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节课，班主任老师就过来，通知他俩把桌椅搬到教室的最后。

李思不解：“老师，我现在坐第一排，都看不太清黑板，坐最后面，不就啥也看不清了。”

班主任不为所动：“看不清就配眼镜。有同学说你俩太吵，干扰别人学习。”

董大禹闻言回身，打量着教室里的其他学生，提高声调问道：“是谁，这么事儿？造谣呗？说说怎么吵到他学习了？”

班主任敲了敲桌子：“怎么的？当着我面就想反天，还想打击报复？无风不起浪，怎么没投诉别人呢？怎么来的，不清楚吗？来这儿干什么，不知道吗？”

董大禹立即把椅子倒扣到书桌上，推了推李思：“快点儿，行动力！老师都说话了，还不赶紧的。”

搬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董大禹发现因为后面留了过道，身后的空间变得很是阔绰，不禁惬意地伸开四肢，在椅子上舒展地伸了个懒腰：“虽然被举报，有点儿不爽，但现在宽敞多了。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李思也觉得空间更宽敞了：“这么说来，还得谢谢告状的那位同学，大义凛然地改善了咱俩的学习环境。”

董大禹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no,no,no,才不用谢他。他本意根本不是为了帮咱俩。哼，等我找出这个人……”

“揍他一顿？”李思凑过去，小声地接话道。

董大禹撇嘴：“太便宜他了。”说着眯起眼睛，紧紧地握起了拳头，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把动静搞大点儿，这样你就能如愿回二中了。”李思不厚道地煽风点火。

董大禹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指着李思道：“差点儿被你当枪使了，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不对呀！我才来半天，能惹着谁？一定是你结了冤家，被报复，顺带着捎上了我。”

李思拍开董大禹指着自己的手指，据理力争道：“别往我身上赖，你来之前，我一直好好的，结果你一来就被人告了状。看看你这招摇的样子，就是你吵到了其他人，连着我一起被牵连。”

董大禹歪着脑袋思忖了片刻，竟然认同道：“你说得也有点儿道理，毕竟我这到哪儿都是第一帅，难免惹人嫉妒。还别说，你倒是提醒了我，看来告状的人，应该是个男生。女生绝对不会告我。”

李思之前在二中虽然偶尔陪南宁去看过几次董大禹打球，但私下里其实没什么接触。结果，这半天的邻桌相处，发现他帅气的外表下，竟然藏着一个不太聪明的傻憨灵魂。这样看来，确实和南宁挺配的，两个小傻瓜凑一起，一定互相理解、和谐友爱。

上课的时候，李思揉了揉眼睛，果然看不清黑板上的字，连物理老师的脸都有些模糊，她失落地问董大禹：“能看清黑板吗？”

董大禹点头：“相当清楚，用我念给你不？”

李思忙制止他：“别，消停吧，再被告状吵到别人，咱俩就没地方搬了。再搬就是搬出四班，到走廊里了。”

董大禹脑袋转得快，于是提议道：“我帮你抄下老师的板书吧，你听老师讲，再看我的同步笔记，怎么样？”

李思点头如捣蒜，想不到昔日的二中校草，不但人帅，心眼儿也不错。果然二中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学校，培养出来的学生除了成绩不突出，其他都不错，比如董大禹，比如自己。可不像一中只看成绩，学生只顾自己，不关心同学，冷漠自私，比如俞辰。

想到俞辰，又觉得自己这样评价他，很没良心，毕竟当初是他送自己去了医院，还垫付了医药费。哎，医药费，自己好像还没还他。又想起那天送自己回家时，他还说了没钱打车回去，让她赶紧还钱。天啊，当时自己进了家门之后，就把俞辰忘到脑后了，他是怎么回去的？

“我这写得手忙脚乱的，你也不看呀。净给自己不学习找借口，又想啥呢？”董大禹看李思先是发呆，然后又捶着脑袋做懊悔状，压根儿没关注自己的笔记，忍不住出言质疑李思的学习态度。

李思幽怨地看了董大禹一眼，凑近问道：“带钱没？带了多少？”

