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看看、看看这就是对抗天命的下场！”
九垓斥道：“谁！”
“我是谁你还不清楚吗？”
九垓：“少装神弄鬼！滚出来！”拔出剑。
“这是九里明吧，真亮啊，刀光剑影的。”那道声音鬼魅极了，“你放弃生命得来永生，如今却又再度因为凡人而自入牢笼。甘心吗？”
“没什么好不甘的。”九垓，“你到底是谁？”
“别着急、别着急，别急于探究我是谁。这死人坑你看过了，想不想再看点别的？”
九垓心下狐疑，却又实在找不出第二个气息。
“往外走二十里，你会看到更多。”
九垓离开死人坑循着边境走，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预兆中的混乱。看似热血的战场在号角吹响的一瞬间，鲜血喷洒，无数人倒下，健硕的马匹踏着他们的尸首而过，卷起万千尘土。
强敌直冲，破门速度极快，九垓恍然回神，跟上看到的却是一片残忍屠杀。
“快跑！”
“往前跑啊！”
“敌军来了！”
“尤羟人来了！”
宽大街道被洗劫一空，老弱妇孺皆不放过。
“我，我不想死！”
“援军！为什么我们没有援军？！”
“赵王早就弃城而逃了！哪里来的援军？！”
“啊呃……”
这个画面他早就看过，在预兆里，早就看过了……
他毫无征兆地落下一滴泪，捏紧了剑飞身下城，替妇人斩杀了敌将。
九垓回眸，“快走！”
妇人抱起孩子跑了。
九垓没用灵力只凭一把剑挡在千军之前。
“哪里来的？别当道！”
九垓不为所动，掏出斗笠淡然戴上。
“杀了他！”
九垓本就不是剑客更不善武力，不一会儿就招架不住了。
“怎么不用神力？听我的，用出一成灵力就可以击退他们了！”
那道声音又出现了，九垓心烦意乱吼道：“滚！”
“啧啧啧想改变他们的命运却又不肯动用神力，这可是成功不了的哦。”
九垓反唇讥道：“用不着你管，你不过是个连实体都没有的妄念罢了！”
思索许久九垓终于明白这道声音是什么，它如此了解他，不过是因为这本就是他的心魔，他郁郁不得志时的心魔。
“你！”
“哼，你以为你多高尚，自诩天下第一仙还不是一样无可奈何！”
“我要是你才不管什么天道，我定是要反的！”
九垓抹去嘴角血迹，“所以你只是我的心魔。”
他把“只是”咬得极重。
“你！”
九垓没做绝，只是把他们打伤了。
背剑离开时他左手的手腕已经抬不起来了，方才生生接下的一刀将他左手砍的鲜血淋漓。
“喂，你受伤了！”
九垓充耳不闻只在城中巡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巡视什么，但他知道过不了多久君上就会带人抓他回去了，他待不了太久。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想看看这人间，仍旧想说一句“对不起，救不了你们。”
他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他会失败？为什么变数没有出现？
“别多想，没人能改变命运。”
九垓辩解道：“不！我不信命，我只是失败了。”
“哼，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在想什么我还不清楚？”
“承认吧九垓，你也动摇了。承认命数不可更改这没什么好丢人的！”
九垓心里憋着一口气，“一条鲜活的生命不可以用短短的‘命数’二字搪塞而过。”
“既然你如此不信命那就推翻天道啊！推翻这个破烂秩序去建立属于你的秩序！”
九垓心里一惊，虽然心魔是独立的个体，但听到这话他仍然觉得直击心底。
“我们一起怎么样？！推翻天道！靠着你这双预知的眼睛我们也能建立自己的秩序，到时候就不会有战乱了，不会有人流血，家家户户都是良田桑属共话桑麻。这！是真正的天下大同！”
“你觉得怎么样？”
九垓心跳越来越快，他的确不信命，但推翻天道建立新秩序也轮不到他。他认同秩序，只是不认宿命罢了。
“你还在犹豫什么？马上青昼就要派人抓你了！你再这样犹犹豫豫下去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不说自身都难保！”
“快！带上你预知的眼睛我们去开创一个新世界！”
忽然有人抓住了他的衣袖，“好心人……给点吃的吧。”
九垓蹲下来替他把过脉后给了他一个包子。
“你在犹豫什么？！”
半晌，九垓淡然开口，“我问你对抗的后果是什么？”
“是天下大同！”
九垓摇摇头，“不，是天下大乱。”
倘若他真的逆反天道且不说要与老友相抗，这谋得“大同”的过程本来就是一场祸乱，神仙打架可要比凡人自伤来得惨痛，届时受伤的又是谁？
他可以，但他不愿。
平生最痛恨战乱之人又怎会轻易挑起战争？
“喂！你真的要放弃？！”
“怂货孬种！放着好好的预知不用！非要回天上领罚！”它肆无忌惮的讥讽道，“我知道了你认命了！九垓你口口声声说着不信命结果还是要认下这个命数！”
“真是可笑！既然你如此没有志气那便由我来接替你完成！”
九垓心口一疼，跪地之间牵动着左手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从没见识过心魔的厉害，也下意识认为一个刚出生的心魔能有多大能耐，可他忘了这是天底下第一位仙人的心魔。
心口的疼痛演变成绞痛，九垓用尽灵力竭力压制，却闷声吐出一口血来。
“没用的，我就是你你压制我就等于压制你自己。把神力和躯体都交给我吧，我可以代你完成心愿。”
九垓闭口不答，借着内劲儿往心口打了一掌，正巧中伤心魔。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能感觉到心魔在攻占他的双目。
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出手，他抬起满是伤痕的左手颤颤巍巍地用着灵力一点一点将双目从眼眶剜出。
“啊啊啊啊啊！”“
“你疯了！”
“你这个疯子！疯子！疯子！”
心魔控制了一半也被灼伤一半。
“我看你就是认命了！认命了！”
“没用的东西！你救不了任何人！”
“连你自己都认命了！九垓你这个废物！”
“住手！快住手！疼死我了！”
他疼的胡言乱语。
九垓闭着眼，眼下一片血红。
青昼看着跪地不起的九垓，痛心无比。
他被带走了，回去的路途九垓一言未发，左手却悄然泄劲儿，那双看破尘世的眼睛悄然落入人家。
眼睛掉进凡尘了，可以猜猜在谁身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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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