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意思,视频没拍完,宋栖宴也没等到。”苏靖在电话里冲陶涵芝嗷着,“不管,下回你再陪我去一次。”
“陶涵芝,你听没听我说话?”
陶涵芝拿起手机,活动了下过分僵硬的脖子,“听到了,大小姐。”
“你这敷衍的态度,你干嘛呢?想宋栖宴?”
“想什么宋栖宴,我在写汇报材料!”
“行吧行吧。我不打扰你发展事业了。”
说是这样说,然而挂了电话,陶涵芝盘坐在床上,盯着要整理的材料,却怎么也进行不下去。
兀自挣扎了一会儿后,陶涵芝合上笔记本,躺平了。
她放空地盯着天花板……
“陶小姐不必担心,少爷只是例行检查。”
“你说,做检查为什么不白天做?难道是紧急入院?”
“宋栖宴那天可是已经走了,又折回去捞的你。你连谢都不谢人家?”
陶涵芝烦躁地拿了个枕头蒙在自己脸上,想要盖住那些声音。
然,无济于事。越是想压,越是压不住。
“啊!!!!”陶涵芝崩溃坐起,冲去酒柜,紧急摄入了些酒精。
借着酒劲壮胆,陶涵芝点开了宋栖宴的对话框。
“宋少爷,我想请你……”
等等……请宋栖宴吃饭,得要多大的排场?而且请宋栖宴去吃什么合适?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不行不行……”她将光标移到“请”字上,咬着酒杯边缘含糊不清地自语。再想下去她就得写个方案了,果断按了删除。
最后她决定先表达下感谢,铺垫铺垫。等和苏靖那位大小姐取过经,定好行动方案再具体谢!
这般想着,陶涵芝放下酒杯,准备给宋栖宴真情实感地写一篇小作文,以表感谢。
然而,她放下酒杯的那一刻,酒杯做了自由落体。
她放空了!
幸运的是,郭熠送她的那价值9999,有着某设计师签名的杯子没碎。
不幸的是,苏靖送她的那条奢侈品地毯毁了。
她紧急处理了下,将地毯上的酒渍吸干,挂到阳台。准备给助理发消息,想让助理帮忙看看,有没有哪里可以做清洗。
下一秒,猝不及防进来一通微信电话。
来电人——Song。
陶涵芝有那么一瞬间,想把手机扔了。但最终还是认命地接了起来,她毕竟还欠着宋栖宴一个人情。“宋、宋先生,有事吗?”
“不是陶小姐说我想我的吗?”不知道宋栖宴是不是故意装温柔,他的声音带着很厚的颗粒感,虚音很重,又轻又柔。
并不掩藏话音里的笑意。
陶涵芝惊恐地查看对话框,果然,命运就是那么的狗血与巧合。
她碰到了发送键。
芝芝陶陶:宋少爷,我想你……
陶涵芝觉得自己是活不下去了!
“宋先生,如果我说,我是不小心碰到了,你信吗?”
宋栖宴轻笑一声,“信吧。”
宋栖宴呼出的气打在听筒上,让陶涵芝的耳朵被蛰了一下。
又烫又肿。整个都红透了。
陶涵芝不是没谈过恋爱的人,她的前男友们经常为了引起她的注意,莫名给她发些这啊那的。一开始他们说完下一秒便撤回。
但通常也就等不到陶涵芝的半句询问,因为她根本不在乎他们发了什么。
后来他们学聪明了,会说发错了,要不然就说没注意,过了两分钟撤不回了。
陶涵芝通常会回:下次注意。
她没想到,这种套路有一天会让她陷入解释不清的尴尬处境。
“我真的是发错了。”陶涵芝决定再努力下。
电话那头也很是顺从,“嗯,我知道。”
可宋栖宴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在哄她!
陶涵芝崩溃地想,如果她的前男友们知道,有一天她陶涵芝也会因这种事哑口无言,可能要敲锣打鼓给她发来贺电吧。
毕竟按她以前的恋爱方式,谈了像没谈。冷漠得另人发指。
前男友们最后都接受不了这种恋爱模式,纷纷指责陶涵芷是个眼里只有工作的变态,和她谈恋爱简直浪费时间。
AI都比她像人。
而此时此刻,陶涵芝巴不得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AI。
“所以,陶小姐原本是想要说什么?”宋栖宴大概是逗够了人,给了台阶。
陶涵芝则是丢尽了脸,看淡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是想谢谢你,就晚宴那天……”
“不用谢。”宋栖宴的声音听上去很正经。
但很快陶涵芝就收回了这愚蠢的想法。
因为宋栖宴说:“毕竟是去救自己女朋友。”
“……”这台阶不下也罢!
一小段尴尬又暧昧的沉默过后,宋栖宴温声:“抱歉,陶小姐,我得挂了。”
“等一下!”
“嗯?”宋栖宴用的气声,尾音略略扬起。
“宋栖宴,”陶涵芝犹豫怎么开口,迟迟没有出声。
宋栖宴并不催促。
两个人的呼吸声通过听筒交叠在一起。
片刻,陶涵芝深吸一口气,问道:“我们以前有过什么交集吗?”
