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半夜窥视

在镇子上忍痛变卖马车后,他们三人并未在镇子上做过多停留。

他们跟着人潮一起迈上官道。

往返于幽冥边陲的人数众多,众生百态尽显无遗。

有的面含春风,洋溢着未知的喜悦;有的眉宇忧愁,似背负着不为人知的重担;更有那神色冷峻者,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虚妄。

然而,这一切情绪都未能掩盖住,众人那难以言喻的好奇目光,尽管其微弱,却引人遐想。

临近幽冥,这里的太阳落山得格外早,刚刚申时过半,天际最后一抹余晖也被迅速吞噬。

诡异的迷雾如浪涛般席卷而来,缠绕在官道上,携带着刺骨的寒意。

这绝非凡尘之雾,而是冥界逸散的阴冷之气。

让人不寒而栗。

慕容月昙三人的步伐极为缓慢,好几次,他们都试图避开这些赶路人,窜进旁边的小径,可行人太多,他们未能如愿。

转眼间,他们已经错过前往雾泉村的小道,三人脸上不禁浮现出焦急之色。

紧要关头,秦富贵灵机一动,忽地“哎呀”一声,夸张倒地,口中还发出阵阵虚弱的呻吟,月昙和陈青玄连忙上前查看,却见他眼神狡黠地向二人眨了眨。

二人心领神会,立刻上演了一场焦急万分的救援戏码,向过往的行人求助。

幽冥路上谁敢出手?

众人对求助声避如蛇蝎。有的匆匆而过,不敢有丝毫停留;有的则直接冷言相向,让他们“滚开”。

后方来人不敢贸然上前,前方之人已经远去。

最终,他们无奈之下,只能小心翼翼地将“受伤”的秦富贵移至路旁密林中,动作稍显匆忙。

等他们完全淹没在迷雾中,还能听到官道上一位母亲对幼子的叮咛:“孩子,可千万要记住,这幽冥之中恶鬼计量防不胜防,方才若是出手,恐怕咱已魂飞魄散。”

月昙与陈青玄相视一笑,对秦富贵的机智赞不绝口。

随即三人迅速折返,借着夜色与迷雾的掩护,重新踏上了前往雾泉村的小径。

***

当三人历经艰辛,终抵雾泉村时,皆是风尘仆仆,狼狈不堪。

原本地图上有标注路线,可真的走起来才发现,初时的羊肠小道,不知何时就化作为枯黄的杂草丛。

而且,沿途中,浓雾如墨,遮天蔽日,两步之外不可视物。更有幽冥凛冽之气袭来,好似提前将严冬寒意锁于方寸间,令人肌肤生疼,恍若置身于万年寒冰中,刺骨彻心。

浓郁的雾气中,时不时掺杂几缕瘴气,若非月昙提醒,秦富贵二人恐怕早就命丧于此。

秦富贵凝视着眼前这稀疏的村子,面上难掩讶异与失落,他沉声问道:“这就是雾隐村?为何满目皆是荒凉与萧条?”

陈青玄迅速展开手中地图,比对一番后,肯定道:“确系此地无疑。”

“两者之差,何其悬殊!想那碧落村,人烟阜盛,往来如织,热闹非凡。而此地,即便路途艰险,也不应如此荒凉,简直如同被弃。”秦富贵懒懒说道。

他疲惫地倚靠在一旁巨石上,眼眸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

月昙轻轻拂去衣襟上沾染的草籽,温和道:“要不然我们先进村子,问问究竟是什么情况?”

秦富贵无可奈何地点头应允:“也罢,既来之,则安之。今夜,我可不想再露宿山野。”

午后的日头击散浓雾,也退去了周遭的阴冷,可秦富贵依旧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紧了紧衣襟,催促道:“我们还是加快步伐,早日进村为好。这雾气虽淡去不少,可我总觉心中不安。”

***

近处,稻田泛着金秋的盛景。稍远处,雾泉村的轮廓在日光中清晰可见,宁静祥和。

只是这景象中,并未出现耕作农人的身影。

雾泉村村口,三人等了大半个时辰,才终有幸偶遇几位扛着锄头,拿着镰刀的村民。

也不知为啥,他们见到秦富贵三人就惊如脱兔,连手中的农具也遗落不顾,匆匆逃离。

秦富贵三人直接愣在原地,皆从对方的眼看出不解与好奇。

“这什么情况?我等这是洪水猛兽吗?竟让乡亲们如此惧怕?”秦富贵戏谑一笑,言语间满是调侃。

慕容月昙也止不住掩唇轻笑,顺着他的话头:“看来是我们冒昧来此,扰了他们的安宁。”

陈青玄嘴角微扬,问道:“我们是等在此处,还是进村一探究竟?”

“等在此处吧。”月昙解释道,“他们如此惊慌失态,若我们贸然进村,难免会引起恐慌”

话落,月昙欲上前拾起被遗落的锄头,却被秦富贵轻轻拉住,他解释道:“农家多忌讳,还是不接触为好,以免节外生枝。”

约莫两刻钟后。

晨光中一行人缓缓走来,为首的老者手持拐杖,身着简朴粗布衣衫,银发以木簪挽起,双目如炬,须发皆白,虽显老态,却精神矍铄。

他身后跟着二三十位村民,其眼神中交织着好奇与警惕,仿佛对突然出现的访客既感意外又存戒备。

老者在距三人十步开外停下脚步,声音沉稳:“几位后生,这是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怎会误入咱们雾泉村?”

