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王府上下慌乱不已,平西王妃楚芙阳听闻消息,急匆匆从云浮间赶来,见一片狼藉和两具尸体,大惊失色。
而锦宓公主化作黑影越窗而去,就此消失不见。
听此,平西王妃悲从中来,落泪悲泣,直道如何同皇上皇后交代,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谢启衍久久失神,不能自已,一夜无眠,于清平东苑独坐天明,梳妆台上的和离书,单薄且干净,不知锦宓何时留下的。
书上她的笔迹清秀,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直到晨明,大理寺来了人,个个面容深沉,是有紧要的事,关于锦宓公主。
锦宓可是去了大理寺?
谢启衍无心整理仪容,随即同人前往,路途中他心中忐忑不安,衣襟里还藏着她给他的和离书。
一入大理石殿门,二皇子李昭景冲上来一拳砸在谢启衍的面容上,用力之猛,险险将他打摔。
嘴角一抹血迹流下,口中火辣辣的疼,谢启衍指尖擦去血迹,站稳身形。
不远处的太子李君赫冷视着他,有着浓烈的戾气,还有挥之不去的悲恸,失去至亲,如何不痛。
一旁的二皇子怒言:“把锦宓交给你,便是如此照顾她的,亏我和太子这般信任你!”
殿中正堂陈铺着白布,依稀看得出是个女子,锦宓的贴身侍女阿灵跪在白布旁,哭泣不止。
谢启衍有些耳鸣,再也听不清二皇子的斥骂,心底一阵寒凉,半僵着身走到那尸体前。
骨节分明的手指发着颤,轻轻掀开白布的一角,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映入眼帘,面颊被湖水泡得发青,没了以前的娇媚可人,如那日见过的画面一样。
一时之间,心如刀割,谢启衍颓然倒地,痛之入骨,原来锦宓早已死去,她那日说的冷,是湖水的冷。
此刻她不见身影,唯有这冰凉僵硬的尸体。
谢启衍微红了眼眶,喃喃失神道:“几日来…她明明在我身边……”
锦宓自小活泼可爱,天真烂漫,是受尽宠爱的小公主,他又怎见得她这副模样,何尝不是心疼至极,悔不该当初。
……
锦宓尸身旁的檀桌上,放着一只翠玉透亮的镯子,谢启衍失神地望着它。
直至今日,她的尸身才从俪州护送回到京城,此前他见到的,真的只是锦宓的魂魄。
如此想来,满心悲痛。
侍女阿灵红肿了双眼,哭喊着要太子殿下为公主做主,是那姓秦的女子作的孽事,害得公主惨死。
早在谢启衍率军回京的前几日,锦宓公主收到来自辽西的书信,约公主前往俪城一见。
信中正正提到的是那翠玉镯子,俪城月霞湖,同秦诗荷于画舫相见。
阿灵哽着声道:“那秦诗荷说她与世子郎情妾意,在辽西是脍炙人口的一对,甚至有了不洁之礼,还把翠玉镯子拿出来作证。”
谢启衍指尖轻颤,喃喃道:“我没有……”
说着,阿灵看了眼谢世子,抹着眼泪哭道:“说是世子赠于她的定情信物,让公主能容她入谢家的门,公主心思细腻,翠玉镯分明是公主赠给世子的,自是怒不可遏,怎知那秦诗荷不知好歹,竟还将翠玉镯抛入深湖中。”
“整整三日,公主守于月霞湖边,命人寻捞翠玉镯,直至深夜才从湖底寻出玉镯,高兴之余,公主这才跌入湖中,被水草勒了颈子,就这般……”
听着阿灵的话语,谢启衍的心犹如被人紧紧捏住,直到渗出血水。
二皇子本就粗莽武将一个,向来易怒冲动,一把将谢启衍抓起,连挥几拳,他都不曾还手。
太子赫呵声将二皇子制止住,这才停了手。
二皇子随即便扑在了妹妹尸身上,悲泣不已,哭声阵阵,“把那姓秦的女子给本王擒来,本王要剁她的手,砍她的头,呜呜……我的好锦宓啊…二哥没照顾好你,若是早知晓,二哥岂会让你受尽委屈…”
二皇子虽三大五粗的,比起太子殿下要更为感性,哭起来也是悲痛欲绝。
平西王府的张管家也暗暗抹眼泪,道:“秦诗荷昨夜就死了。”
谢启衍摇晃着站起身,面无情绪,唯有双眼赤红,轻轻道:“……我得去跟锦宓解释…不然她得误会我了…”
话语间,他缓缓走出正殿,宛如痴人一般,魂不守舍的模样。
是要去寻找锦宓,是不愿接受她这般死去,而锦宓的尸身明明就在殿中。
李君赫双眸幽沉,望着谢启衍的背影,只字不语,人死后会在头七回来见亲人最后一面,而夙愿极深者更是人世间飘荡七日,以此了去心结。
李君赫也见过锦宓的魂魄,更知晓她在哪里,却并不打算同谢启衍说,若他真有心,锦宓会去的地方,他猜得到。
谢启衍走后,本在玉泉园休沐游玩的帝后二人匆匆赶来,见了锦宓的尸身,皇后哭成了泪人,险些没喘过气来,抱着她不愿放手。
就这么一个女儿,自来极为宠爱,怎知一朝之间,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如何叫人承受得了。
皇帝叫人将驸马谢启衍押来奉天殿问话,太子拱手道:“驸马嘴里念着神神鬼鬼的,像是痴傻了一般,就是提来也问不出什么,锦宓的事,父皇便交于儿臣去处理。”
这三个孩子,皇帝最为疼爱的便是小公主,这怎能不伤心。拍板直要平西王谢知渊从辽西回京。
儿子痴了,这当老子的也不能坐视不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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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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