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寒彻问:“张三要给李五服解药,为何李五还是死了?”
沈云清手指滑到书信下方:“你看。”
“刘二妹,首饰好看吗?可惜我最近身体像染了风寒,浑身无力,不能亲自把首饰给你戴上……”
秦寒彻了然:“这是张三的毒开始发作了。”
沈云清点点头,继续读道:“第四封:我亲爱的刘二妹,我告诉你,李五不是什么好货!他也给我下了毒!我去医检查了,根本不是风寒,大夫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只让我好好修养。可是我感觉一天天的头越来越昏沉,干活是干不了了,我会不会死?刘二妹,你千万不要靠近李五了……”
沈云清停下:“信到这里就中断了,我有一个猜测……”
秦寒彻看着这堆破衣烂物,信纸在沈云清手中如翻飞的蝴蝶,被寒风揉弯的折角又被寒风呼啸绷紧,发出簌簌的哀鸣。秦寒彻视线上移,沈云清笃定的目光正望着自己,他声音澄净如水:
“你好像还没有新看法?”
秦寒彻看沈云清那胸有成竹的样子,秦寒彻缩了缩手指,突然搭上沈云清的肩膀轻拍几下,眼中闪着狡黠:“哦——其实彻儿觉得吧,我之前,猜测的没错。”
沈云清冷哼,手搭上秦寒彻的手腕挥开他:“可惜漏了些细节。”
沈云清拍着信纸:“根据刚才的文字,之前张三说给要李五解药,极大可能根本就没给!
他告诉刘二妹自己给李五下毒,可能是为了试探刘二妹会选他,还是选一个死人。后来信上也说了,刘二妹选择了活人。”
秦寒彻啧啧称奇:“这刘二妹也是个狠角色。”
“我们不能光凭几封信就确定两兄弟是互相毒杀的,说不准张三说的李五给他下毒也是假的,只是为了污蔑李五来更稳住刘二妹的心?”
秦寒彻抱臂捏住下巴,点头思索:“这样说来,我之前的推测是完全有误了?不然张三都给李五下毒了,李五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为何张三还要写信污蔑李五,来巩固自己在爱人心里的地位?”
沈云清颔首:“没错,所以说这两兄弟有没有给对方下毒,还是未知数。我们要去找信中提到的刘二妹,现在张三李五已死,只有她知晓这两兄弟间的关窍,还有无偶天师的事情。”
两人拿着信纸和守门人道过谢后,离开袁府,开始在城寨中打探刘二妹的消息。
众人一听两人在打探刘二妹的消息,都露出惋惜的神色。
难道刘二妹也死了?
沈云清和秦寒彻心里皆是咯噔一下。
“哎呀,两位公子,怎么好歹不歹看上刘二妹啊——”一个大娘惋惜地看着他俩,“多好的小伙子啊,又被刘二妹那妖精迷住了,可惜,可惜啊!”
另一个大娘把手背竖着放在嘴边,小声道:“刘二妹可不是朵好花,有毒着呢!”
沈云清蹙眉,秦寒彻在旁边问道:“大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个大娘同时叫嚷:“哎呀!那刘二妹就是个狐媚子!”
“这刘二妹跟个花蝴蝶似的,和这个好了又和那个好!两位公子看起来都是一表人才,定是另有良缘,千万别被路边的野花迷了眼,误了大好前程啊!”
沈云清这才开口:“大娘,我们是张三李五的兄弟,终于找到流落的他们,却不知道两人现在在哪里,只听说他们和刘二妹有些关系,便来打听这名女子。”
几个大娘一拍大腿,互相挤眉弄眼:“哎,看看,这刘二妹的账主来收债了!”
“两位公子我们可要好好给你们说道说道,这刘二妹可过分了,一直在张三李五之间左右横跳,今天收张三礼,明天和李五秉烛夜游,你们找到两兄弟后可要好好劝下他们,不能再和这妖精接触了,最好把送的东西全都要回来!啧啧。”
沈云清点点头:“好的大娘,我们会的。现在您们能告诉我,刘二妹在哪里吗?”
几个大娘掩不住八卦的目光,纷纷拿起拐杖表示要带路。
秦寒彻心想,这里的乐子可真不少。
在几位大娘的殷勤带路下,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刘二妹的住所。
这是个精致的小庭院,院外还种了些不知名的小花。
沈云清叩门,门中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来啦——谁呀?”
门嘎吱一声打开,传出浓烈的香味,一个美貌女子露出。她身着粉紫衣裳,珠翠啷当,如同仙子一样的打扮实属在寨子中很是跳脱。
几个大娘在远处交头接耳。
“这位姑娘……”
“呀——”
沈云清才刚开口,那小娘子就摔倒在他怀中,沈云清扭身险险躲过,刘二妹也并不气馁,翩跹两步,倚靠上门框巧笑倩兮:“这位公子,找小女子有何贵干呐?”
沈云清使了个眼色,让秦寒彻上去询问,因为自己实在不想应付这碰瓷之人。
秦寒彻上前拱手:“听闻姑娘貌美如花,恍若仙子,我与兄台就来看看,姑娘是否就如传闻中的那样,玉雪可爱呢。”
刘二妹笑容不变:“既然两位公子都看过了,那就请回吧。”
秦寒彻假装捏了一下袖中之物,微微笑道:“姑娘,我可是有份礼物要送你,姑娘这都不请我进去喝杯茶水?”
同时密音给远处跟着的鸦鸦:把这女子的信息给本尊。
刘二妹一听有礼物,眼中放光,顿时态度变化:“哦呵呵,既然如此,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哥哥快进来!”