秦富贵代表三人上前行礼,恭敬答道:“我们兄妹三人初入江湖,本想四处游历,却因迷路来了此处,还请前辈指点迷津,告知出村的路。”

“迷路啦?”老人面露慈祥,热情的介绍着自己:“老夫严林,乃此村村长,既是迷路至此,想必这个时辰还没有用饭吧?”

秦富贵心中一暖,向前几步,保持适当的距离,诚恳道:“不瞒村长,我等经历艰辛来到此处,目前还尚未用过吃食。”

严林闻言大笑,声如洪钟:“年轻人直率可嘉。村中之物虽无外界那般丰盛,果腹还是不成问题。”

“这般进村是否会多有打扰,贵村好似并不喜生人进入。”秦富贵心存感激,却又顾虑村民的反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严林回头瞪了身后人一眼,笑道:“年轻人切勿见怪,我村鲜有外人造访,故而村民反应过激了些。请放心,你们既是迷路至此,便是缘分,我村自会尽力款待。”

秦富贵目光中带着感激与慎重:“多谢村长好意,我先与兄妹商议一番。”

严林身侧的男子,眉头紧锁,忧虑之情溢于言表:“村长,他们这来历不明,咱们可千万不能放他们进村子。”

“住口!”

严林低喝一声,打断了那男子的言语,转而注视着秦富贵与月昙,好似能洞察人心。

秦富贵与月昙交换了个眼神。

月昙刚刚已经用术法探查过几人,“尚未察觉出异常,我们不妨暂且进村,谨慎行事便可。”

陈青玄锐利的目光扫视过四周:“村落布局平常无奇,但周遭雾气缭绕,入夜之后,雾气更浓,此刻若要进村,那今晚恐怕还需要暂住在此。”

秦富贵回首望去,村长等人正议论纷纷。

他提议道:“我们不妨先在此借住一宿,待明日再行计较,如何?这林间雾气实在阴冷,这般下去只会身子疲乏,体力难支。”

清风徐来,带着丝丝凉意,却也在催促着他们做出决定。

三人考虑过后,还是决定先去村中,暂做休整。

秦富贵上前一步,向村长再行一礼,“村长,今日怕是要给您添麻烦了,请多多包涵。”

严林微微一笑,领着三人向村中走去。

月昙与陈青玄背后,村民的目光如影随形,那眼神,如同无形的网紧紧束缚而来,让他们感到一丝不自在。

雾泉村整体布局呈圆弧状,层层环抱着中央的鱼塘。鱼塘之中,干枯的荷叶残影斑驳。

村长家的小院,坐落在这一圆环的核心处。

大家都在聆听村长的介绍,转角处猛然闯入的身影,惊得众人驻足。

那妇女身上衣衫褴褛,多处破损未经修补,灰白的发丝在风中凌乱飞舞,面容憔悴。那抓着秦富贵衣衫的手,有些黑灰和细小的伤口,显得格外狼狈。

大婶满脸惊恐与急切,她瞪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月昙,手臂不停地挥舞,声音中带着哭腔:“秋霜啊,我的秋霜,你终于回来啦!快到娘这里来,快啊!”

严林的神色瞬间变得阴沉,他迅速发号施令:“快,把她拉开。怎么又让人跑出来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队伍末尾冲出两位体格魁梧的青年,他们动作敏捷有力,一左一右架起那位显得有些神志不清的大婶,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众人惊异的目光之中,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在空中回响。

严林面露歉色,语调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同情:“实在抱歉,让诸位受惊了。”

他转而介绍起那妇人来,“她呀,是咱们村子里的孔大娘,也是个可怜人。早年其夫去山中采药摔死,后又接连失去子女,悲痛欲绝之下,精神便日渐恍惚了。”

“她就没有其他亲人了吗?”秦富贵抚平衣裙上的褶皱,顺带关心上几句。

严林轻轻摇头,叹息道:“她本是流离失所来的此地,得村民救助后,过往的记忆便有所遗失。只能断断续续从其口中得知,已无亲人。”

月昙心中也不禁泛起涟漪,轻声询问:“村中大夫可有说她能不能恢复?”

“唉,治不好了。村子里的大夫医术有限,对此都束手无策。”严林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沉重,随即引领众人继续前行。

绕过几道曲折的巷弄,村长家赫然出现在眼前,院落整洁,别有一番雅致。与周遭简朴的民居形成鲜明对比,显露出身份不凡。

待严林安顿妥当,几人方得片刻闲暇,还未来得及感谢,严林便被村民急召而去。

村长儿媳吴氏,为他们端了几盘清淡可口的菜肴,虽不奢华,却也别有风味。

餐后,趁着四下宁静,秦富贵欲寻严林商议留宿之事,却意外在转角处捕捉到严林与村民的低语。

严林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严厉:“村中难得迎来贵客,怎能疏忽了对孙婆子的看管?”

那村妇面露苦色,辩解道:“村长,您也知道,那孙婆子一发起疯来谁能拦得住?”

严林轻叹,拐杖重重杵地,沉声道:“若因此误了村里的大事,你我皆难辞其咎。速去照看,莫让她再生事端。”

村妇无奈,只得起身离去,椅脚与地面的摩擦声在静谧中显得格外刺耳。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三人运用术法悄然返回桌旁,吴氏随即出现,对三人的行动并未察觉,引领他们前去与严林相见。

这所谓的“村里的大事”究竟是何事?三人虽未深究,但那份好奇与疑虑,已如野草般在心田悄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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