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巍德帝当然没那么蠢,否则第一时间就让人把他拉出去斩首了。

“裴爱卿,可有找到这封密信最终是落到了谁手里?”巍德帝的目光里藏着隐晦的试探,他唇角微不可查的往下拉了拉,心里浮现出了一个疑团。他若无其事地转身走回龙椅上坐下来。

裴言清身子弯了弯,眸色变暗,启声道:“回禀陛下,尚未找出密信送往了哪处。这信,是东厂的探子从鸯大人平时乘坐的马车里搜出来的。”他拱了拱手,把脸额头抵在手背上,补充道:“想来,是鸯大人还未送出去。亦或是,有人想栽赃陷害鸯大人。”

他的声音阴柔尖细,落在鸯文礼的耳朵里却犹如天籁。

鸯文礼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被他赌对了。沈贵妃是借此想要敲打他,好让他后续接着帮她办事。可随之而来的滔天怒焰,让鸯文礼眼角划过一抹狠绝。

她沈贵妃千不该万不该,拿蛮蛮的性命来要挟他。她可以直接对他出手,也好过拿蛮蛮的性命开玩笑。

他静静地跪在地上,开始构想反击的方式。

裴言清用眼角的余光睨了他一眼。本来他确实是打算直接把鸯命给杀了的,谁让云娘看她不顺眼呢?他说过,只要云娘想要的,他都会无条件去做。只是临时出了点意外,被崔鸳那个愣头青给救了。

至于那个愚蠢的沈贵妃,竟然瞒着他,把信笺的内容给改了,还自作聪明的盖上了印鉴。他就不应该指望她能做出点令人满意的事情来。

下次,还是他自己动手为好。

巍德帝口气不善:“你东厂做事,什么时候也开始这样有头无尾?朕前段时间刚夸过你几句,你就找不着北了?”

他语气冷硬,不等裴言清开口,接着道:“鸯文礼,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后续自有定夺,在此期间,你就给朕老老实实待在府里。也顺便给朕好好反思一二”他转向裴言清,眼神里透出失望,冷声道:“这件事的进展,就交由锦衣卫去做。裴爱卿,你就把朕交给你的事情做好,万万不要再让朕心生不满。”

跪在地上的文官武将们,都以为巍德帝会重罚鸯文礼,或者直接把他关进天牢里去。没想到只是让他暂时回府思过。反而是呈上罪证的裴言清被数落了一通。

鸯文礼心领神会,知道巍德帝没有真正的气消。只是尚未抓住那群黑衣人的背后主人罢了。他面露感激,语气虔诚:“陛下圣明。微臣回府定当闭门思过,别的一概不理。也会全力配合锦衣卫查探此事,好尽早还微臣一个清白。”

想到受了伤的女儿。鸯文礼原来是想在巍德帝跟前讨个恩典的,让宫里的女医再去府里替蛮蛮诊治一番,顺便求赐一些药材。这下是提也不敢提了。只得另想他法。

……

皇帝一声令下后,锦衣卫就将鸯府团团围住。

倒也只针对鸯文礼一人,没有严令其余人进出。只是进出时都会仔细盘问一边,包括出府的原因、需要用时多久等等,回府的时候还会再问一遍见了什么人,若是带着东西回府的,还要细细查看一遍。

才会抬手放行。

鸯命被困在府里养伤。却没想到负责看守鸯府的,还是老熟人——赵懿。

一日,竹茹迈着碎步走进来,阳光透过梧桐树光秃秃的枝干碎落在她身上。

鸯命让人把贵妃榻搬到了院子里,躺在贵妃榻上,脸上罩了本话本。她无聊至极,由于话本里有字,严谨夹带进府,只能翻些平日看过的再来重温。

话本里的字都快嚼烂了,就是没见皇帝解除禁令。

听见竹茹的脚步声,她揭下话本,直起身,捧起一旁小几上的花茶,啜了几口,放下后,转过脸来,对着竹茹快速问道:“怎么样?可是禁令解除了?”

她视线落在竹茹手里的一封信笺,神情讶异。这是?

竹茹鼓着腮帮子,把手里的信笺交给她后,也不讲究什么形象了,蹲在地上,双手托着自己的脸,咬牙道:“姑娘,您是不知道那帮锦衣卫有多嚣张,就差没用鼻孔看人了!奴婢去问他们的时候正好有李姑娘递给您的信,他们还不让奴婢拿进来呢。”

她眼睛里闪着愠色,转而捏紧拳头:“李姑娘不过命宝儿给您送请柬,也能被诬陷成与贼人通信,奴婢看他们眼睛干脆不用留了,全挖了干净。”

鸯命看她恶狠狠的样子,倒是有些发笑。

她落在信笺上,厚厚的一叠,封口明显被人打开过。想来是锦衣卫真怕这里面是串通贼人的密信,非要打开看看不可,她慢慢倒出里面的东西,随口问:“那你后来是怎么拿进来的?他们肯让你拿进来?”