说罢轻轻拉起秦寒彻的衣摆就把他拉入院中,随手就要关上院门。
鸦鸦密音:这女子没上此处的户籍……
“等一下。”秦寒彻微笑撑住房门,“我的哥哥似乎不太了解姑娘,所以有些误解,姑娘可让我的哥哥进来,看看你是何种可人儿?”
刘二妹娇嗔地瞪了沈云清一眼:“这位哥哥,你也进来吧。”
“啪!”
大门紧闭,几个大娘围上前来,耳朵附在门缝上。
刘二妹端上茶水,扭动身姿,给秦寒彻上茶,一边和秦寒彻贴耳说话。
秦寒彻和她调笑,突然问道:“小娘子,你可知我来的路上,遇到了谁?”
刘二妹娇嗔:“秦公子就别卖关子了……”
秦寒彻凤目眯起:“总有两个无赖来扰我,一路上对我百般阻拦,好似……一个叫张三?”
刘二妹神色有瞬间慌张,但很快恢复平静,拿起茶壶:“小女子去添茶汤。”
她退后两步,闪入茶水房内,脚步悄声无息。
“不好!”沈云清起座追赶而去,只见茶水房侧门大开,风掀起帘子,灰尘闪着光辉,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快追!”沈云清还未奔出侧门,秦寒彻就如同离弦的箭,刷地就冲到远处,抓小鸡似的抓住了逃跑的刘二妹。
“跑什么呢,小娘子?”秦寒彻勾唇笑道,“你要专程从山下挑水给我们喝吗?”
电光火石之间,秦寒彻就抓着刘二妹回到沈云清身边。
刘二妹被绑在木椅上,秦寒彻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后方,一前一后把脚啪地放到前面的桌子上,然后用靴子抬了下刘二妹的脸:“小娘子,如实招来吧,张三李五死了你也不知道?”
刘二妹微瞪眼睛:“小女子真的不知,他们怎么死的?”
秦寒彻看向沈云清。沈云清把书信拍在桌上,茶盏震动:“张三明明还时常与你通信,告知下毒之事,你竟然不知道他的动向?”
“小女子真的不知!”刘二妹的话刚落音,秦寒彻已经扼上她的细细的脖子:“别浪费秦公子我的时间,你等不起。”手中力道加深。
“本公子不想再玩什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把戏了,赶快招了,他们怎么死的?”
刘二妹剧烈咳嗽起来,尖着嗓子叫道:“我招!我招!”
被放开脖子的刘二妹虚脱地躺在木椅上,化出耳朵和尾巴,变成一只狐狸。
“他们是、是我杀的……”
刘二妹无力地说道。
原来刘二妹竟是一只狐妖。
“怪不得我说有股狐狸的骚气儿呢。”
秦寒彻再笑着看向沈云清。
沈云清蹙眉:“狐妖?看来你的香熏味扰乱了我的感知。”
秦寒彻问刘二妹:“你为何杀了张三李五?”
刘二妹怕了秦寒彻,只好如实招来。
“还不是为了修炼啊……谁叫他俩被无偶天师解毒后变得那么虚弱,一吸就吸到真元,马上就死了。不过,真元可是好东西,我还得谢谢无偶天师……”
沈云清问:“你提到了无偶天师,这人是谁?”
刘二妹甩了下尾巴尖:“是个好人,我只是跟着他捡漏罢了。”
“哦?捡漏?你且说来听听。”秦寒彻饶有兴趣。
刘二妹道:“无偶天师医者仁心,总是四处收治被妖怪伤害的人类。”
刘二妹突然变得委屈巴巴:“你看我这么弱,我也只是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吸一些被救治后虚弱的男子真元,才勉强混到现在这样……”
沈云清蹙眉看向刘二妹:“你可知他们的生命来之不易,既然能一直……捡漏,为何你还要把人吸死?杀人者罪孽深重,下辈子只落得鸡鸭之道,你仍要杀?”
刘二妹像被戳到了痛处,突然大哭起来:“时局不易啊——!”
“不知道是不是人类的胃寒也能感染妖兽了,这百年来我们妖兽有好多体质突然变差,像消化不良似的,吸收怨气的转化率大大下降,可是我们妖兽一直以吸食怨气为生,就像人要吃饭才能活,我们妖兽怨气吃不饱,也是会死的啊!”
“所以我也是不得不吃点大补的东西才能活下去啊——!”
刘二妹声泪俱下。
“就像天地间的食物链,大鱼吃小鱼,野兽吃牛羊,人类吃猪鸭,都是为了活下去呐!“”
沈云清叹了一口气,似是被说服:“原来你妖气微弱,是这个原因。”
刘二妹含着泪拼命点头。
“此事我就当做不知,你且告诉我,你是怎么一路追寻到无偶天师的下落?”
刘二妹低声道:“其实,只要是妖灾突然变得严重的地方,就有无偶天师的身影,大人们只需打听哪里祸乱严重就好。”
两人离开刘二妹的小院,可能是时间过长,那些听墙根儿的大娘早就跑的一干二净了。
沈云清问秦寒彻:“彻儿,我做的对吗?”
秦寒彻轻笑道:“师尊居然赞同了屠杀者,彻儿真是有些惊讶。”
沈云清看向远处在草丛间跳跃的蟋蟀,一只麻雀从树上飞下来,将蟋蟀啄食在嘴中,飞回鸟巢。
“这个世界,始终是强者在上,混乱不堪。”
“所以,弱者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沈云清负手看着这一场生死瞬间。
秦寒彻的手从背后环住沈云清,把孤立的背影按到自己宽阔的怀中:
“有些时候,人也需要歇一口气,不是么?”
沈云清冷哼,却没有挣脱这个燥热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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