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瞬间让众人炸开了锅。不仅是因为事实如此,更是因为这个新变化他们相互之间并没有交流过,没想到又是所有人都遇到了这个情况。要知道,此前这个怪梦的频率变化就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了,所以对于这次梦里的内容变化,大家本来还想自欺欺人地抱着一种“巧合”侥幸的心里,没想到彻底被说破了。
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严瑾下定决心似的叹了口气,率先开口问到:
“那对于这次出行,现在已有的计划,具体内容是什么?”
李朝点点头,开始在白板上写写画画,一边嘴里还同步解释着:
“我们一号一早集合,马上就开车出发。路线还和上次一样,加上路上吃饭和休息的时间,差不多当天下午就能到那个离雪山脚下最近的寨子。先在寨子里住两天,一方面我们都需要好好休息,让身体适应一下,尽量避免高反;另一方面,也要清点一下物资,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或者更换的。等这些问题都落实了,就徒步往山里行进。”
“按照计划,我们这次在山里能待的总时长预计是六天,但具体的爬升海拔,到时候随时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调整,所有人都不要逞强。在这个过程中,周牧会给我们指出大概的行进方向,我们尽量不要走散,如果有需要,也至少三人一组行动。”
“这次行动,我的主要目标是寻找益佳,所以,周牧也会主要配合我指出方向。如果大家还有什么别的目的,说实话,我不会干涉,也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但是更多的事情,我就爱莫能助了。”
“我们每个人都知道,大家都有更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李朝的语气中有一种微妙的感情,是无奈吗?又好像有一丝奇异的蛊惑。
李朝说完,没有人接话,大家似乎是默认了这个简陋的计划,各自起身,准备回去收拾行李。陆洋则是神情冷漠地看了一眼李朝和周牧,转身走进了洗手间。
所有人陆陆续续走出了李朝的家门。末了,走在最后的严瑾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皱眉看着周牧:
“你是叫……周牧?所以你真的能看见那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吗?”
“你说的‘东西’是什么?神佛或者妖魔鬼怪吗?”听见这话,周牧倒显得有些疑惑,“人体辉光?外星人?红外线?还是一个人的过去或者……未来?”
闻言,严瑾突然笑了笑,递给了周牧一个用黄符纸折成三角形的护身符,说了一句“周四见”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周牧捏了捏这个精致的小三角形,不动声色地揣进了口袋里。她刚想跟着众人一起离开,却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走进屋里,找到了李朝。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
去时的行程和预想中一样顺利。唯一的插曲是严瑾和孙慧知没有驾照,余夏商又已经很久没有自己开车,有些手生,周牧也没有给出理由,只是直接拒绝了换班,所以全程只有李朝和陆洋两人换着开。
一路上,每个人都显得心事重重——唯独周牧,她表现得挺健谈,和谁都能聊上几句。除了陆洋对她依然表现得很排斥以外,其他人或许也并不太想让对方参透自己更多的想法,也倒是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或多或少会搭几句话。就连李朝都说,周牧和网上惜字如金的样子完全不同,没想到她还挺外向的。
一车人除了中午在沿途的县城里解决了一顿午饭,又稍作休整以外,几人只在服务区短暂停留了两次,到达预定的民宿时,手机显示才刚下午四点过一刻。每个人都回各自的房间,整理携带的行李。
就在周牧正兴致勃勃地摆弄起自己的各样宝贝时,本就敞开的房门被敲响了,她回头一看,严瑾站在门口,正盯着她手里的盒子。
“快进来坐吧。”周牧招了招手,又拍拍床,“我正在检查这东西的功能。”
“这是什么?”严瑾走进屋里,并没有坐下,反而对周牧手里的东西有些好奇,“对讲机?”
听见这话,周牧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干脆直接递给了严瑾,让她自己拿在手里看。
“卫星电话,一般要去信号不好的地方探险的话,我会带上这个。”周牧随意将床上的东西拨到一旁,腾出了一块空位坐下,“看起来,你们几个都没有什么户外的经验?“
“都已经是工作的人了,也没这个爱好,没什么时间去搞这些东西。“严瑾只是随意翻看了一下,又还给了周牧,“听起来你很擅长这方面。”
“完全不是。”周牧发出一声哀嚎,顺势仰面躺了下去,“体测总跑最后一名,立定跳远从来都不及格,每次爬山回家都要瘸三天,我恨运动!”
