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就是昨天圣上与赵大人说的全部计划,赵大人今日便会启辰押送粮草,去往淮南。”
华盖马车内,巫云开坐在权徽意对面,将权徽意要求她打探的消息都告诉了权徽意。
权徽意似乎很满意,果然吩咐了人去卫仟埋伏劫粮,又朝巫云开伸出手,道:“你做的非常好,果然没辜负本相对你的期待。”
“徽意……哥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巫云开垂着眼眸,看向他伸向自己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犹豫片刻后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以往的权徽意从未对她有过任何主动的举措,这一伸手反倒让巫云开战战兢兢了。权徽意的声音很温柔,他轻声道:“手怎么还这么凉?”
巫云开自从听到那几声布谷鸟后,掌心便一直在冒冷汗。一见到权徽意的脸,前世被他划破喉管的伤口似乎又在身上隐隐作痛。她勉强道:“昨日出了一点意外。”
“嗯?沛国公府的事情?”
“昨日沛国公世子行刺,我当时还以为是……”
权徽意的握着她的手收紧了,面上笑意更深了:“你以为,本相昨日要你告知行程,是为了在宫外行刺?”
巫云开低着头,道:“云开愚钝,徽意哥哥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她全然猜不透权徽意的心思,更不敢问他究竟想做什么。
“本相不过是想掌握夏帝的行踪罢了,何况本相觉得你似乎,”权徽意倾身而来,他的眉梢上挑,缓缓道:“变了。”
权徽意这两字如千斤重锤般砸在她心口,胸腔里那颗心脏便疯狂跳动起来。她嘴角抽出一丝笑意,略微懊恼道:“徽意哥哥怎么会这么想?可是云开哪里做的不好了?”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巫云开望着他一眼望不到底的瞳仁咽了口唾沫。她下意识往后靠,又忍住了自己的冲动,眨了眨自己如鹿般澄澈的眸子。谁知权徽意莞尔一笑,又抚开她面上的碎发道:“——倒是本相弄错了。”
巫云开这才松了口气,又道:“春分将近,恰逢太后生辰,宫中更要大摆宴席,不知徽意哥哥有什么需要云开做的吗?”
“太后……”权徽意思索片刻道:“沛国公的事件对太后打击颇大,这件事倒来的巧妙了。”
巫云开记得夏翳明的生母并非当今的太后,而是先帝最为宠爱的令妃许氏,他也因母妃的荣宠,在出生时便被策封为太子。只是令妃在他十岁时因病逝世,传闻是当时的皇后——也便是现在的太后,害死了令妃。
令妃逝世,先帝悲痛欲绝,却因皇后母家势力——沛国公与骠骑将军二位靠山,未深究事情真相。皇后不知以什么条件说服了权徽意,携手打压太子夏翳明的势力,试图扶持自己的亲儿子安亲王上位,却以失败告终。
夏翳明登基后,不由分说给安亲王赐了北部封地,把他丢得远远的,第二年又以安亲王暗中结党,试图在北部发展势力为由,将他赐死了。
如今太后与夏翳明是面和心不和,沛国公出事,骠骑将军定不会坐视不管。权徽意与太后一派关系匪浅,巫云开便猜测他定有所行动。
权徽意道思索片刻,也没对她说下一步的计划,只是浅笑道:“几日不见,你倒越发机灵了。”
巫云开才不是提醒权徽意,只是想提前知道他的筹划,好有时间与夏翳明商讨应对之策。谁知权徽意倒是谨慎,未到时机也不想与她吐露太多:“你先在宫中待命,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还是先解决淮南一事再作打算。”
“是。”巫云开乖巧应道:“若是徽意哥哥无事吩咐,云开便回去了。”
“慢着。”权徽意坐直了身子,道:“夏帝因之前的事换了你宫中的人,日后飞鸽传书要小心着点,莫要被旁人劫了消息。”
听权徽意如此道,想来夏翳明确实是截到了她给权徽意的飞鸽传书,这也算后日巫云开自保的手段,毕竟若是权徽意计谋失手,定会唯她是问。
但巫云开却装的略显吃惊与慌乱道:“是。”
————
朝露殿。
手边折子又一堆,皆是为了沛国公流放西北一事求情,夏翳明无心理会,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看向常弗:“赵无诓已经出发了?”
常弗道:“回圣上,是的,昨夜赵大人派人秘密出发,提前去布置陷阱,想必这次的行动会十分顺利。”
“还有……咳咳咳——”
夏翳明刚想说什么,又忍不住咳了两声,常弗关心道:“圣上日夜操劳,昨夜还泡了一夜凉水,不若老奴喊御膳房做些药膳吧。”
“不必了。”夏翳明道,却见殿外探出一颗脑袋,那人悄摸露出一双眸子打量殿内,看见他望来的目光后又缩回了脑袋。
夏翳明道:“出来吧,鬼鬼祟祟地在那做什么?”
