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留不住的人,总会有一天离你而去。

萧子晏心中并不想亲自送他离去,但他曾亲口许诺过,等他归家那一日要亲自站于城墙之上,目送他远行。

从前在乎的少,而如今在乎的甚多,两人关系发生的变化,令他们都无法忽视对方在自己心中占据的重要地位,然而不寻常的关系并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立场,这一点谁都比谁清醒。

凌云风走的那日,萧子晏起了个大早,穿上了第一次与他想见的那身衣裳,就连时常松散在腰间的长发亦规矩的挽起,一大早便让下人去京城云秀坊将一月前定制完成的衣裳取来了回来,天光微亮,萧子晏骑着马,直奔城外,在日光破晓之时登上了京城的城墙,那亦是九洲的最高处,萧子晏手里握着一把笛子,回想起上次吹响这支笛子,便是在母妃的墓前,从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拿起过这支笛子,这笛子亦是母妃给他过的最后一次生辰的礼物。

他深知母妃走后,他不该再有任何的软肋,身上必须每一处都是硬的,铮铮铁骨无法撼动,却在最不该的时候,碰见了一处无法拒绝的柔软。

年少所遇之人,太过惊艳,心之自知相守甚难,却依旧无可救药的靠近,想要多些相守的日子。

凌云风骑着马到了城脚下,萧子晏的眼中撞进了一抹耀眼的紫色,他高高的束起长发,像极了打了一场胜战的少年将军。

那一双深邃的双眼,够他记一辈子。

凌云风显然发觉了他的存在,抬眼望去,好似想要将他纳入眼中,自此再不见其它色彩。

凌云风将缰绳递给身侧的苏邵青,独自一人一步一步的上了城墙,向他走来。

凌云风瞧见他今日的打扮,嘴角亦是不自觉的上扬,虽然暂时的分别令两人心情都极为的烦躁,但见到彼此的那一刻,阴郁瞬间而散。

“殿下,我来了。”

萧子晏嗯了声,将自己拿着笛子的那只手,悄悄的放置于身后,“今后还会回来么?”

凌云风与他并肩而立,俯瞰这偌大的京城,京城是九洲之中最为富庶,繁荣之地,纸醉金迷之下实则暗藏玄机。

若不是凌云风自小出身世家,亦不会知晓这其中的道理,了解之后便知道眼前之人在京城活下来是多么的不易,心中的那一份酸涩,无法掩藏。

“殿下若是在,我一定会回来,承诺这种东西其实最为虚假,所以我从不轻易许诺,无论是对家人还是下属,也因如此,一旦我许下诺言,就一定会跨越千里,回到你的身边。”

萧子晏释然一笑,他盯着凌云风看了许久,话里带着笑意,“也算是同流合污了。”

凌云风闻言,笑了声,回道:“是同舟共济,再不济亦是同床共枕都行。”

萧子晏无奈道:“真拿你没办法,回去之后作何打算?”

萧子晏问起,凌云风方才想起他还未与萧子晏提及过边疆之事,凌云风沉声道:“先前朝廷上便有了风声,来自边疆,后来去查人回去了一趟才知晓如今的事态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萧子晏不是没有听闻朝上的事,近期大多都是边关转来的消息,只是事关边疆的安定和九洲统一,他那位父皇怕是将这些消息都拦了下来,怪不得此时如此干脆的要放凌云风归去,想来是边关那处的事需要他前去解决,至少凌云风是靖安王的独子,亦是那几十万大军唯一的承袭者,尽管皇帝在不情愿也留不住人了。

“怎么个严重法?”