她竟不知道锦衣卫什么时候这么讲情理了。

竹茹眼睛一亮,蓦地站起身来,她指着鸯命手里的信笺,神情亢奋道:“姑娘,您知道是谁放奴婢进来的吗?”

见鸯命没有抬头看她,她又蹲下身,凑到鸯命的身前。摇着鸯命的胳膊,乞求道:“姑娘,您就猜一猜嘛。您猜猜谁放奴婢进来的?”

鸯命把信笺里的东西搁置到小几上。拧了拧眉心,叹息道:“这还用猜吗?不过就是那韩钰的未婚夫——赵懿。对吗?”

锦衣卫里能说得上话,只有赵懿。如果不是他同意,恐怕这封信笺还真不能进府里来。

竹茹捂着嘴痴痴笑:“姑娘,您猜对了,又猜错了!”

她就知道姑娘会这么说,不过这次姑娘还真只猜对了一半。她有些得意地抬起下巴,眼睛却还是亮闪闪地盯着鸯命看。

意思是让鸯命快问问她实情。

鸯命指尖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又捧起茶盏,饮了一口,才顺着她的话问下去:“说说?你这话里是几个意思?”

她殷勤地接过鸯命手中的茶杯,放在小几上,又开始替鸯命捏起腿来,力道拿捏得当,速度缓慢有序。她仰着头,眼睛看着鸯命,抿嘴笑道:“确实是赵大人手底下的人放这封信笺进来的不假。可他已经不是长宁郡主的未婚夫了,韩府前几日去退婚了。”

她转捏为敲,双手握成拳头,“噔噔噔”开始有节奏地敲起来。

“韩府退婚?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消息这般灵通?”鸯命稍稍愣神,眼睛里闪动着好奇的光芒。她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来,好奇道:“莫不是你长了顺风耳,听来的?”

话落,便作势要拎竹茹的耳朵。

竹茹闪身避开,笑作一团,她断断续续道:“姑娘,您怎么,奴婢好心好意,好意告诉您,您怎么恩将仇报?”

鸯命看着她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也跟着她笑起来。

竹茹好不容易止住笑,才继续道:“奴婢刚才去门房上的时候,正巧听见两名锦衣卫在咱们府门口小声嘀咕呢。说是他们的上官,最近刚被韩府退婚,情志欠佳,做事要更留意些,不要被抓到错处。”

她顿了顿,见鸯命认真地看着她,又接上前面的话道:“奴婢走过去的时候,正巧宝儿来替李姑娘送信,奴婢本想拿了,他们却不让。还强词夺理说,这有可能是老爷私通贼人的证据,奴婢抢不过他们,只能任由他们撕破信笺。”

“宝儿也气坏了,后来赵大人走过来。他看了看后,就让奴婢拿进来了。”

她神情里还透着一股愤愤不平。

鸯命闻言,若有所思。堂堂锦衣卫原来也这么喜欢背后说人长短?照这么来说,还真有可能是韩府退婚了。

韩钰不喜赵懿,这桩婚事本就是她娘求来的。如今二人冰释前嫌,她娘也不是真的不疼自己的女儿。退婚是必然的。

只是不知道赵懿的感受如何?她随手拿起话本,百无聊赖地翻起来,蹙眉道:“你当时看见赵懿的神情,可有难过的样子?”

竹茹回想了一遍,摇头:“没有,赵大人脸上一点没有难过的样子。”她瞅了眼鸯命的脸色,又撅起嘴,笃定道:“依奴婢看,赵大人心里乐着呢。摆脱了长宁郡主,去追随他真正的心上人,喏,就是那个点心铺子的东家,岂不是正合他心意?”

鸯命丢开话本,躺回到贵妃榻上,双腿交叠,晃悠起来:“退了婚就好,也好过韩钰夹在里面。”她又想起随手放在小几上的东西,伸手拿了过来。

竹茹重新蹲到她身边,接上之前的动作,为她捏腿。

“什么?嘉音半个月后就要成亲了?”鸯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怎么时间过得这般快?她直起身子,指着请柬上的字,问竹茹:“你看看,嘉音要成亲了?”

她一直觉得时间过得很慢,灯会那日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眨眼间,李嘉音就要嫁人了。

再掐指一算,距离年关也不过月余时间。

竹茹也不接话,笑着点点头。她也替李姑娘开心,若是换成姑娘,她会更开心。

鸯命却突然从榻上翻出来,她趿着鞋,往自己房里冲。

把竹茹看了个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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