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冯君时起得早，甚至比段陌桥还早了些。

天只亮了一点点，淡淡的光从外面照进来，模糊不清地映照着屋里的一切，包括段陌桥那张平静安稳的脸。

冯君时转头看了眼，再转回视线心里不禁想他因为考试的事情睡都睡不安稳，梦里面还在复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段陌桥倒是岁月静好一般。

但他安稳冯君时心里也是开心的。

他曾经见过段陌桥不安稳的模样，于是格外希望他能够像现在一样平静。

没再多想，冯君时动作轻地起了床，那了床头柜上的资料出了卧室去客厅接着看了。

等到段陌桥醒来的时候，冯君时将昨天晚上背过的东西复习了一遍，连早餐都准备好了。

段陌桥确实有些讶异，毕竟在他眼里，冯君时怎么也不是这么一个愿意把精力和时间放在学习上的人，这么兢兢业业，倒是让他有些怀疑冯君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吃早饭的时候，段陌桥意识到冯君时总是在走神，于是不得已跟他说，“你不想要太紧张，这次的题虽然不是我出的，但我昨天看过，算不上难，以你做的准备过线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他对自己的要求可不仅仅是过线及格而已。

冯君时没和他说，只是嗯了一声，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段陌桥好整以暇地看他，最后低头淡淡笑了下。

他还真是想要看看，这样的冯君时最后到底能拿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考试安排在下午，段陌桥在任课讲师理应监考，不过他今天下午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于是委托了其他讲师代为监考。

等到他忙完自己的事情，考试时间已经接近了尾声。

负责监考的老师和他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将监考的任务交接一下便提前离开了。

大多数学生已经完成了试卷，跟他打了招呼之后便离开了，只剩下小部分还在坚持的，其中就有冯君时。

不过他看起来倒不像是答不出来的模样，反倒是撑着头抓了根笔随意地晃着，目光时不时地瞟向讲台。

段陌桥扫了他一眼，出声提醒道，“考试时间已经快要结束了，提前完成答题的同学可以交卷离开了。”

然而，冯君时还是没有动。

直到考场里除了他之外的最后的学生交上了试卷，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冯君时才拎着自己的试卷递到段陌桥的手上。

“段老师，”他嘴角噙着笑对他说，“你准备好送我礼物吧。”

段陌桥不可置否地扯了下嘴角，低下头目光看到他的字还是顿了下。

冯君时笑出了声音来，“怎么样，我的复习努力没白费吧？”

段陌桥教学多年了，看过不少学生的试卷和论文，大概扫一眼他基本就知道这个学生在基本理论上掌握的程度到底如何。

冯君时确实令他有些意外，能在如此短的时间达到这样的效果可以说是很难得了。

“嗯，”段陌桥点了下头，“还不错。”

在该夸奖的时候，段陌桥从来不会吝啬，但也仅仅是到此为止。

可即便只有这几个字，冯君时还是忍不住地开心。

他可真是没出息刚刚开心起来，又觉得自己这样开心起来实在是有些丢脸。

如果说和段陌桥相处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力量相当的博弈，那么冯君时很明显地开始败退了。

先动心的人就是这么的没有人权和尊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落入别人的陷阱当中。

……

……

考完试后便放假了，冯君时和刘邑不算告别的告别之后，就拎着堆在刘邑宿舍里的东西去了段陌桥家。

从现在开始，他可是有一整天的时间待在这里了，而段陌桥也没有再强制性要求他白天到外面去的理由。

周六的时候，冯昀晟来了电话说他要回家了，段陌桥只微微点头，“那你要回去的时候告诉我，我送你。”

“好，”冯昀晟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下，轻轻地笑了下说，“告诉君时一声，你们一起来吧。”

为什么要他来说？

段陌桥还没有从冯昀晟这种有些微妙的态度中明白过来，就被冯君时奇奇怪怪的想法给问住了。

“你说你要什么？”段陌桥瞪着眼睛问他。

冯君时没有意外地及格了，不仅及格还一下子跃升到了年纪第一，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但段陌桥见过他的聪明，倒也不算是特别惊讶。

冯君时咳了咳，“我说，我要你陪我去看电影。”

“……”段陌桥沉默下来。

冯君时一看他这样就急了，“就看个电影你不至于这样吧，实在不行，票我买也可以。”他都退让到这种地步了，段陌桥不会连这个也不同意吧。

段陌桥抬眼看他，触及到冯君时那双亮晶晶地看着他眼睛愣了下，想说些什么然后又忍住了。

“我还不差这点钱，等送完你哥回来的时候去吧。”段陌桥垂眼说道。

“行，”冯君时松了口气，“不许反悔。”

“不会。”段陌桥懒得和他吵。

去机场的路上，冯君时一直低头拿这段陌桥的手机思考看什么电影，下了车的时候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冯昀晟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凑过去问，“看什么呢？”

冯君时立刻把手机递给了段陌桥，对他笑了笑，“没什么。哥，你怎么走得这么快，也不在这多待一阵子。”

冯昀晟看他笑笑，“我提早就告诉你我要走了，也没见你挽留，更没见你打算跟我回家，现在装什么兄弟情深啊，嗯？”

冯君时摊手，“你这可就怪罪我了，我当然想挽留你，问题是我挽留也不见得你就会留下来。”

更重要的是，冯君时总觉得冯昀晟和段陌桥之间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段陌桥倒还好，就是冯昀晟的态度让他有些拿不准他这个大哥到底对他什么看法。

冯昀晟笑了声没戳穿他，而是转而对段陌桥说，“陌桥，我有些话想要单独跟你说。”

段陌桥抬起头来，“我？”他下意识看了眼冯君时，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觉得冯昀晟想要避开冯君时单独跟他说话这件事情有些奇怪。

但他本人既然说了，他也不能说不听。

“好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