宋栖宴沉沉地笑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只道:“陶小姐,再见。”
“再见……”
-
等宋栖宴挂断电话,候在一旁的理疗师才上前,撤去仪器。
宋栖宴艰难翻身,慢慢撑着坐起。
刚理疗完,他身上实在不怎么好受。额上起了一层薄汗。
其实每次理疗最难忍的是快要结束前的那段时间,穴位里的胀麻感铺满整个背部。一旦动作牵扯背肌,穴位里那令人难以忍受的痉挛之感,便毫不留情地压向他。
教他动一下都困难。
他只能保持同一个姿势,熬满三十分钟。
然而今天,倒是没那么难耐了,甚至觉得还有那么一点快。
宋妄洲进到他房间里,冷冷斜了他一眼:“平时没见你理疗有这么开心。”
“那应该是没有佳人作陪吧。”宋栖宴不想再继续躺着,挪回到轮椅上。
宋妄洲本想上前帮他,听他这么一说,双手直接插回了兜里:“宋栖宴,你们才见过几面?”
“哥,你这说话的语气,倒是跟爸越来越像了。”
“呵,”宋妄洲凉凉一笑,“你不必损我。”
“宋栖宴,我提醒你一下,你们才见过两回。”
“第一次,那女人就拿你当枪使!”
宋栖宴闻言眉眼一弯,“是挺气人的。”
“宋栖宴!”
宋栖宴刚抬起的腿往下一落,脚踝堪堪折着,他无辜又略带狼狈地看向宋妄洲,“哥知道我能自己抬一次腿挪到踏板上,有多难吗?”
宋妄洲冷着脸,转过身走向沙发,低低警告:“宋栖宴,少装!”
宋栖宴的确抬不起来腿,试了几次都蹭不上踏板,最后只能用手扶着膝盖,将腿提上来。
宋妄洲捏着眉心,压住火气,“为个女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宋栖宴那日回来便起了高烧,身上的疼也肆虐得厉害。
止疼片连着吃。
家庭医生判断是由于伤处受寒引起的。宋妄洲不放心,非把宋栖宴送进医院,从头到尾查了一番。
等亲自拿到了宋栖宴的检查报告,才允许陈潜把人接回来。
“哥,这可怪不到她头上。是你弟弟我,本就一副残躯败体。”
宋妄洲嫌弃地撇开眼——恋爱脑果然没救!
他实在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话锋一转:“上次你问我的问题,是认真的?”
“不是被罗肆动了自己的女人之后的疯言疯语?”
宋栖宴莞尔,单手支着下巴:“可能有一点吧。”
“……”
待宋妄洲走到门口,宋栖宴才提着嘴角讪讪喊道:“哥。”
宋妄洲停下。
“是认真的。”
“理由?”
宋栖宴还是那般淡淡:“罗少良这些年并购了不少中小公司,其目的不言而喻。他既有想要瓜分宋氏的心,那也应该做好被反扑的准备。”
“罗少良可没那么好动。”宋妄洲轻嗤一声。
“罗少良的确厉害,从罗家最不受宠的小儿子,一跃成为罗氏的继承人。又在短短几年内,化整为零,将他的兄弟姐妹全都驱逐殆尽。”
“但可惜,”宋栖宴用食指点了点太阳穴,“他生了个废物儿子。”
宋妄洲没什么表情地泼冷水:“你以为罗少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从他那废物儿子下手?这些年,罗少良之所以纵容罗肆为所欲为,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那如果罗肆自己想努力,并且做出点成绩了呢?”宋栖宴反问,“你说罗少良会不会十分欣慰?”
“罗肆?努力?”宋妄洲嘲讽地重复。
“罗肆现在可视我为眼中钉,”宋栖宴微笑敛眸,“所以哥,你要大张旗鼓地让我回到集团,让我这个‘废物二少’空降到众人面前。”
“你这么确定,罗肆会因为你而……”
努力这两个字,宋妄洲属实无法重复第二次。
何况想想这层关系,他就觉得诡异得要命,于是改口,“你确定罗肆会想和你争?”
“自然。”宋栖宴肯定地一点头。
宋妄洲瞬间眉心一舒,忽然明白宋栖宴在拍卖会的行为,恐怕那时就已经在做局了。
又或者更早……?
总之,不是为了那个女人就行!
但他觉得宋栖宴这个想法还是较为单薄,“宋栖宴,就算罗肆想要压在你的头上,你又怎么肯定,他一定会选这样的方式?”
“哥,两个废物比高低,能比的东西有多少?”
“……”
“他罗肆苦追不到的人,现在可是我的女朋友。”
“?”
“我的女朋友,还是这业界里面数一数二的女强人。你说……”
“砰——”一声,宋栖宴卧室的门被关得震天响,掐断了他的话音。
宋栖宴垂头,忍不住要笑。
陈潜不放心地敲门进来,“大少爷他……”
宋妄洲走时的脸色,比吞了苍蝇还难看。
“没事。”宋栖宴转动轮椅,“对了陈潜,你说你今天见过陶涵芝?”
“是。她和一位叫苏靖的小姐,在……吃烤串。”
“她们的车停在杉木,来拿车的时候,也见了一次。”
“你同他们说什么了没?”
陈潜摇头,“怕陶小姐担心,只说您是例行检查。”
“担心?”宋栖宴饶有兴致的重复。
“她们在停车场等了二十分钟左右,没等到您出来。”
“是么……”宋栖宴缓缓挑起眉峰,“没关系,我们很快还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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