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曦口中的证据无论是萧子晏还是凌云风都无从知晓，不过看她如此镇定自若的模样，想来这证据必定是足矣绊倒二皇子，否则她不会有如此的胜算和把握。
不用为她过多的担忧了，一旦二皇子的罪行被揭露，秦若曦虽也有过之处，但亦算是受害者，功过相抵，皇帝是不会多加为难她的，加之秦若曦乃秦尚书唯一的女儿，秦尚书这些年为朝廷鞠躬尽瘁，对皇帝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亦不参与党派之争，算是朝廷少有的清流和中流砥柱。
在天下人眼中是难得的贤臣和好官，这二皇子终还是低估了这样一个处事利落，敢爱敢恨的女人。
秦若曦从袖子中抽出一份书信，上面还沾染了一些已经干涸的血迹，她摊开了这书信，上面的字却都是红色的，萧子晏心一怔，这竟是一份血书。
血迹断断续续，难以想象写下这份血书的人当时是多么的无奈和悲愤，果然此时司晋帝犀利的眼神直直的投向自己看似乖巧的皮囊之下竟然是一条彻头彻尾的“毒舌”，他不敢想象若是继续纵容事态发展下去，他的这位儿子在不久的将来就该取代他的位子了。
司晋帝怒火中烧，见萧子倾仍未开口辩解，秦若曦不屑的嘲讽道：“二殿下此时若是还想装怕是晚了，这血书上的字迹你想必是不会陌生的，没错，这封血书便是你贴身的侍女碧青所写，她没读过什么书，还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却自小便在你身旁服侍，可以说她熟知你的所有，包括你的狼子野心，我与你来往所传的所有消息和信件皆经由她手，她是最有力的证人，那日，她发现了我与你的争执，将你那些狂妄之言都记在了心处，我们不欢而散那日你必定想不到亦是碧青偷偷将你准备杀我灭口之事告知于我，我那日安排好一切之后让身边的一个侍卫前去保护她，结果在她柳南巷的家中发现她已经死在了一片血泊之中，一起倒下的还有她无辜的父母……”
“你是人吗？”
“你究竟害死了多少人，为了你那可笑的自以为是的筹谋？”
“碧青没念过书，亦不会写字，却在倒下之前，用自己的鲜血将你的罪行一笔一划的记录了下来，她扭曲的字，是痛苦，是挣扎的证明！”
“你太可笑了，以为去我会抛下仇恨就此浪迹天涯么？不，我会留下，我要让你身败名裂，将你狠狠的订在耻辱柱上！让你永远也翻不了身，替这些无辜死去的人给你惩戒。”
她愤怒极了，全然不顾自己已然狰狞的面容，狠厉的眼神恨不得将此人撕碎。
在萧子晏看来这就是一场灰色的悲剧。
而他的这位二哥，到头来亦还是在看戏，丝毫没有死到临头的惊恐，萧子晏只能联想到一点，他不认为自己会被这个女人拽入深渊，亦或者他是故意而为，至于为的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晓。
萧子倾向着司晋帝拜了一拜，而后将一切的罪责都全数揽下，萧子晏与凌云风彼此相视一眼，尽是疑惑。
秦若曦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她从愤怒的情绪中抽离，厉声道：“二殿下为何还是这样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为了目的你可以不择手段，无一例外，怎么到了如今一句辩解未曾有过？还是……你的筹谋并未落空，你认为自己有退路。”
萧子倾看着她的眼神冷漠极了，仍然未给自己辩解，司晋帝见局势陷入了僵持，此事尚有回旋的余地，只要二皇子不在为自己脱罪。
他朗声道：“今二皇子与秦氏女之事，我曾全权交于大理寺，眼下有了实证，秦氏女所犯之罪应与其抵消，二皇子之罪，罪不可免，今日起禁足宫中年半，未得诏不得离开寝宫半步。”
