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

等将逆贼铲除,萧子晏要奏请父皇为先生办一场葬礼,亦要为先生守孝。

回到风雨楼时,他并未失魂落魄,而是满脑子都在想该如何利用这枚玉玺,逼他们主动露出破绽,让那藏在暗处的利刃向他袭来。

先生的死,让他变得更为冷静,他不是没有失去过,从母妃死后,逼迫自己不去想,仿佛只有这样他们仍然会在自己身边。

萧子恒带着三人来到了金吾卫营,他身份特殊,守卫很快便将他们放行,守卫将他们带到了金吾卫总都督的营帐之中,金吾卫总都督名为李望京,李家世代皆为武将,一直延续至今,祖上亦是同开国皇帝一起定九州的大将。

他为人比林啸要豁达,没有那么庄重严肃,而李望京的年纪就比萧子晏这些个皇子大不了几岁,每年的围猎他都会参与其中。

李望京见是萧子恒来了便弯腰行礼,“见过四殿下。”

萧子恒终于得以露出久违的笑容,他与李望京关系本就不错,李望京无论是能力还是人品在京城都是世家子弟中的模范,从前他母妃便总让他多与之亲近。

萧子恒道:“李都督免礼。我从此前来有要事相托。”

他将虎符拿出道:“传陛下旨意,二皇子萧子倾勾结禁军以及朝中之臣企图谋反,颠覆皇权。现命金吾卫总督李望京带领金吾卫诛杀叛贼,平定京城。”

李望京微愣,第一反应便是他觉此事突然,但在看到虎符的瞬间便知此事多半为真,“李望京领旨!”

萧子恒道:“先起来罢,李总督大概会觉得此事十分突然,但眼下父皇被困宫中,二哥勾结禁军企图谋反,已经将京城控制,事情越发严重,除了诛杀叛贼,还京城一片安宁之外,我们别无选择。”

李望京愕然,点头而应,“是。殿下能否告诉李某,此事发生于何时,我金吾卫护卫京城一方安宁竟无半分察觉,实在是惭愧。”

萧子恒摇了摇头,“不是任何人之错,二哥潜伏之久,无人察觉,待事发之时子晏……五弟已被调离京城,二哥将禁军收拢,围困京城,包括父皇亦被困其中,好在父皇似乎是早知今日会来,提前留下了虎符和调兵的手谕皆交于五弟,五弟方才有机会带领我们同二哥有一战的机会。”

李望京想起那位五皇子,他记忆甚少,为数不多的记忆之中还是他那翩翩公子的模样,看起来更是弱不经风,此事为何能担起大任。

这他亦无从得知。

但眼下这不是他该想的,必须要将叛贼一举拿下还京城一片安宁,护佑陛下安康,这才是他们金吾卫的职责所在。

此时营帐之外进来了一守卫他道:“李总督五殿下求见!”

萧子恒闻言立刻转身,他紧抓着自己的袖口,那几个字不断的在耳边萦绕,李望京道:“快请!”

萧子晏乘着晚风而来,在暮晓时分,他身着一身墨色的黑衣,长发被发冠束起,月色下的脸显的更为明艳,只是此时满是厉色。

萧子恒愣在原地,而萧子晏则扯了扯嘴角,道:“我回来了,四哥。”

萧子恒没出息的眼红,他别过身去不愿他,萧子晏缓慢上前,给了他一个久违的拥抱。

萧子晏贴在他耳边,轻声道:“四哥莫哭,是子晏不好,回来晚了。”

萧子恒哽咽道:“我又没怪你。”说罢,他拉开萧子晏,将人上下瞧了个遍,萧子晏哭笑不得道:“子晏安好。”

萧子恒敲了敲他的额头,嗔怪道:“谁知晓你会不会又骗我,就为了不让我担心。”

萧子晏终于无奈笑了下,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松了松,萧子恒道:“你是何时才出的宫?二哥肯放你走?”