“体测?你还是学生吗?”严瑾有点好奇。
“不是,单纯是学生时代的体育课给我留下了太大阴影而已。”周牧撇了撇嘴,又一下坐了起来,“说起来,你昨天给我的东西,这个。”
说着,周牧掏了一下羽绒服内侧的口袋,拿出了那个折成三角形的折纸。严瑾接过去看了看,完全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你没有检查过这个吗?”严瑾一边说,一边拆起了那张符纸。
“不用拆,我已经看过了,只是又折回去了。”周牧看着对方的动作,用语言制止了,“为什么让我别来?”
严瑾听见这话,赶紧比了一个手势,让周牧不要说话。接着站起身走到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其他人都还在屋里,这才关上了门。
“实话告诉你吧,我一直相信有很多玄妙的东西存在。也正是因为觉得很神秘、很有意思,所以才一直研究这些东西。”严瑾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周牧,仿佛只是在回忆人生,“只是可惜,不像你们,我好像没什么天分,甚至很多时候不知道自己折腾的那些东西有没有作用。”
“这很正常啊,据我所知,哪怕是靠这些东西吃饭的从业人员,也有很多人是这种情况。”
周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拿起一瓶水塞进严瑾手里,又接着说到:
“就像人们做很多日常选择,有时候知道结果——比如是要选择吃一个草莓味的蛋糕,还是吃一个红豆夹心的面包,从你做选择的那一刻起,你就知道你会吃到什么味道了。”
“但是也有很多选择,比如择校、择业、择偶,这些事在做选择时或许能尽量降低风险,但是永远无法百分百确定最终的结果,在盒子打开之前,谁都不知道猫到底还能不能被称为‘生物’。”
“从某种程度上看,你那些……暂且称为‘仪式’吧,如果只有在最终的‘客户反馈’里才能知道效果,你也大可以把这种事当成我说的后者,只是反馈比较滞后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知道效果’和‘你是否有举行仪式的能力’,这二者之间并不直接相关联。”
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周牧这才拧开瓶盖,灌了几口水。严瑾皱着眉头,好像还在消化刚刚听见的这些内容。
“要我说,你就别这么焦虑。现在不是流行那个什么‘把自己当成孩子重新养育一次’的观点吗?就像养小孩,有时候你越是紧张焦虑,就越容易把这种情绪传递给孩子,反而影响他们的情绪的行为。反之,如果父母在精神上不要那么紧绷,松弛一些,说不定孩子也能做得更好。”
周牧一边说着,一边用一种征询意见的眼神看着严瑾,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
“我说你明明自己都还没结婚,育儿知识怎么一套一套的?”严瑾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周牧跳跃的思维带偏了主题,“好了,说回正事。比起‘我为什么让你别来’这个问题,我倒很想先问问你,这次你为什么会主动找到李朝说这事?而且,这段旅程听起来又随意又仓促,你为什么会想着跟我们同行?”
“助人为乐咯。妈妈说过,有能力的一方应该帮助有需要的一方。”周牧脱口而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而且,人与人之间不都应该是互相帮助的吗?”
对于这个答案,严瑾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如果坐在自己对面的是一个十来岁的三好学生,给出这样的回答她尚且还能接受。但对面是一个已经工作的成年人,这不免让她怀疑这种回答简直是一种甚至懒得掩饰的敷衍。可是当她看着周牧的时候,后者明显一脸认真的表情。
“不想说就算了。”沉默了半晌,严瑾又补充了一句:“你该不会觉得,一个已经在社会上工作过的人说这种话,能把我敷衍过去吧?”
“是真的,不过这确实只是理由之一。”周牧一脸无所谓,“其他的理由……比如,他给钱了,还挺大方的,但具体给了多少是客户**,我不能告诉你。又或者我知道,你们在这儿的愿望,或多或少都实现了,大概我也还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吧。其实差不多就是这种没什么新意的理由,怎么样,还想听更多理由吗?”
在周牧说完时,严瑾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但是她觉得,如果继续追问下去,说不定会听见一些她想知道的事情。只是她刚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就听见了周牧的第二句话:
“更多的理由啊……比如,因为我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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