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雾泉村迷雾

忍痛变卖了马车后,月昙三人方觉周遭人潮涌动,众生百态尽显无遗。

有的面含春风,洋溢着未知的喜悦;有的眉宇间锁着淡淡的忧愁,似背负着不为人知的重担;更有那神色冷峻者,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虚妄。

然而,这一切情绪都未能掩盖住众人对月昙三人那难以言喻的好奇目光,如同夜色中闪烁的萤火,虽微弱却引人遐想。

日已西沉,天际最后一抹余晖也被迅速吞噬。一层诡异的迷雾悄然升起,缠绕在官道上,携带着刺骨的寒意,这绝非凡尘之雾,而是冥界逸散的阴冷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月昙、秦富贵与陈青玄三人步伐极为缓慢,他们试图避开这些赶路人窜进旁边的小径上,可行人太多,尝试几次未果。

转眼间,他们已错过了前往雾泉村的小道,三人脸上不禁浮现出焦急之色。

就在这紧要关头,秦富贵灵机一动,忽地“哎呀”一声,夸张倒地,口中还发出阵阵虚弱的呻吟,月昙和陈青玄连忙上前查看,却见他眼神狡黠地向二人眨了眨。

二人心领神会,立刻上演了一场焦急万分的救援戏码,向过往的行人求助。

幽冥路上谁敢出手?众人对求助声避如蛇蝎。有的匆匆而过,不敢有丝毫停留;有的则直接冷言相向,让他们“滚开”。

后方来人不敢贸然上前,前方之人已经远去。最终,他们顿感无奈,小心翼翼地将“受伤”的秦富贵移至路旁密林之中,动作稍显匆忙。

等他们完全淹没在迷雾中,还能听到官道上一位母亲对幼子的叮咛:“孩子,可千万要记住,这幽冥之中恶鬼计量防不胜防,方才若是出手,恐怕咱已魂飞魄散。”

月昙与陈青玄相视一笑,对秦富贵的机智赞不绝口,随即三人迅速折返,借着夜色与迷雾的掩护,重新踏上了前往雾泉村的小径。

***

当三人历经艰辛,终抵雾泉村之时,皆是风尘仆仆,狼狈不堪。

沿途之上,浓雾如墨,遮天蔽日,更兼幽冥凛冽之气,好似提前将严冬之寒锁于这方寸之间,令人肌肤生疼,恍若置身于万年寒冰中,刺骨彻心。

此路并非坦途,初时尚有羊肠小道可循,愈近村落,连小道都都化为枯黄的杂草,消失在林间。浓郁的雾气之中,不时掺杂着几缕瘴气,若非月昙提醒,秦富贵二人恐怕早就命丧于此。

秦富贵凝视着眼前这稀疏的村子,面上难掩讶异与失落,沉声问道:“这就是雾隐村?为何满目皆是荒凉与萧条?”

陈青玄迅速展开手中地图,比对一番后,肯定道:“确系此地无疑。”

“两者之差,何其悬殊!想那碧落村,人烟阜盛,往来如织,热闹非凡。而此地,即便路途艰险,亦不应如此荒凉,简直如同被弃。”秦富贵疲惫地倚靠在一旁巨石之上,眼眸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

月昙轻轻拂去衣襟上沾染的草籽,语气温和:“要不然我们先进村子,问问究竟是何情况?”

秦富贵无可奈何地点头应允:“也罢,既来之,则安之。今夜,我可不想再露宿山野。”

日头击散浓雾,也退去了周遭的阴冷,可秦富贵依旧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紧了紧衣襟,催促道:“我们还是加快步伐,早日进村为好。这雾气虽淡去不少,可我总觉心中不安。”

***

近处,稻田泛着金秋的盛景;稍远处,雾泉村的轮廓在晨光中渐渐清晰,炊烟袅袅,宁静祥和。只是这景象之中,并未出现耕作农人的身影。

雾泉村村口,三人终有幸偶遇了几位扛着锄头,拿着镰刀的村民,却见他们惊如脱兔,连手中的农具也遗落不顾,匆匆逃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三人直接愣在原地,眼中满是不解与好奇。

秦富贵戏谑一笑,自我调侃道:“我等这是洪水猛兽?竟让乡亲们如此惧怕?”

月昙掩唇轻笑,顺着他的话头:“确是威严逼人,不然怎会吓得他们丢盔弃甲。”

陈青玄则在一旁,嘴角微扬:“我们是等在此处,还是进村一探究竟?”

“等在此处吧,看他们惊慌失态,若我们贸然进村,难免引起恐慌。”

话落,月昙欲上前拾起被遗落的锄头,却被秦富贵轻轻拉回,他解释道:“农家多忌讳,还是不接触为好,以免节外生枝。”

约莫两刻钟后,晨光中一行人缓缓走来,为首的老者手持拐杖,身着简朴麻衣,银发以木簪轻挽,双目如炬,须发皆白,虽显老态,却精神矍铄。

他身后的村民,眼神中交织着好奇与警惕,仿佛对突然出现的访客既感意外又存戒备。

老者在距三人十步开外停下脚步,声音沉稳:“几位后生,这是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怎会误入咱们雾泉村?”