听到这话,巫云开这才欢喜地现身,她拎着一个小食盒,到夏翳明身侧坐下,道:“我怕你还有政事要忙,打扰了你。”
“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事。”
常弗见二人气氛正好,于是识趣退下,还顺道关上了殿门。
夏翳明虽没分出眼神看巫云开带了什么来,只道:“离晚膳还有一个时辰,现下莫吃太多了。”
“我这是带给你的。”巫云开哼了一声,从食盒里拿出一碗银耳雪梨汤:“早上听你嗓音有些沙哑,我才说要小厨房顿了这给你润润嗓,你方才咳嗽我可听到了。”
“无事献殷勤,”夏翳明略有些诧异抬眸,看向正在替他吹凉那勺汤的女子,心中虽有些雀跃,末了又别扭地低头看向折子,道:“又有何事求朕?”
巫云开有些不乐意了:“你救了我,我关心你还不成么。”
她顿了顿又用有些委屈的语气道:“我知道我是权徽意派来的,你对我有戒心也属正常,你若是担心我下毒,那我便先喝给你看。”
巫云开说着,便要将那勺吹凉的汤送入自己口中,夏翳明又按下了她的手。
夏翳明虽没说话,身体却凑过去,借着她的手喝了那勺银耳雪梨汤。
“味道不错。”
巫云开面色一晴,笑了。
她前世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还真是好哄。
夏翳明挑眉看她:“你笑什么?”
“没有。”
巫云开立刻收敛了笑意,正打算再盛一勺,下巴便被人勾住,连带着脸扭了过去,她眉梢一跳,双唇已被人吻住,银耳雪梨的甜便从舌尖蔓延开。
那吻带着难以抗拒的力量,顷刻夺走了她的思绪,逼得她节节败退。
“唔——”
手中的勺子落回碗中,发出一声脆响。这人于是欺身而来,将她压在案上,顺道将上面的奏折哗啦啦推落一地。
一吻后,巫云开脸上早已浮现红晕,她趁着喘息的片刻,慌乱压低声音道:“圣上,你想做什——唔!”
夏翳明再度吻了上来,这次却不像方才缠绵,而是带着强烈的占有欲,疯狂将她的呼吸掠夺地一干二净。夏翳明的发带垂落在她颈侧,挠的她有些发痒。
那人还不满足,伸手欲解开她的腰带。巫云开被吻得眼尾发红,感受到腰带被扯下,意识一下清醒了,连忙偏头推开了他。
“嘶——”
夏翳明按着胸口轻抽了口气。
巫云开想起夏翳明胸口的伤,方才似乎被她不小心碰到了,又连忙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夏翳明道:“无妨。”
可看他发白的脸色,巫云开着实有些担心,伸手小心翼翼掀开了他的衣领,看到那伤口比早晨看到的严重了许多,担忧道:“怎连药都没敷一下?”
“还未来得及。”
“这可不能大意,”巫云开道:“一会吩咐常弗给你去太医院拿药,要快些用药才好,不然感染了可就难办了。”
“你会担心?”夏翳明垂眸看向她。
“这是自然,”巫云开又小心将衣服盖回去,:“何况你的伤本就是我造成的。”
夏翳明眸光一闪,故作随意道:“那朕今晚来蕉鹿殿,你替朕上药。”
巫云开也没多想,只是一面系好腰带,一面道:“好。”
夏翳明继续道:“上药后顺便侍寝。”
巫云开也没多想,又应下道:“好。”
“……”
片刻后,巫云开反应过来了,猛地抬起头,脸上的红晕未褪去便又加深了三分,嗔道:“你耍我。”
“朕没有。”
“你——”
殿外忽然传来常弗的声音:“启禀圣上,今早圣上吩咐的事情,奴才已经找到合适人选了。”
夏翳明收住了笑意,道:“召她进来。”
巫云开疑惑道:“是谈政事吗?我需要避开吗?”
“不必,”夏翳明道:“是与你有关的事。”
只见一身着黛色劲装的高挑女子走入殿内,单膝跪下行礼道:“奴婢叩见圣上。”
夏翳明替巫云开整理了一下鬓边凌乱的青丝,道:“她叫冬柏,以后就由她保护你的安危。”
“保护我?”巫云开诧异。
那女子抬头,扫过散落一地的奏折,又面无表情地看向她,道:“奴婢遵命。”
巫云开不知为何觉得冬柏对她有股莫名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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