萧子晏竟然问出了口,就笃定凌云风一定会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与他,眼下九洲局势动荡,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谁也不能置身事外。

“外邦内部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他们的内战将直接影响到未来我们与匈奴是否要重新开战,目前外邦最为强盛的两大势力为贺兰与呼延部族,两位年轻的部落首领将竞争最后的王位,这两人势不两立,所以内战是无法避免。”

“这其中亦有一处变数,是我们可以借机进入的,贺兰首领不主战,而呼延首领骨子里就是个善战者,只要有机会,我们便能顺水推舟的化解这次的危机。”

萧子晏自小便久居京城,对外邦和边关之事了解的甚少,加之他的势力范围无法触及远处,这亦是令他头疼之事,如今有了凌云风,区区外邦和匈奴还不是手到擒来,若是被这人知晓自己心中是如何将他比拟为骁勇善战,无人能及的,他的尾巴估计得翘上天罢。

萧子晏无奈一笑,凌云风将他的神色捕捉在眼中,“殿下在想些什么?”

萧子晏收敛笑意,直言道:“若是有一日你承袭了你父亲的衣钵,你会站在我身前吗?”

你会为我所用,会将一颗忠心就此献上吗?

他的话太过直白,凌云风挑了下眉,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那串佛珠,道:“依殿下的聪明才智,只是时间问题,况且我相信在殿下的带领之下,九洲大陆会开创前所未有的新盛世,我自会做殿下的臣民,为殿下镇守四方,护佑百姓与家国。”

萧子晏闻言,微愣,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凌云风便上前一步,双手将他的脸捧起,深邃的眼眸此时映入了一片暮光,温柔又坚毅,柔软又强大到无可睥睨。

萧子晏将自己的手轻轻地覆盖在他的手上,直视他的双眼,柔声道:“再次相见之时,我希望世子能够第一时间将我抱在怀中。”

凌云风将他揽入怀中,声音低沉,道:

“好。”

彼此熟悉的温度将二人紧紧的包裹,日光冲破了云层照在了九洲的大地之上。

“殿下,我从未将一颗真心许给一人,如今也算是将自己这辈子交于殿下手中了,我希望殿下能够世世安康。”

萧子晏道:“好,此次归去,尽是变数,你亦要当心,记着时常给我传信。”

萧子晏将备好的衣裳给了他,凌云风接过,“此衣裳乃是一月前我差人定制的,全九洲仅此一件。”话语中还带着一丝的得意,凌云风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发项,温柔道:“多些殿下,礼物我收下了,再次相遇之时我亦会送于殿下一件世间独一份的礼物。”

萧子晏道:“好,我等着。”

凌云风一一应下,他下了城墙,重新的骑于马上,望了他最后一眼,少年疾风,策马而去。

萧子晏将笛子放于唇边,一首悠扬又带着悲伤的曲子随着离去。

萧子晏回到府中之时,将身旁的下人都遣散,只身一人站在后院的长廊处,出神的望着那课盛开的梨花,渐渐的便落下了春雨,春雨绵绵的打在梨树上,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凌云风策马而去,一路向南,然而就连他也无法预知自己这一去的变数在何处,凌云风与苏邵青赶了一天一夜的脚程,终于到达了南部的边关之处,令人疑惑的是边关之处守备松懈,处处都透露着不寻常的事态,二人在边关的一处驿站歇脚,期间淮竹前来与二人汇合,淮竹一见凌云风便双膝跪地,久久不肯起来,凌云风皱着眉,“发生了何事,起来说。”

淮竹稳住自己错乱的气息,也缓缓道来:“世子,南寻已经失去消息三日了。”

凌云风道:“此话怎讲。”

淮竹道:“南寻自从接下殿下部署的任务后,便只身一人潜入了匈奴内部腹地,而我则一直盘旋与两地交界之处,为了接应做准备,这一月南寻已顺利的约见了贺兰嫣,与她就此事进行了绝密的协商和谈判,原本此事已经定下,再过两日贺兰嫣便会全面的同呼延必烈开战,届时王爷带领的人马将会从南边而行,将呼延大军困死于两地交界之处。然而,就在三日前,无论是贺兰首领的密信还是南寻的,我与王爷都未曾收到,朝廷还派了人下来,让王爷早做决断……”

凌云风将手腕间的佛珠取下,放在了贴身的里衣处,沉声道:“这其中之变数必是那呼延必烈。”