司晋帝话音刚落，秦若曦就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为何不能一命偿一命？
哦，因为他是这天下尊贵的二皇子，如此算起来，一个婢子的性命在他们眼中根本就不算什么，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场徒劳，秦若曦明白过来才知晓自己竟然如此的天真，她生在富贵人家被家里的万般宠爱护的太好，以至于她忘了这罪恶的世道，只有强权说了算，便是要了她的命亦不算什么。
萧子晏早知会有此结局，只是不想瞧见她为了原本就没有结局的事而枉费自己的性命，眼下如此也算是给个交代了。
不过这秦氏女的一举一动也算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竟然真的想凭借一己之力在这庙宇之上与当朝的二皇子对峙，不知是天真，还是走投无路。
凌云风的看法与萧子晏不谋而合，这注定的一场死局，她不可能换来自己想要的结果，眼下司晋帝如此评判无非是看在了她父亲的面子上，加之此案的真相如今被天下人所瞩目，司晋帝也该给提起那些人一个交代，到此处也算是就此结束了。
秦若曦被赶来的秦氏夫妇带回，一路上，秦夫人已然哭成个泪人，而秦尚书至今一言不发，只是神情至始至终都尤为复杂。
闹了一天回到府中时已是晚间，萧子晏疲惫的紧，草草的收拾便睡下了，第二日起来家中便来了要客，四皇子带着一堆的补品和礼物登门，萧子晏躺在后院的摇椅上，安静的瞧着即将到来的春之景。
看着四皇子兴致冲冲的模样，萧子晏不觉一笑，“四哥今日好兴致。”
萧子恒笑脸洋溢，靠在他身侧，“来见五弟心情自然好，我带了许多物件，五弟一定会喜欢的。”
萧子晏自然将这好意收下了，如今四皇子与秦小姐的婚事自然作罢，看他这个模样倒是真的宽心了，“四哥今日来可有其他事？”
萧子恒那一点心中所想很快就被点破，“这不是……这次的事我未能将我所知的实情及时告诉子晏，是我的不是，这才导致子晏后头为了这事跟着世子四处颠簸。”
萧子晏叫他坐下，二人相对而谈。
“四哥不必介怀，我并未放在心上，四哥必定有自己的原由和顾忌，此事亦是我的不是，不该掺和进去。”
萧子恒见他并未介怀，便实在松了口气，“马上便是春日了，子晏可愿与我一道去踏青？”
是啊，春日将临，也该是离别的时候。
凌云风此事一了，归家之事无疑就是板上钉钉，只待皇帝下旨，他便可策马南去。
萧子晏收起心神的那一丝苦涩，笑着回道：
“好，四哥定着日子，我一定赴约。”
午间太傅来府中之时带来了一个消息，萧子晏听后对他这位二哥又多了一份的认识。
“太傅是说今日秦尚书拟了一份奏折，想要告老还乡？”
原慕点了点头，“是，今日我到御书房见陛下，陛下特意同我提及此事。”
萧子晏心中有了万分的猜想，“父皇答应了？”
太傅答：“自然。”
也算意料之中，此事原本就触及了秦尚书的底线，眼下秦若曦定然已经与二皇子结仇，二皇子虽不受宠，但依然是皇后之子，无人能动他，秦尚书不想就此陷入权利之争，又想保住自己的女儿，自然会选择离去，他这一辈子劳苦功高，谁都看在眼中包括皇帝，皇帝即使不想放他离去，也拿他没办法，最后只能妥协。
“秦尚书一走，这位置算是空下了，各方势力都盯着，但陛下定然不会轻易决断，陛下生性多疑，便是自己身边人也不曾给予几分信任，这秦尚书算是一个。”
萧子晏此事才算是彻底看清他这位看似不争不抢的二哥，他早就做好了两手的打算，前手利用秦若曦想要就此拉拢秦尚书，此计划因为秦若曦的反抗而落空，后手就是将这尚书之位逼出去，如此亦算是筹谋未落空。
真的小看他了，如此一细想，那日他所遇见的黑衣刺客，想来多少也会与他沾边。
“如今太傅如何看待二皇子？”
太傅微叹感言：“此人锋芒毕露啊……原先藏的太好，想来是有后招的，不依靠皇后一族的势力便能屹立于此，他背后的经营不会比你少，看似沉默，实则内心的城府深不见底，你可要小心此人，莫说什么兄弟亲情，他怕是连自己那位好母妃都未曾放在过心上。”
