捋清楚的事情是,我的学生卡在哪儿?”李思终于又把话题扯回来了。
王珮瑜对关键的事情,总是想法不多,她想起刚才李思的分析:“所以,你认定在俞辰那里?”
李思笃定地点头:“明信片,秘密,学生卡!”
“等着,我去问俞辰。”王珮瑜简单直接地转身,却被李思一把拉住。
李思摆了摆手:“如果是你的秘密,有人劈头问你,会告诉他吗?”
王珮瑜摇头:“那得看是谁问。”
李思赞同地因势利导道:“对呀,你这么过去,不是打草惊蛇吗?万一为了销赃,把我的学生卡扔掉了,可怎么办?”
“看不出来呀,你心眼儿也挺多嘛。”王珮瑜笑着拍了拍李思,“那你说,该怎么办?老实说,俞辰的秘密,我也挺好奇的。这要是被我握住了,天天要挟他帮我抄作业。”
李思示意王珮瑜靠近,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咱们兵分两路,分别从侧面打探些消息,然后根据收集到的信息,再从长计议,最好能设个局,诈他一下,把他的秘密和我的学生卡诈出来。”
“那怎样侧面打探呢?”王珮瑜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李思思路清晰地解答道:“从他周围的人下手,你问你们班的,我了解我们班的,怎么样?”
王珮瑜面露难色:“俞辰,孑然一身、遗世独立的,他周围那几个人,还没我了解他呢?”
李思扶头,觉得和王珮瑜谋划这事儿大概率成不了,可转念想到自己的学生卡,又不甘心放弃,于是回道:“你了解他,更好呀,你知道他有啥秘密吗?摇头,是吧?所以别畏难,少女,是时候展现一中学生的聪明才智了,来击个掌,行动起来!”
王珮瑜下意识地伸手,和李思一拍即合:“你这小嘴叭叭的,可真挺能说的。”
语文课上,老师绘声绘色地分析着作者可能本来没想那么多的中心思想。李思坐在讲台下面,头仰成120度大钝角,支棱着鼻孔,专注地吸着粉笔灰。
突然,一股想吐的感觉涌了上来,越往下压,就越向上反弹。她有些纠结,要不要请假去厕所吐?眼瞅着就下课了,还是再忍几分钟吧。
于是,讲台上有着三十多年教龄的语文老师,人生中第一次遇见了让她倍感羞辱的一幕:讲台下方,离自己最近的那位新来的转学生,每听她说一句话,就做出令人作呕、泫然欲泣的夸张表情,对她的授课内容展现出令人发指的不屑一顾。
终于,语文老师忍无可忍,满腔怒火犹如火山岩浆般喷薄而出。只见她猛地将手中的教案重重地砸在了讲台上,目光如炬、犀利如刀地环视了一周。
四班的空气立时凝结,一股风雨欲来的寒意弥漫开来。大多数人心中暗暗地生出一丝怨念:眼瞅着就下课了,哪个不开眼的,惹毛了讲台上正值更年期的老师。若被连坐着骂一顿,委屈无辜冤不说,课间休息也泡汤了,别看只有十分钟,够把一张数学卷子的选择题都做完了。
就在语文老师张口的一瞬间,李思感到一阵排山倒海的恶心,翻涌上来,压抑不住,只能捂着嘴,不顾一切地起身,向厕所奔去。
此时,她一心专注在强行按下吐意,拼命地往厕所跑,根本顾不上去听语文老师气急败坏地说些什么,也来不及向路上撞到的同学解释道歉。终于奔到厕所,然而就在她低头想要释放着呕吐的一瞬间,却觉得似有一股酥麻的电流从胃部飞速地上涌到头顶,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向头部奔涌的酥麻感逐渐减弱、后退,慢慢地能听到耳边似隐隐传来一声声焦急地呼唤,努力地想睁眼,却似乎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当头顶的酥麻感完全褪去,意识终于澄明,慢慢睁开眼,几颗焦急的脑袋满满登登地挤在自己眼前。
看着眼前众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又缓了一会儿,才终于完全回过神来,记起了自己叫李思,来厕所呕吐,而现在自己躺在地上,应该是刚才不幸晕倒了。
这还是李思人生中第一次晕倒,原来是这种滋味,感觉似乎自己的生命随着那股奔涌的酥麻感从头顶溢出,随后醒来前,又感到生命逐渐流回体内,似灵魂归窍,恢复了意识、感知和气力。
李思认出了扶着她上身,焦急唤着她的,正是语文老师,于是拖着虚弱地口吻,不好意思地道歉:“老师,刚实在是控制不住了,也没法说话,怕一张口吐在教室里,恶心到您和同学。”
语文老师似乎被李思吓到了,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平复了下,才安慰道:“看这孩子瘦的,怕不是低血糖吧?怎么样,现在好些不?要不要去医院?”