因为赶了两天的路,淮竹的神色有些狼狈,加之变数来的实在突然,想到被困的南寻,淮竹那颗心就已经被砸的稀巴烂,他急于想要找到那个遗失的人,而凌云风将他的失落与无错看在眼里,温声安慰道:“转机来的突然,却还未传来不好的消息,说明一切皆有可能,我们在次休整一夜,明日乔装进入城内,我今日先休书一封,明日邵青带去给父亲。”

苏邵青并不想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离开他,然而凌云风及时的堵住了他的话,“我也淮竹一道,不会出事,你必须将这封信安然无恙的送到福清手中,这不但干系到我们的命,还干系到我们与匈奴未来之命运,是开战还是相安无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邵青已无法再拒绝。

“是,殿下。”

天光微亮,凌云风将身上的装束换下,装作了商人的打扮,与淮竹二人潜入腹地,找寻失踪的贺兰首领与南寻。

而此时全程戒严的城内,显然已经被呼延族的人全权控制,好在凌云风与淮竹是生面孔,他们即使会搜查的仔细,却顾忌内战无瑕在抽身细查他们的身份,只是检查了通关文牒便将二人放了进去。

二人先去了一间客栈落脚,顺便找掌柜打听了城内最近的消息,底层的百姓自然不敢多说,但他们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钱财,凌云风将一袋钱扔在了桌上,漫不经心的笑着说道:“掌柜的,我们只是过路的商人,为的是做生意,你们内部之事与我们无关,我想问问这其中的门道也是想省些事,毕竟钱财才是最为重要的,希望掌柜的行个方便

淮竹瞥了一眼掌柜,见他的神情有所松动,继而帮腔道:“我们主仆二人此行亦是为了家中的生意,若是此次得掌柜的相助,那我等必定感激不尽,我们家主人认识的富商不少,必定会为掌柜的殷见一二。”

掌柜的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将钱袋子收下,让下人泡了壶茶,给他们倒茶,恭敬道:“客人想知道些什么?”

凌云风问道:“如今接手你们这城的可是呼延首领大人?”

此大名一出,掌柜的立刻就警觉了起来,不自觉的就放轻了声音,“客人猜的不错,这也是这几日的事,但我还是奉劝客人一句,做生意便做生意,其余的还是小命重要。”

凌云风却装作不在乎的笑了下,“掌柜的严重了,我家祖先好几代便是经商的,留下的家产自然不会少,我提及呼延首领大人亦是希望与他能够有谈生意的机会,仅此而已。”

掌柜的闻言终于松了口气,“那便好,只是如今这心思还是不要有的好,过两天呼延首领大人便要在刑场处决叛徒,两位还是尽快办完事离去吧,到时便会关闭城门,外头进不来,里头亦无法出去。”

这倒是个关键的消息。

掌柜离开之后,淮竹轻声问道:“掌柜所言的叛徒不会是……”

凌云风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我认为不是,若是那呼延首领当真将贺兰嫣与南寻捉了去便不会有刑场这一出,之所以闹这么大的动静,倒像是在抛诱饵,等什么人上钩,既然无法离开,我们便静观其变,先摸清这城中的地形,而后在进行部署,最后顺势摸到关押人的地方,确定那人是否是贺兰嫣亦或者南寻。”

与凌云风在一处,淮竹的心定下不少,他作为南疆最为出色的斥候之一,在眼下复杂的局势之下,绝对不能乱,他要与世子一起解决眼下的困局,他们在战场之上所遇比眼下更为残酷与焦灼,那一次不是死里逃生,那一次不是认为自己再也回不来。

贺兰嫣虽然是个女人,但能够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就证明了她不是徒有虚名,就连沉默寡言的南寻都对她赞赏有加,她亦不会如此的败下阵来,这只能说明她另有计划,亦或者计划临时有变她只要改变原先的计划部署,这一切只有等见到他们局势才能明了。

最近效率有点高,先存一波稿子,周末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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