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凭空消失

李思转学前在二中最好的朋友南宁给她寄了明信片,她很开心,因为这是人生中第一次收到明信片,尽管是同城寄来的。

李思向无所不知的刘媛打听,写了班级地址的个人信件到哪里取?

刘媛打量了下四周,神秘地凑过来,小声说道:“一中有老师拆学生信件的黑历史,所以大家写信一定不会留学校班级地址的。”

李思闻言,很是愤慨:“这么变态,连点儿**都没有!”

“嘘!小声点儿。”刘媛忙出言提醒李思,又警惕地朝教室前后门张望了两眼。

“可是已经寄了怎么办?”李思担忧地问。

刘媛一听,来了兴致,眼神放光地凑上来,抓住李思的胳膊追问:“是你在二中的小男朋友写的信?”

李思忙不迭地摆手解释道:“哪有什么小男朋友,别乱说!是二中的女同学寄了一张明信片而已。”

“哦,是小女朋友寄的,那也是惨。弄不好可能会被老师贴公告栏,不好好学习,天天整些乱七八糟的。”刘媛眯起眼睛,笃定地说。

李思听到“贴公告栏”,竟有些慌了,虽然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明信片,但好友之间亲昵的小问候,被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总是难以接受的。于是她顾不上声讨学校的错误做法,起身就想先去公告栏看看。

“去哪儿?听什么都信,长脑子不会分析吗?”一直在低头做习题的周如松,竟然放下笔,开口叫住了李思。

“哎!周如松,你什么意思?人帅就能乱说话吗?”刘媛素来不是善茬,不乐意地朝周如松抬起了下巴。

李思被叫住,转身看着后座的这两位同学,一个神色冷漠、一个满脸精明。自己只是想知道怎么取一张明信片而已,小小的一件事儿,偏偏要出这么多弯子戏弄人、嘲讽人,一股子委屈劲儿一下子涌了上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眼眶也瞬间酸了起来。

刘媛见李思盯着自己,眼神中透着一股不肯善罢甘休的倔强,便意识到自己的口无遮拦似乎又闯祸了,吐了吐舌头,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低头做题。

倒是周如松放缓了一贯冰冷的语气,透着几分善意向李思说道:“教学楼入口东侧有班级信箱,钥匙在班长那儿。”

“谢谢。”虽然周如松告诉了信箱的事儿,就没再搭理李思,继续埋头做习题,但李思依旧收敛起情绪,向他道谢,尽管人家并未回应。

午休后,刚走进教学楼,李思就想起了明信片的事儿,便按照周如松说的,去东侧查看是否有班级信箱。果然,不起眼的角落里挂着四层不锈钢小信箱。每个信箱的旁边有一个突出的小金属牌,写着班级号。

李思找到三年四班的信箱,透过小门上的缝隙往里瞧,竟然真的好像有一张明信片!

李思认定了那张明信片就是南宁寄来的,心情立马明媚了许多。她见信箱门上的缝隙有一指宽,也懒得去找班长要钥匙,灵机一动,掏出了学生卡。

她的思路是酱婶的:把学生卡从门上的缝隙探进去,把明信片划拉到门边,再从门上的缝隙把明信片拽出来。

开始还挺顺利,李思用两指捏住学生卡的一侧,将其成功探入信箱内。但扒拉了半天,明信片纹丝不动。这事儿眼瞅着就成功了一半,如果现在半途而废,显然不是李思的行事风格。于是,她调整了下呼吸,活动了下手腕,打算给学生卡再运上点儿力道,一举将明信片扒拉出来。

“干什么呢?”由于太投入了,李思竟然没注意到,有个脑袋也凑了过来,正和自己一样往信箱里瞧着。这一声询问,出乎意料,吓得李思手一颤,学生卡没捏住,“啪哒”掉信箱里了。

这下好了,明信片没扒拉出来,还搭上了自己的学生卡。

李思气不打一处来,抬头一看,恶人又是俞辰:“怎么哪儿都有你?”

俞辰莫名其妙地打量着李思,见她出言不善,也来了脾气:“光天化日的,你在我们班信箱这儿鬼鬼祟祟的,任谁路过不得问一句?”

李思见俞辰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可理喻,忍不住和他理论道:“嘿!那看看,除了你,谁过来问了?再说了,我弄自己班的信箱,怎么就变你们班的了?睁大你硕大无光的眼睛看好了,这四个字是三,年,四,班!”

看着李思瞪着眼睛、气急败坏的样子,俞辰抬脚走到信箱的一端,指着写着班号的金属牌数了起来。

数到李思跟前,他露出了在李思看来是招牌的狡黠笑容:“看清楚了吗?写着班号的牌子在信箱的前端,其实,你们班的信箱是在这个金属牌的后面,你现在划拉半天的,是我们三班的信箱。”

以李思的聪明才智,她在俞辰刚开始数班号牌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她顺着俞辰指的方向,朝真正的三年四班的信箱里看,除了厚厚的一层老灰,别无他物。所以,那张明信片是三班学生的,并不是南宁寄给她的。也就是说,她为了拿别人的明信片,撅着屁股在这里扒拉了半天,结果没取出来不说,还平白搭上了自己的学生卡。

但眼下最最关键的问题是,她该如何名正言顺地从三班的信箱里取出自己的学生卡?

李思迅速收敛起之前不依不饶地神色,毫无征兆地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要不怎么你是年级第一呢,这智商简直高出我们这些普普通通的学生一整座珠穆朗玛!”