李思挣扎着起身,摆了摆手:“好多了,应该不用去。”只觉得身上的衣服有些不舒服,还似乎有股酸味,低头一看,好家伙,晕倒的时候也没闲着,竟然吐了自己一身。
语文老师忙嘱咐围观的一位同学,去办公室取一套自己的衣服过来,又让另一位同学回班找一些糖果、巧克力来。
估计已经是到了下课时间,厕所里人还不少,李思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换上了年近半百的语文老师的套裙,又含了颗糖在口中,才终于被扶着出了厕所。在语文老师的安排下,两位女同学扶着李思回宿舍休息,在走廊里,却冤家路窄地遇到了俞辰。
想到以自己此时的身体状态,期中考试考过俞辰,应该是板上钉钉地痴心妄想了,一股绝望之情油然而生。
俞同学上下打量了一眼李思,摸了摸鼻子下方,并未上前搭话。
李思下意识地也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下端,“嘶……”竟然有些疼。她没有力气和俞辰打招呼,只能视而不见地擦身而过,心想:如此正好,反正他也亲眼看到了,如果这次考不过,就推说身体原因,拒不执行赌约,也算是有理有据。
回到寝室,李思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好几觉,身上出了好几层虚汗,才看到王珮瑜放学回来。
显然刻苦学习的转学生,低血糖晕倒在厕所里的事情,虽然是件芝麻绿豆的小事儿,也已经迅速传遍了学校,甚至也许还被夸大升级出各种离奇版本,成了今日一中的磨牙谈资。
王珮瑜紧张地扒着李思的床栏杆,询问她的病情,要不要她陪同着去医院看看。
李思摇头,觉得自己恢复的差不多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王珮瑜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李思的人中,唏嘘道:“都紫了,掐这儿真好使?”
李思仔细地回想了下,也不太确定:“也许吧。”
“还有胃口吃饭吗?”
“嗯,早就饿了。”
王珮瑜从食堂盛了满满一大碗饭菜,可端到李思面前时,却见她皱起了眉头。
李思摆手,示意王珮瑜把饭菜拿远点儿,可怜巴巴地小声说道:“我肚子饿得慌,可一闻到饭味就恶心想吐。”
王珮瑜扶着李思去厕所吐,见身边没人,口无遮拦地吐槽道:“你这啥情况,咋和我姐怀我小外甥时候差不多呢?”
“啊……”李思一时没反应过来,待明白过来后,也有些犯嘀咕:“不会吧,难道吃得太多,就会怀孕?”
王珮瑜翻了个白眼:“当然不会,都什么年代了,你不上网呀,啥都不知道,小书呆子。”
李思也不愠,傻呵呵地笑了几声,吐意袭来,她忙让王珮瑜拉住自己,怕自己吐的时候会再晕倒。
王珮瑜皱紧眉头,使出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搂着李思的腰:“放心吐吧,我抓紧了,晕倒也摔不到。”
李思想,应该不会再晕倒了吧,自己又不是林黛玉。然而就在俯身准备吐的一瞬,那股熟悉的酥麻感又如电流般飞速地涌上了头顶,眼前再次一黑,便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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