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聂七七回答的十分恳切。
上官翎嗤笑一声:“你倒是挺骄傲?”
聂七七搞不懂上官翎眼中的怒意从何而起,她缺钱便自己想法子挣钱,有什么好可耻的?
她叮嘱道:“对了,你不许将我在这里的事情告诉霄哥哥。”
霄哥哥那般风光霁月的人,她还是想要留点好印象在他心里的,毕竟‘迎春楼’这三个字属实也算不得太体面。
“还知道害臊呢,不过晚了。”上官翎面带讽刺,修长的指尖轻敲着桌面,“你觉得赵云盛都知道了,我哥会不知道?”
聂七七咬牙切齿地怒吼:“赵云盛那个大嘴巴!”
“小七。”叶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七?”上官翎眼神凌厉如刀锋般,扫过门口。
聂七七心里一紧,连忙起身躲在上官翎身后:“完了,定是老板以为我偷懒,来寻我了。”
上官翎神色一黯,在他心中的侯府大小姐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此刻却像小鸡仔般往他身后躲去,定是受了许多不公。
他起身抬手,想要将瑟缩的聂七七扶起身。
“有我在,别怕。”上官翎语气都软了下来。
聂七七抬眼凝视着他,眼神像是见了鬼。
突然,厢房门被推开。
叶晨一见两人的状态,快步走上前,侧身挡在聂七七身前。
“这位公子,有话好说,要是我的人冲撞了您,还请您海涵。”叶晨脸上堆起笑容,抢先开口赔不是,“小姑娘家,初来乍到,不懂规矩。”
聂七七视线顺着叶晨的背影望去,她才发现叶晨身量这么高,身为女子居然同上官翎不相上下,一下子将她挡的严严实实。
上官翎并未回应叶晨,他眼神凌厉打量着面前之人,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你还打算留在这儿?聂七七,你的尊严呢?”他眼神虽是盯着叶晨,话却是对身后那人说。
叶晨听完这话,便收起了那虚伪的客套,语气中带着不悦:“这位公子,你这话说的,怕是太过严重。”
眼见两人之间气氛不太对劲,聂七七赶紧拦在中间。
她的手轻扯住叶晨的衣角:“老板,我可以应付的。”
上官翎视线略过她拉住衣角的手,脸色更黑了:“难道不是吗?呵呵,逼良为娼的人,也敢称老板,顶多算是老鸨。”
聂七七安慰道:“老板,没事的,他是客人,客人。”
她知道上官翎一向嘴毒,而叶晨向来以客为重,定不会真的计较。先把叶老板稳住,这局势就稳了一大半。
没想到叶晨转头便拷问她:“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叶晨眸光幽深凝望着聂七七,等待她的答复。
“我……”
聂七七还未曾想好如何回应,叶晨就已转身拂袖而去。
留下一脸无辜相的聂七七,看来叶晨是不与客人计较,但是她好像忘了自己并不是客人。
这两个人怎么就开始吵起来了,真是有些莫名其妙,聂七七一个头都两个大了。
她无奈叹息道:“你别这样说,叶老板虽然看着一脸不好惹,但是人挺好的。”
“别到时候,被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上官翎的嘴还是一如既往不饶人。
聂七七一下子瘫在桌上,脸如苦瓜状:“数钱?我只知道你把我老板气走了,我肯定要被扣钱。”
“你缺钱是吧,这给你。”上官翎说着就从袖口扔出一个盒子。
桌上的金雕的盒子,镶嵌满了各色的珠宝,一看就不像是他一向的风格。
聂七七一刻晃神后,立马拿起盒子,如获珍宝。
她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惊喜:“我的百宝盒!怎么会在这儿?”
“我自有法子。”
“你自有法子。”
两人异口同声道。
对于上官翎的秘密,她并不想过多探究,毕竟秘密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但聂七七知道能拿到‘百宝盒’也并非易事。
据聂七七所知,侯府整个都被查封,里面值钱的东西理应充公,但像这种小件物品很有可能会被有些人私藏,他是如何拿到的就不得而知了。
她动作轻柔打开盒子,里面除了她平时收藏的各种珠宝外,还有之前生辰时,上官翎赠予她的五彩琉璃簪子。
聂七七刚拿起簪子就红了眼眶,一切往事仿佛就在昨日般。那时侯府里,她还是爹爹和娘亲掌心里千娇百宠的大小姐。
上官翎开口将她从回忆的思绪里拉出:“我警告你啊,可不准去卖我的五彩琉璃簪子。”
聂七七哭笑不得:“怎么就是你的了,你都送给我了,难道不就是我的吗?”