“怎么做好事儿，还得付费啊？”董大禹后退，拉开了和李思的距离。

“我欠人钱，挺久了，想着赶紧还。唉，还得配副眼镜，我看这个月都吃不上小西门烤冷面了。”李思小声地嘀咕道。

“啪！”一道白色的暗器似携着七分力道迎面飞来，李思下意识地侧头避过，就见其飞过耳畔，打在了身后的储物柜上，瞬间粉碎，化作一滩白色的灰点，糊在柜门上。

董李二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回过头来，发现物理老师已站在身边。这哪里是老师，简直是轻功卓越又善使暗器的绝顶杀手。也许是张阳的小说看多了，此时的李思第一时间没有想到自己即将迎来的悲惨惩罚，反而惊叹于老师神出鬼没的技能。

“挺能唠啊！我在上面说得口干舌燥的，就看你俩在下面唠个没完。别在教室里唠，外面走廊里唠去！”物理老师虽然武艺卓绝，但说起话来，表情动作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浓郁的娘气。只见他优雅地伸出食指，向门外一指，“出去！”

两人站在走廊上，董大禹很是不忿，见没人看着，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李思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预言家，说走廊立马就来，拜佛都没这么快显灵。”

李思顺着墙滑下来，也盘腿席地而坐，颓然地附和道：“别说那么好听，你不是就想说我是乌鸦嘴吗？我也这么觉得。”

董大禹伸出左手，示意李思击个掌：“英雄所见略同！走啊，去打会篮球，快下课再回来。”

李思没理会董大禹伸出的手掌，反而剜了他一眼：“还有心情去打球，你怎么这么天真乐观豁达，拥有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单纯呢？这时候你不惹物理老师，他都必然会找班主任告状，二次惩罚再所难免。你还偏要作死，火上浇油，万一他一怒之下，告到教导主任那里，直接把你撵回二中去！”

董大禹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拍着大腿道：“还犹豫啥，赶紧地，篮球打起来，回二中准备着呀！”

“你要是这么想回二中，直接回去呗，搞什么事情呢？”李思看董大禹一提起二中，就格外留恋的样子，不解道。

董大禹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愿意来一中？可现在二中不要我呀。”

李思一听，还有故事，马上来了精神：“为啥？你被二中开除了？”

“你俩干什么呢？还坐地上了，用不用再躺会呀，更舒服？”就听着耳边噼里啪啦地倒豆子，李思以为物理老师出来了，吓得慌乱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地稍息立正站得笔直。

“哈哈，李思，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也被罚站了吧。看看你，一天天不学好呢？”李思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张阳，此时双手交叉在胸前，呈百无聊赖地卖单儿状态，嘴里一句接一句地取笑着李思。

“你是谁呀？关你什么事儿？”董大禹意外的沉稳，宠辱不惊地坐在地上，冷眼打量着张阳。

张阳闻言低头扫了董大禹一眼，转头继续瞧着李思，但话却是说给董大禹听的：“你又是谁呀？又没和你说话，关你什么事儿，挺爱搭下茬儿呀！”

李思似乎闻到来一股跃跃欲试的火药味，忙出言打岔道：“张阳，你们什么课，怎么能在教室外面晃悠呢？”

“数学课，你们班主任的课。”

“你就这么出来了？她没说啥？”李思想起班主任冷峻无情的脸和犀利如刀的嘴，吃惊地问道。

张阳大咧咧地摆了下手：“上厕所还不让了？”

“那下课不去，上课去？”

“人有三急，急起来它也不分上课下课，也不能让人活活憋死吧！”张阳坦然地答道。

“嗖”地一下，旁边的董大禹像屁股被烫着了似的，火速站了起来，站姿笔挺得像棵品相极佳的小青松。

“这还聊上了，当这儿是大市场啊？要不是有一屋子的学生等着我上课，看我怎么收拾你俩！这要搁我年轻的时候，非得两脚给你俩踹飞出去！哟，这儿怎么还长出一个，罚站还得团伙呗？”物理老师其实不到三十岁，是个非常精神的小伙子，但一张嘴却十足的大妈风姿，语言生动，语气市井，让人觉得在理却又不是那么回事儿，总之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欠欠儿的气质。此刻，他扒着教室的前门，探出头来，显然被眼前的一幕气到了，张口教训道。

“老师，我和他俩可不一样，我就是一路过的。”张阳理直气壮地澄清道。

物理老师翻了个白眼：“上课时间，可哪儿乱走，也不是个正常学生该做的，说你不带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