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昙轻轻舒展着略显僵硬的身躯,她的目光温柔而深邃,落在刚结束修炼、正整理着略显凌乱道袍的陈青玄身上,轻声细语地问道:“道长,您可见识过这等诡异的术法?它究竟源自何方神圣?”
陈青玄的手指不经意间掠过衣摆上的褶皱,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随即眼神闪烁,似乎有难言之隐。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沉重:“世间道法浩如烟海,不乏有邪魔歪道背离正途,此阵法便是有人以道法为基,扭曲其意所创。”
月昙察觉到他话中的犹豫,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未再深究,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转瞬之间,陈青玄从随身携带的百宝袋中翻找,一张张符纸在他手中过目,最终,他面色凝重地将它们重新放回。随后,他拿出一本古旧的典籍,细细研读。
夕阳在天边挥洒着最后几笔绚烂,将天际染成了温柔的橘红色。秦富贵也已缓缓起身开始默默打坐修炼,周围的一切都被这份宁静所包围,唯有陈青玄翻动书页的声音偶尔打破这份沉寂。
“可有何新发现?”秦富贵待陈青玄合上书卷,迫不及待地问道。
陈青玄沉吟片刻,缓缓道:“古籍有载,高深功法可轻易破解此等阵法,而修为稍逊者则需寻其阵眼,以正气符破之。但此阵显然已吞噬无数魂魄,威力非同小可。”
秦富贵闻言,面色凝重:“那么,镇上的那些人,都是在这里失去了魂魄?”
他紧接着追问:“那他们的肉身呢?”
月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阵法似乎颠倒了常理?寻常阵法多以魂魄为引,而此阵却似对肉身情有独钟。”
陈青玄点头赞同:“不错,那些肉身已不在此地,且已远遁云隐镇之外。”
秦富贵一脸困惑,追问缘由。陈青玄耐心解释道:“肉身若存,魂魄自会牵引而归,此乃天地法则。”
见陈青玄似乎也束手无策,月昙主动提出:“或许,我可以一试。”
她闭目凝神,周围的草药散发出充沛的灵气,如细雨般滋润着她的心田。幻云原本安静地遮蔽着月昙,此刻却仿佛被这灵气吸引,轻轻旋转,伞面向着草药靠近。
月昙深吸一口气,将这股庞大的灵气引导至自己周身,只觉魂魄前所未有的稳固。她小心翼翼地凝聚灵气于指尖,缓缓向那神秘的结界探去,当指尖触及结界的一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她不得不忍痛撤回,脸色苍白如纸。
秦富贵眉头紧锁,目光中满是关切:“月昙,你的伤势如何?可还撑得住?”
月昙轻轻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无奈与坚韧:“无碍,只是这阵法精妙绝伦,连山林间的生灵都受其影响,我这点微末伎俩自然难以逃脱它的法眼。倒是我,太过轻敌了。”
秦富贵闻言,连忙宽慰道:“话虽如此,但你的努力绝非徒劳。你瞧,我这会儿感觉浑身是劲,体力恢复了不少呢。”
他特意站起身,活动着筋骨,仿佛要向这无形的结界证明什么,剑尖轻舞,虽知无法斩断禁锢,却也带着几分不屈的意味。
他转而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陈青玄,问道:“青玄兄,你感觉如何?是否也如我一般,精神焕发?”
陈青玄淡淡应了一声“嗯”,但那淡漠的神色下,似乎隐藏着更深的忧虑,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秦富贵见状,心中暗自思量,随即拍了拍身旁的石板,示意陈青玄坐下,自己也一屁股坐下,开始抱怨起来:“这阵法的背后之人,真是狡猾至极!若不能早日破阵,云隐城的百姓怕是要遭殃了。”
他话锋一转,提议道:“不如我们三人再合力一搏?说不定能找出破绽。”
月昙闻言,缓缓起身:“也好,但切记,这阵法威力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会危及魂魄。我们需更加谨慎行事。”
陈青玄点头赞同,目光坚定,但随即他轻轻摇头,目光落在秦富贵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此番行动,你需跟在我们身后,你的安全更为重要。对于阵法,我尚有几分了解,由我打头阵更为稳妥。”
秦富贵闻言,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明白这是为了大局考虑,于是拍胸脯保证道:“好!以后我定勤加修炼,不再成为大家的累赘。这次,就靠你们了!”
