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宋祺回到房里后,取出一个月前放在檀木盒中的明黄色圣旨,缓缓展开。

上面天子字迹清晰,命他查清楚上京城朝中权臣太子少师陈锡府被害命案。

如今过去一个月追寻线索到这河东县,接了巡按府的案子后才发现出这个案子的疑点来。

陈锡府,为人正派,忠肝义胆,先帝未登基前便常伴其后,自开国以来,便一直辅佐教导当朝闵德太子长大,上个月满龄辞官告老还乡,本该回去享天伦之乐,不料临了被人在房中暗杀,家眷也无一幸免,血染整个府邸。

上京城接手这个案子的官员,无一做到为圣上排忧解难,使其太子大怒,恩师遇害怎能善罢甘休,早闻幽州宋祺严谨聪慧又有一身的功夫,便向圣上提拔举荐他,宋祺本也家底厚,其背景也有影响力,平日里宗人府断案也会请他来,一来二去圣上对宋祺也有所耳闻。

加上这案子过于棘手,又将至年关,便提了他做大理寺少卿,官威直上青云。

这些荣耀都是外人用来追捧宋祺的,他自己知道该背负的责任是什么,心不骄,才能踏实的把事做好。

从接了这个大案,他就只有一个目的,还天下一个大白。

刚查起此事时,暗地里总有人阻挠,毁掉证据,后来不得不多派人防守,查了这么久,也有了些眉目,幕后的推手定然和河东县脱不了干系。

眼下这个案子看似和太子遇害没多大关联,可离奇之处就在于自从他接手案子后,很多本应该存在的蛛丝马迹都莫名其妙被销毁了,凶手极有可能是不想他插手此事。

看来这遮天迷雾下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生那边他派人去查了,折回阮府是因半路上府中小厮传话,说阮兄有要事与他商讨。

“宋公子,少爷在正堂等您。”

门外传来了丫鬟的声音,宋祺将手中圣旨放在檀木盒子里,推门而出。

“祺兄,这便是我一早搜来的消息,太子少师不知因何原因在数月前得罪了廉王。”见到宋祺后,阮汉卿将这几日派人查到的消息记录在纸上递给了宋祺。

“辛苦阮兄了,风雨兼程为我的事烦忧。”

“你我二人何谈谢字,生疏了。”

宋祺接过去后,聚精会神扫了几遍,眉头锁的有些紧。

如果猜测成立,那廉王灭太子少师满门的直接原因会是什么?

攥住那摞厚厚的纸,宋祺沉思片刻。

“廉王…”宋祺默念了一声。

见他神色间有丝缕倦色,阮汉卿道:“祺兄,这几日你也没有休息好,不如我去同爹说乔云郎这个案子不由你管辖,你静下心来好好侦查圣上留给你的大案。”

“阮兄说的哪里话,既是叔父棘手的事情,那也便是我的分内之事。何况,这案子我已经有眉目。”

听到这时,阮汉卿眼底稍稍一亮,这才两天就有了眉目。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小厮来报。

“少爷,老爷那边传信,林生捉拿归案了,正在正堂候着呢。”

没想到这么快,宋祺轻笑一声,准备动身时想到什么:“阮兄,今早的师爷可回府了。”

阮汉卿愣了一下,不知一个师爷回去有何问题,正想着那小厮凑到阮汉卿身旁低言几句。

那小厮是亲眼见着冬宝小姐穿着男装回府的,府中就这么几个人,一来二去也都知道宋公子和自家小姐的事儿。

阮汉卿听的眉头一挑,经过小厮的添油加醋,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绷不住了。

看来,祺兄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就是也对冬宝有意,若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祺兄放心吧,一会儿我同那师爷一起去。”

宋祺脸上的笑容未深未浅,不过那眼底的亮色却愈来愈明显。

冬宝是被阮汉卿几番好言相劝带出府的,他说,只限于今天,不然临时换了师爷才会惹人嫌疑。

到了正堂,墨已经给她磨好了,阮平骜看到她时脸上的表情和一大早一样震惊,索性,冬宝就没敢再抬头…

找到师爷的位置坐下来后,冬宝闻到了一股子麝香味儿,以往她总觉得这味道刺鼻,可今儿个闻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舒逸感让她神清气爽,想来这麝香是早早泡过水晾晒干后才制成的香,想着,忽地侧眸,正巧对上坐在她身侧不远处偏头看她的公子。

冬宝瞬间羞成了个大红脸,这…这宋公子怎么这个眼神儿盯着自己看,直勾勾的。大概是意外她怎么又回来了。

正想着要不要解释一下自己早上落荒而去,冬宝生平第一次结结巴巴开口:“那个…早上有点事儿就先…”

“少卿,这回歪了吗?”

