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非秦富贵等人孤陋寡闻,实则是眼前之景太过震撼——那原本荒凉的山腹之下,竟隐藏着一片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的秘境,药田错落有致,宛如自然与匠心共绘的画卷,阵阵青草香与药香交织,沁人心脾。山间水渠蜿蜒,潺潺流水声为这静谧之地添了几分灵动。
月昙的惊讶之中夹杂着几分诧异,她的目光掠过这片药田,迅速捕捉到这里的药材种植方式竟是慕容家惯用之法。这分明是她二叔所擅长的按药材喜阳性栽种的独特技艺。
中州乃至其他州域,药材种植之法各异,能如此精准把握药性者,屈指可数。月昙心中暗自思量,这突如其来的巧合,让她不得不怀疑此地与慕容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神秘的第三家药材商,究竟是何方神圣?”她心中暗自嘀咕,目光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秦富贵在一旁啧啧称奇,指着不远处的一排排树木问道:“月昙,那些树也是药材吗?这地方简直是个宝藏啊!”他的语气中满是惊叹,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月昙顺着他的指引望去,只见树木间环绕着各式各样的药材,布局之精妙,令人叹为观止。她轻轻点头,答道:“是的,这里种植的都是药材。”
她看着秦富贵朝着之前有结界的地方走去,陈青玄仍在检查之前结界设立的地方,试图寻找蛛丝马迹。
月昙的注意力却被眼前这些药材的组合深深吸引。她细细观察,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些药材,单独看并无异样,但组合在一起,却都是用来固魂的。
她转身走向秦富贵,故作轻松地问道:“你们那边可有什么新发现?”
秦富贵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陈青玄的背影,随口答道:“他还在那儿转圈圈呢,跟个陀螺似的,也不知道看出了啥名堂。”
月昙轻笑,拉着秦富贵一同走向陈青玄。只见陈青玄正专心致志地研究着结界破除之处,时而蹲下身子凑近观察,时而采摘不同位置的杂草细细比对,甚至还用鼻尖轻触草尖,细细嗅其气味。
“道长,可有收获?”秦富贵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
陈青玄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叹息道:“暂无头绪,只是感叹此人道法之深,能将如此庞大的空间隐匿得如此完美,实乃我辈所不及。”
月昙闻言,连忙宽慰道:“陈道长何必过谦,你年轻有为,又有天抒笔这等神器相助,未来成就定当不可限量。”
陈青玄微微一笑,谦逊以对,同时也不忘夸赞月昙的幽冥幻云伞。
秦富贵在一旁听得直摇头,笑道:“你们俩就别互相吹捧了,还是赶紧说说这药田的事儿吧。”
月昙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我确实有所发现,这里的药材布局看似随意,实则暗藏玄机。这些药材很可能是用来固魂的。你们看那边,”她指着远处的一片区域,“如果我猜得没错,那边的药材也是同样的用途。”
陈青玄闻言,眉头紧锁,似是初次听闻此等奇事,喃喃自语:“世间多奇术,道法可固魂,未曾想草药亦有此等神效。”
月昙轻笑,解释道:“此间人参、茯苓、龙眼等药材,皆为固魂良药。但,我尚需确认是否全都是这样。我打算去其他地方查看。”
她原想让二人留守在阴凉之地,但秦富贵与陈青玄担心此处尚有其他凶险,便一同随行。
石板小路穿梭于药草之间,两侧偶尔可见杂草,但整体并未荒废。随着小道深入,偶有清风夹杂热气拂过。行走了约半个时辰,月昙的脸色却愈发凝重,这里的药物果然皆用于固魂之术。
行至一株枝叶茂盛的女贞子树下,月昙停下脚步,目光深邃地望向他们,缓缓道:“我已确认,此地所种植药材,全都是固魂之用。”
秦富贵挠了挠头,一脸困惑:“这么多固魂药,第三家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是救镇民于水火,还是另有图谋?”
陈青玄警觉地环顾四周,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速离去为妙。”
秦富贵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对啊,怎么这么安静,连个鸟叫虫鸣都没有,大热天的,连小动物都不见影了!”
“不妙!快走!”月昙突然神色大变,拉着拉紧二人的衣袖便往结界方向疾行,她的眼中满是焦急与不安。
月昙虽心急如焚,却也时刻留意着两位同伴的状态。她的步伐虽快,却保持着与他们的同步,心中默默祈祷着最坏的情况不要发生。
随着距离的缩短,一股无形的压力愈发沉重,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肩头。秦富贵首当其冲,弯腰喘息,汗水如雨下:“这...这怎么回事?比爬山还累!”
月昙迅速从袖中取出两枚晶莹剔透的药丸,递予二人:“服下此药,能暂时缓解。这片药田,不简单。”
秦富贵接过药丸,一口吞下,疑惑更甚:“还有这等怪事?”
陈青玄则显得更加沉稳,服药后闭目调息,片刻后睁开眼,语气凝重:“月昙姑娘,这药丸能支撑多久?”