“好,这里边的值钱的都归你,现在你归我。”上官翎二话不说,扛着聂七七就往门外走去,“这些东西应该够给你赎身了吧。”
聂七七整个人像麻袋一般倒挂在他肩上:“不是,你干嘛?你放我下来。”
“等等,你不会以为我,我,是在这儿当姑娘吧?”她突然灵光乍现,上官翎这家伙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聂七七明显感觉身下的人僵住,一下就停住了脚步。
“难道不是吗?”上官翎心虚地呢喃。
聂七七拍打着他的后背:“你先放我下来。”
她将盒子紧紧搂在怀中:“可先说好了,这些宝贝可都是我的了。”
上官翎瞬间被她那视死如归的模样逗笑:“你什么时候变成守财奴了?”
聂七七余光掠过楼下,瞬间勾起了心中的好奇:“赵云盛旁边那人是谁啊?”
上官翎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楼下正中央的六号桌位上,赵云盛手拿折扇,风度翩翩,正与那一旁的貌美姑娘相聊甚欢。那姑娘长相淡雅,举手投足落落大方,不像是风尘女子,更像是哪门大家闺秀的做派。
上官翎连忙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可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那是柳芝姐,风花雪月四位姑娘中的月娘子。”一旁上菜的吴哥,热心为两人解惑。
“风花雪月?”聂七七一脸好奇地问道。
“你这都不知道,迎春楼的风花雪月四位姑娘,分别对应着琴棋书画,柳芝姑娘之所以称为月娘子,就是其画技可谓巴州城一绝,她的画作外面千金难求。”
楼下柳芝像是感觉什么,抬头正好与聂七七的眼神撞上。聂七七有种像是窥探时被发现的窘迫状,而柳芝却莞尔一笑,点头向他们示意。
“走吧,人家都发现你了。”上官翎收回视线,抬脚往楼下去。
聂七七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你们怎么来了?”赵云盛见二人过来,表情带着些许尴尬。
他反倒倒显得不如柳芝坦荡,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模样。
聂七七落座后,眼神却一直打量着二人,忍不住问道:“看来,上次你就是来找柳芝姐姐的吧?”
“胡说,是你看错了。”赵云盛立马反驳,可是他连脖子都红透了。
柳芝起身为二人斟茶水,语气淡然:“赵公子画技卓然,于柳芝而言是伯乐,是知己,这位妹妹你别多想。”
赵云盛眉头低垂,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聂七七笑容意味深长,语调嗔怪:“哦~赵家公子实在好雅兴。”
“阿翎我们走,好心来看望你,你还打趣我来了,没良心。”赵云盛恼羞成怒,扯着上官翎就往外走去。
聂七七转身欲走,柳芝开口留住她:“聂姑娘且慢,恕我多言,老板原是以为你又被客人刁难了,才去着急寻你的。”
“柳芝姐姐,你认识我?”她有些诧异,二人之前貌似并无交集。
柳芝垂眸,笑道:“大家都知道迎春楼来了个倔脾气的漂亮姑娘,连叶老板都敢惹。我方看叶老板出来时面色十分不悦,想必这其中必有误会。”
“多谢柳芝姐告知于我。”聂七七颔首致谢。
聂七七心有愧疚,将迎春楼翻了一个底朝天,才在楼顶上找到了那抹红色的身影。
夜幕低垂,唯有那抹红色依旧艳丽,却给人一种孤寂之感。
她蹑手蹑脚踩着瓦片走到叶晨身边,中途有几次差点滑倒那人始终无动于衷,就连眼神都不愿意给聂七七一个。
迎春楼坐落在溪北和溪东中间,楼顶的风景也是繁华与潦倒的极致割裂。
放眼望去,左侧是纸醉金迷,车水马龙的街道,夹杂着人群的欢声笑语。右侧是潦草破败,青石板的路面上,杂草丛生,一座座房屋摇曳着零星的灯火。
两人就这样并肩坐着沉默了许久。
“说吧,你是什么身份?今日那人腰间那白玉折扇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最终还是叶晨先开了口。
“能认识这样的贵客,我没猜错的话,想必该是从那儿来的吧。”她纤长的手指,指向左侧繁华的街景。
“没错。”聂七七点头,如实相告,“我原是侯府大小姐。”
“我爹因私贩禁物被抓,没过多久就传来消息说他畏罪自杀。爹爹被抓那日,正是我的生辰,我甚至再也没能见他一面。”她眼眶泛红,喉咙发紧,声音带着哽咽。
聂七七双眸带着愤恨:“但我相信爹爹,他平日宽厚待人,在朝中也从不偏帮,对身外之物更是无所求,此事必有蹊跷!”
“君子中庸,而小人反中庸。你爹爹恐怕是犯了小人。”叶晨一语道破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聂七七眼神幽深,眉头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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