萧子晏摇头,“自然是我自己逃出来的。”他朝身后的李望京道:“李总督。”

李望京回道:“见过五皇子。”

萧子晏道:“宫中那条密道我已然知晓其出口和入口,接下来就要看李总督的了。”

李望京受宠若惊道:“殿下吩咐即可,我愿带领金吾卫殿下一起肃清叛贼,还京城一片安宁。”

萧子晏道:“李总督需轻点一队人马,潜伏于密道之中,玉玺现在在我身上,这便是最好的饵,我一人带着玉玺入宫,待他登基之时必然会让所有的大臣都跪拜于他,那时就是诛杀叛贼最好的时机。”

萧子恒仍旧忧心,“不行,这太危险,二哥是不会放过你的。”

萧子晏苦笑一声,“不只是你啊,我的四哥,只要他坐上那个位子,我们都活不成,所以明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萧子恒的心狠狠的落了下去,他急忙道:

“那子晏答应我切莫冲动行事,我亦要入宫面见太后和母后,让他们调兵,同你一道诛杀叛贼。”

萧子晏摇了摇头,“我并无认为太后和祺妃娘娘会掺和这趟浑水,特别是在她们眼中,父皇目前生死不明。不过……”

萧子恒道:“不过什么?是否有变数?”

萧子晏恍然道:“如今父皇已然无事,并无性命之危,若是你能让太后和祺妃娘娘相信此事,那便会有转机,但此时进宫太过危险。”

萧子恒却不以为然,“什么啊……只准你一个人逞英雄么?你去我就去不得?子晏,让我帮帮你罢。”

萧子晏无奈,只好应下,此时寒霜,楚江楚远从门外而入,寒霜在看到萧子晏的一瞬间便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撞的萧子晏后退了小半步,寒霜声音微颤道:“殿下……”

萧子晏将他抱住,笑他,“哭什么,你殿下我不是回来了么?一切都会顺利的。”

寒霜重重的点头,方才放开萧子晏,萧子晏将方才的计划同三人说了一遍,结果三人都斩钉截铁的反对。

“不行——”

萧子晏见他们个个神情严肃,便撑着腰,无奈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此事还真我非去不可,你们殿下本事大着呢,切勿忧心,我若是不亲自去,二哥怎会上钩?寒霜,你跟着李总督一起破开宫门,而楚江楚远则领兵潜伏于暗道之中,如何?”

寒霜依旧不情愿,但眼下他们并无其他办法,他低低的嗯了声,“殿下一定注意安全,一定要等我们赶到!”

萧子晏点头,随后萧子晏领着楚江楚远以及一队金吾卫,去了那密道的出口,并告知他们密道在宫中的出口就在御书房,至于宫里的情形楚江楚远皆走过一遭,依他们的记性,不会记错。

将他们都安置妥当之后,萧子晏只身一人入了宫,宫外的禁军领头是那裴燎,萧子晏始终认为此人的心实难看透,他与他那兄长裴寂显然不是一路人,为何会选择将全族的性命系于裴寂身上。

裴燎见萧子晏孤身一人出现,觉得疑惑不已,明明已经找到了逃离的办法,却很快又自投罗网,他心中只有一个猜测,他手里有能够握住的把柄。

萧子晏走至裴燎身前,冷声道:“带我去见他。”

裴寂不可置否的嘲道:“你还真是不知死活。”

萧子晏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二哥许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一个世家子弟,名门之后甘愿同他一起造反,我四哥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萧子晏最喜欢的便是自己这张嘴,有些话一说出口就能直戳人心,让对方狠狠的栽个跟头。

裴燎果然脸色难看极了,他凑近了些,低声道:“我说过的话绝不会变,我不会背叛他,你还是小心自己的小命罢。”

萧子晏微愣,此话的意思他不会理解错,裴燎啊裴燎,果然你不会轻易放弃自己一身的傲骨,做那遗臭万年的叛贼,只是可怜我四哥,被蒙在鼓里,一定不好受。

他终于勾了勾嘴角,朝他道:“那便多谢,裴副将了。”

裴燎知晓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意图,便将他带入了宫。

这次并未将他带到御书房,而是二皇子此前居所,萧子晏到时,里头站着两人,萧子晏上朝总告假,人也有些认不全,毕竟文武百官诸多,但看这样子,此二人便是萧子倾在朝上的心腹了。

萧子晏冷着张脸,就站在门口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话。

李渐深正同二皇子说明日登基大典的事宜,萧子晏听着倒是有些疑惑,玉玺在他身上,难道这萧子倾当真是想明日挟持百官,伪造圣旨登基么,不然为何此时就商量明日登基大典之事。

萧子晏冷哼一声,立刻吸引了里头人的注意,萧子倾在瞧见萧子晏的一瞬间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的诧异,而萧子晏直直的盯着他,并未挪眼。

裴燎将他带进去,道:“见过二殿下,五殿下……说有事想同二殿下商量。”

萧子倾挥了挥手,裴燎退下,萧子晏没有丝毫的畏惧,他打量着萧子倾身边的二人,而后缓缓道:“我虽不常上朝,但对这二位的身份还是有得一猜,但我说话向来难听,就不多说了,你说是罢,李大人,范大人?”