没等冬宝蚊子声支吾完,身后响起了一个小吏的声音。

冬宝扭头看了一眼,才注意到他正奉她爹的命令将前几日圣上赐给巡按府的锦旗挂在墙上。

原来刚刚宋祺是在看他…

冬宝恨不得找个地缝进去,原来丢脸这种事真的没有最丢,只有更丢。

…这

堂下跪着林生,一副落魄书生的样子,粗衣麻布,不过那脸上的表情却凶神恶煞的很。

“大人,乔云郎他欠草民银子不假,可草民也不至于因此加害于他,杀人偿命这句话的意思草民还是懂的,为了区区几两银子,不值当。”提到欠钱的乔云郎,林生的表情果然不太好看,但到底是有点墨水的人,说的话也算逻辑清晰。

惊堂木一敲,堂中又恢复肃静。

“把嫌犯莲娘带上来,还有她那公婆,乔云郎的生身父母。”

一番指示后,堂下由一人变成了四人。

看到林生时,莲娘伸手指认他:“大人,这位就是林生,早年乔云郎欠他些银钱,他一直扬言要杀了云郎,早在案发前几天草民就听说他去找了云郎!”

“林生,这妇人所说可否有假?”阮平骜质问林生。

“草民所说句句属实,那乔云郎真真不是草民所杀啊。”

“林生,你听清楚本官所问,本官问的是你是否案发前几日去过乔家?”

林生表情顿时有些慌,可嘴上还是不认:“青天大老爷,草民没有去过乔家!还请青天大老爷明察!”

“林生,你可还记得你有一件棕色外衫,是早年你考秀才时在布庄买的布?”

一直坐堂静官的宋祺开了口,声音里透着铿锵有力的磁性。

林生一愣,反应过来神色更加慌乱了。

“这位大人,草民的确是穿过一件棕色外衫,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不等林生说完,小吏端着一个楠木托盘呈了上来,走至林生面前。

上面摆着一块挂丝的绸布,正是棕色。

“林生,可要本官把那日看见你去乔家的证人宣上堂来?”

阮平骜开了口,林生身子一抖又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大人,草民承认,案发前几日的确去过乔家,可乔云郎真的不是草民杀的,草民是有杀心,可到了乔家就怂了,临走前慌乱中袖子挂在了大门上,草民用力拉扯才留下了这块料子。”

林生一脸懊恼,证据都在他怎也解释不清了。

“没想到杀死乔云郎的人是他以前的同窗,真是人不可貌相…”

外面围着一群观案的百姓,多数是乔家的亲邻。

“少卿,你看这儿?”阮平骜扭头看了一眼宋祺,小声道。

“他不是凶手,宣马杜先上堂吧。”宋祺神色自若,没有太大起伏。

等人都全了,真相自然大白。

没一会儿时辰,马杜先也被带了上来。

看到马杜先时,莲娘眼底浮现出泪花来,马杜先却一直没有低头看她,一旁跪着的乔云郎爹娘口中不断骂着污言秽语,皆是羞辱他们二人之言词。

“马杜先,你看清楚,那盘子上的锦袋是不是你案发前几日归还给这妇人的。”

宋祺扫了一眼小吏呈上来的楠木托盘,上面摆放着女儿家闺房里才有的锦袋。

看到那个锦袋时,马杜先略微有些惊慌。

不过还是承认了:“回大人,这锦袋的确是草民在莲娘出嫁前归还于她的。是草民负了莲娘,草民遵从母命娶了娘子,所以这锦袋草民无论如何都要归还回去,草民是真的希望莲娘以后和乔云郎好好珍重彼此。”

说到后面,马杜先声音有些发颤。

莲娘跪在地上簌簌落泪,一片伤心画不成。

“莲娘,马杜先所言之词是否有假?”阮平骜又问道。

“句句属实。”

“马杜先,这锦袋既是你归还给这妇人的,那这锦袋里的绣花针,自然也是你的?”

宋祺一番话,让马杜先面色大变。

什么绣花针?怎会在那锦袋里…

说话间,又一小吏将绣花针呈了上来。

看到那绣花针时,马杜先脸色惨白,脚步不住的朝着后面退去。

“这…这绣花针是哪来的?”马杜先这才看向莲娘。

莲娘也觉得他这反应过于反常,心不由得揪了起来,还是实话实说道:“是你归还于我那锦袋里所装的呀,怎的,不是你放心去的?”

听见这句话,马杜先脑子翁的一声。

见时机刚好,宋祺说道:“马杜先,这绣花针与扎入死者乔云郎肺中的绣花针一模一样,并且都是出自一个地方产,现已查明案发当天你扮作为乔家送酒的商贩到乔云郎房里找过他,你可还有其他话要讲?”

没想到一切已经查的这样清楚,马杜先百口莫辩,可是…那绣花针是如何到莲娘的锦袋里的。

“大人饶命,草民糊涂…草民糊涂啊…!”马杜先跪在了地上哭诉着,心中只有一个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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