毕竟皇后从未将心思放过与他身上。
此事也算是有了结果，太傅问道“这接替秦尚书之人，你有何想法？”
萧子晏自然是不能出头去推荐一人的，这样无异于引火烧身，“让父皇决断吧。”
太傅思索道：“这样确实稳妥。”
太傅想了想，还是提及了凌云风之事，“凌世子怕是不日之后便要启程了。”
萧子晏有些心不在焉的嗯了声，随机转了转自己指间的扳指，看不清情绪好坏，太傅亦是无心一说，前些时日萧子晏曾上门坦言二人如今的关系，太傅即使觉得荒谬至极，但碍于自这是自己一手教大的学生亦没有反对的打算，况且凌世子一旦回到故土，他便是无人再可挡。
之后他继承靖安王的衣钵，那这天下便是唾手可得，无人能敌。
如若能够掌控，这无疑是最好的势力，然而靖安王势力远在南疆不受任何管制，这凌云风身为他的独子更不是蠢笨之人，会将自己的势力和南疆几十年的安康交于一人之手。
太傅走后，萧子晏仍然感到空虚，心里没落下个实处，他在想是否要挥剑断情至此斩断这露水姻缘，还是继续与他一道走，同舟共济。
然而这取决于他心中所想，萧子晏却打心眼的嘲讽自己，什么时候看不清一人对自己的心意到底是否为真了。
那些山盟海誓的誓言，究竟值几个真心。
他不明白，也不想去追寻一个因果。
凌云风来时，萧子晏正在后园赏春景，四时之景他都尤为喜爱，安静时仿佛能听见树芽破土而出的瞬间，春风微雨，润物细无声，落在这片刚落过大雪的土地上，重获新生。
凌云风放轻脚步，走到他的身后，将自己温热的双手覆在他的眼上，萧子晏无奈的将他的手拉开，温声道：“来了多久？”
凌云风双手背过身去，看了眼爬上枝头的柳梢，“刚到，殿下是在赏春景吗？”
萧子晏淡淡回道：“自然。”
凌云风觉着他的态度有些淡，他弯下腰，单膝跪地，靠近了些，“殿下为何心情不佳？”
萧子晏闭上眼不咸不淡的反问道：“你从那看出来本殿下心情不佳？”
凌云风笑了笑，酒窝浅浅的挂在脸上，与时常果决之人仿佛不曾有相似之处，如今尽是温和，没有一丝的棱角。
“两只眼都看到了。”
萧子晏挑了下眉，从椅子上坐起来，直视他的双眼，他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眼深泉，不知是此时太过柔情似水将那原本的凌厉都遮了去，还是此人本来就如此，他只是从未了解。
“何日启程？”萧子晏收回了目光，起身走向房中。
凌云风跟在他身后，顿了顿，才回道：“两日之后。”
萧子晏了然的嗯了声，两人回到房中，见萧族晏的态度太过冷淡，凌云风的心终于浮躁了起来，“殿下……”
萧子晏却一声不吭的将外衣脱下，轻轻地放在了榻上，自己坐在塌边，然后脱下鞋袜，解开头上的发带，墨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萧子晏侧身躺在榻上，一只手撑着侧脸，只是一双看似多情魅惑的眼却并未落在他脸上，而是看向了他手上戴着的那串佛珠，是他送的那串。
凌云风看着他那双动情的眼，喉结不自觉的动了动，手有些局促的放在身侧。
瞧见他通红的耳朵和脖颈，萧子晏满意的笑了出来，瞬间就躺在了榻上，双手舒展开，整个人都融化在这温柔的一江春水之中。
凌云风盯着他的笑颜，深邃的眼越看越深，萧子晏纤细的腰被衣服的褶皱勾勒出了一条漂亮的弧线，笑起来的眉眼生动明媚，就连酒窝都若隐若现，白皙的锁骨因为动作的幅度过大而一览无余。
脖颈落在他手中定然只是堪堪一掌。
我来啰 不出意外这周还有两更 下一章不要太期待 没具体的che车哈 我是意识流派写手 （偷瞄一万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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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