萧子倾却笑了,他觉萧子晏这副模样有趣极了,“猜的挺准,不是毫发无伤的走了,又为何回来?”

萧子晏微嘲的笑了声道:“自然是来给二哥送玉玺的。”

玉玺二字一出,众人皆愣,而萧子倾却兴趣正浓,“继续说。”

萧子晏道:“父皇给我留下的,二哥可信?”

萧子倾回道:“我有何不敢信?你这些年养大了不少的势力,还豢养私兵,这些在父皇眼中可都是无法容忍之错,但你,直至今日还活蹦乱跳的,这还不足以说明父皇对你的不同么?所以你今日特意带着玉玺进宫竟是为了找我,难不成五弟想将这玉玺拱手相让。”

萧子晏垂下眼,企图不去看那张令人厌恶的脸,“是啊……给你送皇位,怎么我敢给你不敢要么?”

萧子倾眼神却暗了下去,“这自然是陷阱,我还不至于看不出你这小把戏,只是何来不敢之说?你敢给我就敢要,无论你究竟想怎么对付我,我都会接下,明日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登上皇位,毕竟你们才是最像之人。”

萧子晏已懒得反驳,他抬起眼,道:“好啊,让我看看二哥究竟还有多少能耐?”

萧子晏从怀里将玉玺掏出,扔给了他,萧子倾看了两眼,便将他给了身侧的李渐深,李渐深与范琼华相视一眼,他们二人不可能识不出真的玉玺,他道:“此玉玺为真。”

萧子倾闻言龙颜大悦,“想不到啊……父皇还真是对你不一样,可惜了。”

“原太傅。”

萧子晏闻言暗自咬着牙,他死死的抓住自己身侧的衣裳布料,不愿去看那罪魁祸首,他怕自己此时不顾一切抽出刀刃就捅死他,为先生报仇。

他忍的辛苦,萧子倾却没在刺激他,转而道:“明日到来之前,你就待在此处罢,到时我会派人来接你,我的……好五弟。”

他笑了两声,带着李渐深和范琼华出了门。

他们走后,萧子晏顿时失了力气,他坐在地上,头依靠着墙壁,无力感充斥全身,如果他在,他就不用这么辛苦支撑了罢,明日一切都会结束了,会的。

大不了,他同他一起死,他必须死。

萧子晏抱紧发抖的自己,不停的喘息着,仿佛置身了一场九死一生的噩梦,好在梦魇困不住他,他早已身处深渊。

天光微亮,萧子晏将随身携带的软剑缠绕在腰际,而后又将手上的扳指摘下,放入衣裳里层,他不想让他的扳指沾染上恶人的血,凌云风在他心中弥足珍贵,任何人都不能沾染分毫。

没过多久,李渐深便来将萧子晏带去了平日上朝的隆安殿,萧子晏一路上皆观察着四周的动静,果不其然被禁军重重包围。

忽然身边的李渐深低声道:“五殿下还是莫要东张西望的好,如今您势单力薄,万不是二殿下的对手,要说二殿下比您高明就在,从一开始您亦是他的棋子,若是没有您,二殿下的今日不会这么快到来。”

“我见原太傅最后一面,他同我说,我教出的人,是这世间最好之人。他未曾害过忠良,一颗赤诚之心总本辜负。”

“但是,殿下,这些话我李渐深皆赞同,唯一句,殿下你错就错在生在帝王之家,这一辈子都将陷在泥里,若是挣扎方能多走两步,若是放任则永坠深渊。”

萧子晏突然笑了几声,挺直腰板道:“李

大人话说的真漂亮,可惜啊……”

“我何错之有?”

“太傅说的对,我无愧于心,无愧任何人,但你们手上沾满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可曾想过午夜梦回,那厉鬼缠身,枷锁万般,永世不得超生。”

萧子晏收起了笑意,话语间皆是讽刺和不屑:“李大人,可不得好死啊。”

“哈哈哈哈……”

他丧心病狂的笑着,全然不顾自己是何身份,好像压抑许久,一朝爆发,无人再能阻拦。

他本就是个疯子,你说说,惹谁不好,为何要招惹一个本就不在乎死活的疯子呢。

这亦是本性,先生的离世,让萧子晏更加的疯狂,他觉得自己命该如此,谁都留不住,他的命若是能换更多人,才是值得,如果不是凌云风,他不会惜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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