***
月明星稀,银辉洒落,为这幽暗的边界之地披上了一层柔和的纱幔。几人围坐在冰凉的石板之上,疲惫与挫败感交织,身体的每一处疼痛都在提醒着他们,逃脱并非易事。
“算了,咱们歇歇吧。”月昙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她望向秦富贵,只见对方正有气无力地摆动着酸痛的手臂,脸上写满了沮丧。
秦富贵苦笑,自嘲道:“我这身子骨,再试下去怕是要散架了。”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却也难掩心中的不甘。
陈青玄默默承受着灵魂的剧痛,那份难以言喻的折磨让他紧抿双唇,一言不发。月昙默默释放出自己的昙花香气,试图为他带来一丝舒缓。
秦富贵突然话锋一转,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咱们得想办法提升实力,高深的道法才是破阵的关键。可那最厉害的符篆都已用尽……”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急切,仿佛抓住了什么线索。
“秦三儿,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月昙收回香气,打断了他,眉头微蹙,显然对秦富贵的异想天开感到无奈。
秦富贵却不肯罢休,回忆道:“记得在慕容山庄那次吗?我突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那股力量居然能破除裘子轩的法器,那力量,肯定不简单。你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月昙闻言,轻轻摇头,试图纠正秦富贵的记忆偏差:“当时并未发生什么,你晕倒是因为我和法器的余波相撞。”
不对,”秦富贵凑近月昙,“我明明记得是你在我眼前吐血了,我才觉得体内血气翻涌的。”
月昙坚定地说:“那肯定是你记错了。”
秦富贵却固执己见,甚至半开玩笑地提议:“那……你再晕一次试试?”话音未落,便迎来了月昙的一声轻斥。
陈青玄劝解道:“秦兄,此事非同小可,切勿儿戏。”
秦富贵的坚持却像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三人之间悄然蔓延。正当他们争论之际,一股阴冷的气息悄然逼近,那是吸取魂魄的邪恶道法,在夜色中更显狰狞。
瞬间,三人被这股力量紧紧包围,形势急转直下。秦富贵的魂魄开始不稳,脸色出现一抹灰白色;陈青玄亦是如此,先前的尝试已让他元气大伤。唯有月昙,尚能勉强支撑,她分神操控法术,溢出昙花香气,试图稳住二人的身形。
但显然,这微弱的香气在强大的邪恶力量面前显得如此无力。秦富贵的视线逐渐模糊,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昙儿……”
月昙见状,心中一紧,再无犹豫。她右手拇指在无名指上轻轻一划,鲜红的血珠瞬间涌出。她凝神控制这些血珠,缓缓飘向秦富贵的鼻尖,企图用血腥气唤醒他体内潜在的力量。
然,秦富贵依旧没有反应。月昙咬紧牙关,将更多的血液滴落,送到秦富贵鼻尖,让他能闻到血腥味。秦富贵依旧没有动作。她释放出自己的元丹之力,化作两条洁白的绫带,紧紧缠绕住秦富贵与陈青玄,将他们拉至自己身边。
月昙收回秦富贵鼻尖的血液,回到自己的左手,满是鲜血的手紧握秦富贵的右手。她已经筋疲力尽,但依旧坚持着,右手紧紧攥着白绫,倒在了药草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保护着秦富贵和陈青玄。
***
在青翠欲滴的青岩山巅,无尘道长正闭目凝神,突然间,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他体内翻江倒海,他轻轻一抹嘴角不经意间溢出的血丝,眼中闪过一抹惊异。缓缓睁开眼,他指尖轻捻,开始以玄妙的术法推算天机,一室之内,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凝重。
远在青岩山的无尘道长突然感觉气血翻涌,他擦去唇角的血迹,开始推算。
一炷香的时间,如同溪水潺潺流过,无尘道长终于坐直了身子,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轻声自语道:“没...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等...奇遇。”
与此同时,在一个隐秘的黑暗密室中,一位身着白衣的道人同样遭受了冲击,一口鲜血喷薄而出,瞬间染红了衣襟。他挥袖间,黑暗中几束烛火迅速亮起,照亮了他苍白而紧绷的面容。
他步履沉稳地走下高台,目光如炬,扫过门口两名战战兢兢的守卫,只见他一掌轻挥,两人便如同断线风筝般飞出数丈,随后传来他略带怒意却又不失威严的低喝:“废物!”
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白衣道人穿过曲折的密道,步入另一间更为隐秘的密室。
这密室四周皆由坚硬如铁的岩石砌成,左侧木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稀药材,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右侧则是排列整齐的格子,收纳着各种法宝与秘籍。几扇精致的屏风巧妙地将空间分隔,烛火摇曳,将屏风上的人影拉得长长的,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白衣道人恭敬地站在屏风前,微微欠身,声音中带着几分敬畏:“就在刚才,云隐据点遭遇不明势力袭击,现已失守,是否需要即刻派遣人手前往处理?”
屏风后,沉默了半晌,随后修长的手轻轻摆了摆,示意他退下。
白衣道人领命,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能遵从,转身之际,密室内的烛火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缓缓熄灭,一切重归黑暗与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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