俞辰早已见惯了眼前这位李同学的喜怒无常,但还是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不禁向后退了两步。

“你有钥匙不?你们班信箱的钥匙?”李思殷切地看着俞辰。

俞辰摇头:“钥匙应该在班长那儿。”

李思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熟稔地嘱咐俞辰:“我也不认识你们班长,你找他把钥匙拿来吧,我在这儿等你。”

俞辰拒绝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去拿钥匙?你这么变态,在别人班信箱里动手动脚的,我才不帮呢。”说完,俞辰转身就走。

李思急忙上前,紧紧抓住俞辰的一只胳膊,死不撒手:“你都考年级第一了,就不能发发善心帮帮我们这些普通学生!”

俞辰费力地把自己的胳膊从李思的手里抠出来,再次斩钉截铁地正色拒绝道:“不能!我考年级第一是自己的本事,没有义务也不应该因此被胁迫,去做我不愿意的事情。”

李思点头,眼巴巴地看着俞辰:“你说的对!是我狭隘了。你乐于助人,和你考第几名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只是因为你善良,大度。”

俞辰继续摇头:“你又说错了,我不善良,也不大度。不过,你刚才鬼鬼祟祟地,到底在干什么?”

“就是以前学校的同学给我寄了一张明信片,我来信箱看看,以为寄到了,就想着别麻烦班长开信箱了,我自己用学生卡把明信片扒拉出来吧,结果你一嗓子把我吓得,学生卡掉信箱里了。”李思老老实实地和盘托出。

俞辰闻言,竟也不依不饶起来:“什么叫我吓得你学生卡掉信箱里?要是你不拿它去扒拉我们班信箱,也轮不到我问你吧。归根结底,你才是那个根儿,是一切的缘起。”

李思听这一段话,似乎有些耳熟,果然俞同学既不善良,也不大度。

“算了,学生卡我不要了!”终于耗尽了耐心,李思推开其实并没有挡她道儿的俞辰,气鼓鼓地回班级。

第二天早上上学,李思被值周的学生干部拦住:“学生卡呢?”

李思老实答道:“在学校里。”

“那让同学取出来,再进去。”学生干部十分严格。

“哎呀,都是同学,通融一下,让我进去吧。”李思硬着头皮求情道。

学生干部板着脸,丝毫不松口:“一中这么大,我们怎么可能都认识?谁都进来,混进来校外的闲杂人员,出问题怎么办?既然校规要求了持卡进校,作为一中的学生,就得遵守校规,要不我们这些人风吹日晒地站在这里做什么?”

李思觉得学生干部言之有理,也不能硬碰硬,于是默默挪到一边,心里合计着想办法。

没多久就看到俞辰目不斜视地走过来,大摇大摆地进了校门,竟没有人问他要学生卡。

太不公平了!李思指着俞辰的背影,上前质问学生干部:“哎?他怎么就直接进去了?你们怎么不看他的学生卡呢?”

学生干部冷笑了一声:“他是俞辰!年级第一,整个一中有谁不认识他呀?你和他比什么?”

“校规说进校门要出示学生卡,有说年级第一除外吗?”李思义正言辞地问道。

学生干部无奈地看着李思,转身把俞辰喊了回来:“俞辰,你学生卡带了吗?”

俞辰点头,拿出学生卡,递了过去。

“看到了吗?他有学生卡,按照校规人家可以进学校。”学生干部举起俞辰的学生卡在李思眼前晃了晃,一字一顿地说。

李思理亏地退回到一边,眼巴巴地看着俞辰从学生干部手中接回学生卡,转身又进了校门,全程都没看她一眼,仿若她不存在一般。

李思心中感叹:一中啊,真是成绩至上,只有成绩好才能赢得尊重。

于是,她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暗暗告诫自己:既然如此费劲地转学来到这里,就应该拿出超过常人的努力,提升自己的成绩,而不是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逞口舌之快。想到此处,她觉得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忙从书包里摸出英语书,旁若无人地背起了英语单词。

王珮瑜正要进学校,看李思在校门外投入地背着单词,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这是什么流行的情境记忆法?非得在马路上背才记得住?她小心翼翼地上前,拉住李思:“你们班早自习换这儿上了?”

李思看到王珮瑜,眼前一亮,立时觉得看到了救星:“小瑜,我学生卡掉你们班信箱里了,你找你们班长要下信箱的钥匙,帮我把学生卡取出来呗。”

王珮瑜一甩头,小事一桩,便拉起李思往学校里走。

学生干部尽心尽职地拦下二人:“学生卡!”

王珮瑜大大咧咧地应付道:“这新来的转学生,学生卡还没发下来呢。等过两天做好了,补给你看,放你那儿也行,是不是?”说着,调皮地暗暗朝李思眨巴了下眼睛。

李思忙不迭地应和着,态度比之前软了好几度。

王珮瑜在初三年级,凭着人虎胆大还是积累了一些声望的,学生干部略犹豫了一下,竟终于点了头,对李思网开一面,放她进了校门。

进了教学楼,李思等在信箱旁,让王珮瑜帮忙去借钥匙。一会儿的功夫,王珮瑜晃着手中的钥匙,乐滋滋地跑了回来。

“你怎么和班长说的?”李思关切地询问。

“他瑜姐张口,还需要理由?乖乖拿出钥匙,什么话都不许问!”王珮瑜得意洋洋地回道。

李思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一开始就去找王珮瑜了,何必又是俞辰、又是学生干部的,一顿纠缠、受尽凌辱。

两人开开心心地打开了三班的信箱,结果……里面空荡荡的,什么学生卡、明信片,连影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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