“初服之下,可保半个时辰无虞,但随后效力大减,恐难持久。”月昙的回答中带着一丝无奈。
秦富贵也调整呼吸,尝试驱散疲惫感:“我这身子,怎的如此不争气?这药田莫非设了什么古怪禁制?”
月昙缓缓吐出二字,字字如冰:“抽魂。”
她本是魂魄与妖体结合之身,对抽魂之事略有抵抗,但心中亦是忐忑不安。见二人情况稍缓,她强打精神,继续引领他们前行。在这无形的重压之下,飞行已成奢望,只能步步为营,艰难前行。
“抽魂?”秦富贵重复着这两个字,眼中既有恐惧也有好奇,“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抽魂呢?”
“这药田,本该是滋养魂魄的圣地,怎会转眼成了吞噬灵魂的陷阱?”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世间之事,往往表象之下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陈青玄一边用力支撑着秦富贵,一边解释道,“这药田,不过是精心布置的幌子,其真正目的,是悄无声息地抽取那些辛勤劳作之人的魂魄。”
秦富贵苦笑,脚步踉跄:“原以为裘子轩那等人物已是恶之极致,没想到,人心之恶,竟能深至此地,真是让人眼界大开。”
月昙温柔地扶住秦富贵的另一边,轻声道:“先别想那么多,保存实力要紧。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烈日高悬,小道两旁的药草似乎也在默默承受着这股无形的压力,显得格外无精打采。幻云伞轻轻摇曳,为三人撑起一片凉爽的小天地,但汗水依旧不停地从秦富贵的额头滑落,滴落在石板路上,瞬间蒸发,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歇一歇吧,我们再用一颗药丸。”月昙提议,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这邪术之强,超乎她的预料。
再次服用药丸后,三人的体力虽有所恢复,但那股沉重感依旧如影随形。他们不得不沿着曲折的小道缓缓前行,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泥泞之中,异常艰难。
距离结界仅半里之遥,秦富贵却突然一个踉跄,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陈青玄和月昙也相继跪倒在地,大口喘息,仿佛身体与意志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昙儿,我……我好像看到自己了。”秦富贵的声音微弱而迷离,带着几分惊恐。
月昙闻言,心中一紧,迅速从药田中拔了几株药草,递给两人:“嚼这个,虽然药效不及汤药,但至少能暂时稳住魂魄。”她边说边将药草塞入口中,用力咀嚼起来。
“富贵,你……你还好吗?”陈青玄焦急万分,从怀中摸出固魂符,小心翼翼地贴在自己和秦富贵身上,“这符,你不可使用,否则会增加鬼气,破坏之前制作的符衣。”
月昙带着一丝苦涩笑道:“我没事,你们先顾好自己。实在不行,我还有幻云和玉佩可以倚仗。”
“我……我好像又看不见自己了。”秦富贵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多了几分释然。
月昙无奈地摇摇头,将手中的药草再次递给秦富贵:“使劲嚼,我们很快就出去了。”
在月昙的鼓励下,三人相互搀扶,再次站了起来。虽然步伐依旧蹒跚,但他们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坚定与希望。距离结界仅剩几十步之遥,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可就在这时,秦富贵再次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这一次,不仅仅是他自己能看到他的魂魄离体,就连陈青玄和月昙也能清晰地看到那一幕。
月昙心急如焚,指尖轻舞,迅速编织起一道柔和的光芒,企图将魂魄温柔地拉回它的归宿。然而,那魂魄却像是贪玩的孩子,对束缚充满了抗拒,一次又一次地试图挣脱束缚。
秦富贵躺在地上,双眼圆睁,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留下月昙和陈青玄焦急的呼唤声在耳边回荡。月昙的法术如同细雨般洒落,
陈青玄连忙从百宝袋中取出符纸,将其精准地贴于秦富贵的头顶、手心与足下,企图以此稳住秦富贵魂魄。
“秦公子!秦富贵!”陈青玄焦急地呼喊,试图唤醒那迷失的灵魂。
月昙也高声呼唤秦富贵的名字,两人呼喊了许久,才听见秦富贵略带虚弱的声音:“我还以为这次真要英年早逝了呢。”
三人勉力前行,终于抵达了那道看似脆弱的结界边缘。当他们满怀希望地迈出步伐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每一寸血肉都在被无形的力量撕扯。
他们无力地瘫倒在地,手中紧握着随身携带的药草,试图用这来缓解身体的痛楚。汗水如细流般滑落,浸湿了他们的衣襟,也模糊了他们的视线。秦富贵苦笑一声,自嘲道:“本想着闯荡江湖,留下一段佳话,没想到差点成了笑话。陈道长,你年纪轻轻,可别被我连累了。”
陈青玄轻轻摇头,眼神中满是坚定:“秦公子,不必言败。我们定能找到出路,一同离开这里。”
月昙虽然沉默,但她的心中却如翻江倒海。她不愿相信这一切与山庄有关,更不愿将那些熟悉的身影与眼前的恶行联系在一起。
此刻的她已无暇他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带着他们平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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