秦富贵代表三人上前行礼,恭敬答道:“我们兄妹三人初入江湖,本想四处游历,却因迷路来了此处,还请前辈指点迷津,告知出村的路。”

“迷路啦?”老人面露慈祥,热情的介绍着自己:“老夫严林,乃此村村长,既是迷路至此,想必这个时辰还没有用饭吧?”

秦富贵心中一暖,向前几步,保持适当的距离,诚恳道:“不瞒村长,我等经历艰辛来到此处,目前还尚未用过吃食。”

严林闻言大笑,声如洪钟:“年轻人直率可嘉。村中之物虽无外界那般丰盛,果腹还是不成问题。”

“这般进村是否会多有打扰,贵村好似并不喜生人进入。”秦富贵心存感激,却又顾虑村民的反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严林回头瞪了身旁一眼,对秦富贵笑道:“年轻人切勿见怪,我村鲜有外人造访,故而村民反应过激了些。请放心,你们既是迷路至此,便是缘分,我村自会尽力款待。”

秦富贵目光中带着感激与慎重:“多谢村长好意,我先与兄妹商议一番。”

严林身侧的男子,眉头紧锁,忧虑之情溢于言表:“村长,他们这来历不明,咱们可千万不能放他们进村子。”

“住口!”

严林低喝一声,打断了那男子的言语,转而以温柔而坚定的眼神注视着秦富贵与月昙,仿佛能洞察人心。

秦富贵与月昙交换了一个眼神,月昙轻声细语:“尚未察觉出异常,我们不妨暂且入村,谨慎行事便可。”

陈青玄以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村落布局平常无奇,但周遭雾气缭绕,入夜之后,雾气更浓,此刻若要进村,恐怕今晚需留在此地。”

秦富贵回首望去,村长等人正议论纷纷。

他提议道:“我们不妨先在此借住一宿,待明日再行计较,如何?这林间雾气实在阴冷,这般下去只会身子疲乏,体力难支。”

清风徐来,带着丝丝凉意,却也似乎在催促着他们做出决定。三人还是决定先去村中,暂做休整。

秦富贵上前一步,向村长行了一礼,言辞诚恳:“村长,今日怕是要给您添麻烦了,请多包涵。”

严林微微一笑,领着三人向村中走去。月昙与陈青玄背后,村民的目光如影随形,那或好奇或戒备的眼神,如同被无形之网紧紧束缚,让她感到一丝不自在。

整个村子成圆弧状,环抱着中央的鱼塘,鱼塘之中,干枯的荷叶残影斑驳。村长家的小院,坐落在这一圆环的核心处。

前方猛然闯入的身影,惊得众人驻足。那妇女身上衣衫褴褛,多处破损未经修补,灰白的发丝在风中凌乱飞舞,面容憔悴。抓着秦富贵衣衫的手有些黑灰和细小的伤口,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大婶满是惊恐与急切,她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月昙,手臂不停地挥舞,声音中带着哭腔:“秋霜啊,我的秋霜,你终于回来啦!快到娘这里来,快啊!”

严林的神色瞬间变得复杂,一抹慌乱闪过他的面庞,他迅速发号施令:“快,把她拉开。怎么又让人跑出来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队伍末尾冲出两位体格魁梧的青年,他们动作敏捷而有力,一左一右架起那位显得有些神志不清的大婶,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众人惊异的目光之中,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在空中回响。

严林面露歉色,语调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同情:“实在抱歉,让诸位受惊了。她呀,是咱们村子里的孔大娘,也是个可怜人。早年其夫去山中采药摔死,后又接连失去子女,悲痛欲绝之下,精神便日渐恍惚了。”

秦富贵抚平衣裙上的褶皱,眉宇间流露出关切:“她就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严林轻轻摇头,叹息道:“她本是流离失所至此,得村民救助后,过往的记忆便已遗失。”

月昙心中也不禁泛起涟漪,轻声询问:“村中大夫可有诊治过?”

“唉,治不好了,村子里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严林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沉重,随即引领众人继续前行。

绕过几道曲折的巷弄,村长家赫然出现在眼前,院落整洁,别有一番雅致。与周遭简朴的民居形成鲜明对比,显露出身份不凡。

待严林安顿妥当,几人方得片刻闲暇,未及深谈,严林便被村民急召而去。村长儿媳吴氏温婉地呈上几盘清淡可口的菜肴,虽不奢华,却也别有风味。

餐后,趁着四下宁静,秦富贵欲寻严林商议留宿之事,却意外在转角处捕捉到严林与村民的低语。

严林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严厉:“村中难得迎来贵客,怎能疏忽了对孙婆子的看管?”

那村妇面露苦色,辩解道:“村长,您也知道,那孙婆子一发起疯来谁能拦得住?”

严林轻叹,拐杖重重杵地,沉声道:“若因此误了村里的大事,你我皆难辞其咎。速去照看,莫让她再生事端。”

村妇无奈,只得起身离去,椅脚与地面的摩擦声在静谧中显得格外刺耳。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三人运用术法悄然返回桌旁,吴氏适时出现,对三人的“归来”并未察觉,引领他们前去与严林相见。

这所谓的“村里的大事”究竟是何事?三人虽未深究,但那份好奇与疑虑,已如野草般在心田悄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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